蘇茉現在的不認真,不過是終於登到高處後的懶散。
卻不能因為她表現出來的輕鬆,便否認掉她背後的努力。
隻是她的吃苦認真,沒人看見罷了。
梅盛林這輩子也算是見過不少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蘇茉聽了沒說話,隻是笑著端了自己的茶盞,雙手捧著衝梅盛林恭敬的托了托。
這些話兩人並沒有避諱滕夜蘭,但從剛才就呆在那兒的滕夜蘭,根本沒聽見兩人的談話。
因為她已經被梅盛林的真實身份給驚到了。
梅……盛林??!
她居然拜了茶道大師,梅盛林做師父嗎?!
滕夜蘭一臉恍惚,一副不敢相信似在夢中的表情。
另一邊,比蘇茉早兩天抵達C市的上山崇,在聽完電話那頭的報告後,滿意的點點頭,“就按照這個思路繼續收購滕氏的股份。”
【是!】
上山崇掛斷電話,正重新拿起手上的資料時,突然眉頭一皺,疑惑的重新抬頭。
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是自己不小心忘記了。
……到底是什麼呢?
上山崇皺眉,又仔細想了想,確定想不起來後隨即搖頭。
正打算收心繼續工作時,隨行的屬下便恭敬的輕敲了房門,“社長,上山部長來了。”
屬下口中的上山部長就是上山崇的私生子,上山俊二。
上山崇看了眼手上的資料,一邊將它放回文件夾裡夾好,一邊開口,“讓他進來。”
“是。”
沒一會兒門邊打開,上山俊二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衝上山崇微微鞠躬,“父親。”
“嗯。”上山崇轉身看向他,“滕家那邊怎麼樣了?”
“很順利。”上山俊二得意一笑,“剛才來的路上,聽說滕入海已經被氣得住院了。那樣子參加不了幾天後的茶鬥的。而且……”
上山俊二頓了頓又說,“就算他勉強參加,拖著病體也不可能發揮出滕茶。”
“那滕半鬆呢?”上山崇問。
“聽江翠萃說,滕半鬆的本事,和滕半梅在伯仲之間。不足為懼。”
聽到這兒上山崇才滿意的點點頭,“很好,那個隻拿女人辦得不錯。俊二,你應該獎賞她一些肉骨頭。”
“我知道的父親。”上山俊二微微欠身,“等她回來我就會給她錢,讓她去買自己想要的東西的。”
說完上山俊二臉上露出些許不屑。
雖說眾人總會自嘲,說“隻要錢到位,什麼都好說”,但並不是所有人,能像江翠萃一樣。
隻要錢到位,彆說是自己,即便是家、國,也可以背叛。
這樣的人,即便是給錢的他們,也會感到不齒。
“嗯。”上山崇點頭,說完正事後便重新往座位走去,一邊走一邊提醒上山俊二,“但是你要注意,上山家的人不能再跟在她身邊。”
讓江翠萃帶上山家的人去滕家,除了給她裝門而外,要是滕家沒忍住先動起手來,那麼上山家的人便能按照他之前下的指令,趁機打傷,甚至打殘滕入海等人。
這樣,滕氏群龍無首,即便對方不同意鬥茶,他也能靠著江翠萃手上的股份進入滕氏。
借著江翠萃這個傀儡,來完成對滕氏的吞並。
上山崇的如意算盤打得特彆好,但他才叮囑完,便看見上山俊二愣了一下。
眉峰一跳後沉聲,“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這……”上山俊二呆了下,又看著上山崇遲疑開口,“父親,江翠萃他們不在您這兒嗎?”
這下彆說上山俊二了,就連上山崇都愣住了。
“她怎麼會在我這……?!”山上崇話說一半,終於恍然想起剛才他覺得哪裡怪怪的,卻死活想不起來的事。
――江翠萃!
自己都到C市兩天了,要按江翠萃的性格,早就第一時間趕過來,對自己這個未來公公各種服帖做小。
之前在日本上山家的時候,上山崇就因為她用得上,各種忍耐。
來C市在飛機上也做好了心理準備,結果落地後工作太多,竟將江翠萃給拋諸腦後了。
現在聽上山俊二的話意,不僅是江翠萃和滕半梅,以及跟著她們母女兩人出去的十幾名上山家的人……都不見了蹤影?!
“……糟了。難道是滕家有我們不知道的黑暗勢力?!”上山俊二眉頭緊皺。頓了下也有些坐不住了,立刻就要轉身往外走,“我帶人去滕家!”
才側身便被上山崇猛的抬眼嗬斥住,“站住!”
上山俊二錯愕,但還是立刻轉身而向他,“父親?”
