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禎連喝了好幾口茶水,以此來壓壓驚。
大清朝沒有和離的公主,即便是有,也不會是跟佟家子弟和離。
但若一個在公主府住著,一個在佟府住著,一個被傷了心,一個鐘情於妾室,即便日後不來往,那在外人看來也是合理的。
既如此,沒有合離書,五姐跟舜安顏也差不多等同於是和離了。
隻是五姐不能再嫁,舜安顏的正妻之位也必須空著,誰讓他是尚了公主的額附呢。
胤禎感覺自己像是被上了一課,一個剛剛從通房上位到妾室沒多久的女子,怎麼就那麼恰好,在五姐出去以後,跑過去跟舜安顏你儂我儂。
五姐端著藥回來,又剛好聽見舜安顏在指天發誓。
滾燙的藥碗砸過去,剛好燙傷了那妾室的腿,想趁機跑走不認賬,都不太可能。
而四哥,剛好就是舜安顏跟五姐爭執的時候出現的。
胤禎跟太子一樣,他不相信這種小概率事件,一係列的‘剛好’加起來,概率比出門撿到金子都小。
四哥之前還去了一趟乾清宮,他跟四哥是一塊出來的,他去永和宮找額娘,四哥則是直接去了佟府,按理來說,四哥是不可能有時間布置這些。
但是……五姐。
這跟五姐之前在他心裡的印象反差太大了,五姐醉心琴棋書畫,性子綿軟,根本不知人心險惡,當初皇阿瑪賜婚的時候,他和四哥都擔心五姐將來被人欺負了都不吭聲。
但若剛剛在佟府發生的那一切,都是五姐策劃的,之前五姐在他心中那些固有的印象,基本上都要打散了重組。
就算不是五姐策劃的這些,這瞬間變臉的功夫,也足以說明五姐不是他印象當中的傻白甜。
這樣也好,現實世界又不是,真正的傻白甜,除非是天降錦鯉,否則要吃的苦肯定比旁