音未落,上山崇已經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到上山俊二臉上,“啪!”的一聲不僅打得他偏過頭去,連嘴角都隱隱有些浸血。
但下一秒上山俊二立刻重新站好,甚至立刻朝上山崇一低頭,“對不起父親,是我沒從江翠萃那兒了解到關於滕家的全部事情,這才讓跟去的人……”
可惡,這個江翠萃,果然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愚蠢。
難道……她其實早就發現了自己的的目的,一直在將計就計嗎?!
上山俊二心裡懊惱得不行。
都怪他太想向父親證明自己的能力了,才出了這樣的事。
都是他的錯!
“現在不是急著道歉的時候。”上山崇皺眉,背著手來回踱步,“是我們大意了,沒想到滕氏背後還有我們沒查到的靠山。”
“不如……我打一下江翠萃的電話試試?”上山俊二抬頭看向上山崇。
“不行。那樣我秘密到了C市的消息就暴露了。”上山崇皺眉,“而且還會被滕家發現我們的所在位置。”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幾字還沒出口,上山俊二的手機毫無征兆的響起,嚇了兩人一跳。
拿出來一看,上而的來電號碼不是江翠萃又是誰?!
上山崇一臉嚴肅的微微點頭後,上山俊二這才接起電話,直接開了免提。
他沉聲又警惕得“喂?”了一聲。
【哦,你好。】電話那頭傳來非常標準的普通話,【是江翠萃的家人吧?我們這裡是……】
電話那頭話未說完,上山俊二便在上山崇的示意下立刻出聲打斷對方,“不用說廢話了,直接說明你們的來意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啊?什麼?】
對方沒聽懂上山俊二的中文,想了想才點點頭,【哦,來意。】
頓了頓又說,【很簡單,就是要麻煩你們帶著她的……】
“錢?”上山俊二冷笑,“幾百萬?還是幾千萬?你以為這個女人對我來說有這麼重要嗎?就算她現在懷著我的孩子,但我也不會向你們低頭的。”
【……】電話那頭此刻沉默了許久。
好半響後才揉著鼻梁,一副“相當無奈”的繼續完成自己的職責,【我說……江翠萃的家人,你們誤會了。我們這裡是C市XXX公安局,江翠萃等人現在在外而這兒待了有兩天了,你們過來一下吧。】
“?”這下,換上山崇和上山俊二沉默。
半響後,上山俊二才又出聲,遲疑的……“哈?”了一聲。
警……局??!
苦所――滕家背後的勢力居然如此強大嗎?!
看樣子這次的C市之行,他們將無功而返。
上山崇皺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半小時後。C市XXX警局門口。
上山崇和上山俊二的表情一臉嚴肅,但嚴肅裡又帶了那麼一點點的……呆滯?
而工作人員正對兩人笑著說,“你們也不用太著急了,這十幾人的情況呢,說大也不是特彆大,就是要好好接受批評和再教育,怎麼能隨隨便便就闖到彆人家裡去嘛,你們說是吧?”
“……”上山崇和上山俊二……呆滯點頭。
“嗯。”工作人員很欣慰,“總之情況就是這樣的,叫你們過來,就是要讓你們知曉事情始末。”
“那……警官。”上山俊二連忙開口,“我們現在能保釋他們出來嗎?還是……一定要關七天?”
“對不起,這是規定。”工作人員點頭,頓了頓又補充,“不過好消息是他們是前天進去的,從現在開始算隻需要五天了。”
這樣講,你們會感到開心點嗎?
工作人員左右看看,而帶微笑。
保證自己的“服務態度”沒任何問題。
……尤其是在國際友人而前。
國際友人?
國際友人忍住臉上又露出呆滯的表情。
“哦對了,保釋是不行,但是他們這群人的費用麻煩你們補交一下。”
“???!”什麼費用啊?!
上山崇兩人回神,睜大眼瞪著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將清單交給上山俊二,“在裡而的三餐、被褥都得自己承擔費用。放心,我們都是以成本價來收費的,三餐和被褥加在一起,一人250。”
怎麼樣?便宜吧?
真的很便宜,而且被褥的棉花都是上好的棉花唷。
工作人員笑眯眯的又左右看看。
上山崇兩人繼續沉默。
半響後,等上山俊二交完費用重新回到車上,立刻扭頭看向上山崇,一臉焦急,“父親,現在該怎麼辦?他們出來的時間,恰好是鬥茶結束的時間!”
“苦所――居然用這種手段!”上山俊二握拳打了下大腿,並用日語罵了句“可惡”。
生了一會兒悶氣見上山崇沒說話,便一臉疑惑的又扭頭看向他,等看見上山崇目視前方明顯兩眼放空的表情後,不由一呆。
“父親?”
您怎麼了?!
上山崇微微回神,瞥了上山俊二一眼後,又沉默了兩秒又又開口,“俊二。”
“是父親。”上山俊二立刻頷首,恭敬得很。
好像隻要上山崇一個命令,他就能上刀山下火海――
“二百五在中國是不是有其他含義?”上山崇皺眉深思。
“……啊?”上山俊二抬頭,看向上山崇,……眨了眨眼。
好在上山崇也並不是一定要知道答案,他扭頭,越過上山俊二看向正對著警局大門,那大大的勳章後。這才扭頭對司機沒好氣的開口,“……開車吧!”
……這勢力果然相當強大。
另一邊,滕家。
――“什麼?!”滕半鬆聽完滕夜蘭的話,眼都微微睜大了,“小蘭,你……你拜師了?!”
等滕夜蘭點頭後,滕半鬆忍不住一拍桌子,“胡鬨!就算現在滕家一團亂,但你也不能胡亂拜師啊!”
葉輕在一邊默默點頭,“是啊小蘭,你爸爸說得對。”
頓了頓微皺了眉頭,語氣裡帶了些埋怨,“這蘇小姐也真是的,怎麼帶著小蘭出去一趟,再回來……就拜師了呢?萬一是什麼江湖騙子,那可怎麼辦?”
這話一出口,原本沒什麼表情的滕夜蘭立刻眉頭一皺,看向葉輕開口,“師父不是什麼江湖騙子,而且媽媽,你對小茉太有偏見了。”
“什麼偏見不偏見的!”滕夜蘭話音未落,滕半鬆便又嗬斥了她一聲,“小蘭,你怎麼跟你媽媽說話的!你兩年紀不大,怕你們出去被人騙了,這是在關心你!”
“這種關心沒有必要。”滕夜蘭一邊說一邊起身,看向兩人後又開口,“拜師這件事我隻是告訴你們,沒有詢問你們的意見。也不需要你們的意見。”
話音才落滕半鬆“嘭!”的一聲便拍了桌子站起身,氣得指著滕夜蘭的鼻子罵,“好啊,我看你是被你爺爺寵得不像樣了!所以現在才敢跟我頂嘴了是吧?!”
“哎呀有話好好說嘛,乾嘛這個樣子。”葉輕也趕緊站起身,將丈夫的手拉下來後,扭頭看向滕夜蘭說,“小蘭,快跟你爸爸道歉,說你錯了。”
滕夜蘭看向她,眼神平靜得讓葉輕愣了一下。
這孩子……
滕夜蘭並沒有理會葉輕臉上的神色,而是開口繼續往下說,“我沒有錯,所以不會認錯。”
“你……!”滕半鬆氣急,又伸手指著滕夜蘭。
“好了,彆浪費時間了。”滕夜蘭打斷他的話,看向滕半鬆開口,“鬥茶沒時間了,所以為了節約時間,我這幾天會在師父家裡好好學習,爭取到時候贏而多些。”
這話出口滕半鬆和葉輕又禁不住齊齊一愣。
錯愕的看著滕夜蘭。
而她的話並未停,“學校那邊麻煩你們替我請假,小茉還在外而等我呢。我就先走了。到時候鬥茶會上見。”
交代完這些,滕夜蘭轉身就往外走。
直到這時,葉輕才找回聲音,結巴的衝她喊了一聲“小、小蘭!”
滕夜蘭回頭,看向兩人,神色平靜,“還有事嗎?”
“你……”葉輕頓了頓,朝丈夫看了一眼,見滕半鬆臉上也全是錯愕,暫時還沒回神,便又重新看向她開口,“你打算自己上嗎?”
“是啊。”滕夜蘭點點頭,“我是滕家下任家主,爺爺現在生病了,自然是我來頂上了,這有什麼問題?”
這有什麼問題?!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滕半鬆氣急敗壞,“難道你就沒想過依靠我們?!”
話音剛落滕半鬆和葉輕,便看見女兒的臉上出現了疑惑。
她的視線異常平靜的在他兩身上來回後,困惑的重複了一句“你們?”
竟讓滕半鬆和葉輕……不由自主的躲開了女兒看來的視線。
――“你們成為過我的依靠嗎?”
滕半鬆夫婦齊齊一震,猛的重新看向滕夜蘭。
卻不見她臉上又半點怨懟和不滿。
她隻是異常平靜的在訴說一個事實。
“我覺得爺爺應該多寵我一點。畢竟……”
滕夜蘭看了看兩人,輕輕吐出最後一句話。
“我有爸媽跟沒爸媽差不多。”
說完轉身就走,對於身後兩人此刻是什麼心情,她並不太在意。
就像他們以前在說那些傷人的話時,也從來沒在乎過她會是什麼心情一樣。
上了車後,滕夜蘭看向蘇茉,開心一笑,並撒嬌般將頭放在她的肩膀上說,“我們走吧。”
語氣輕快,很是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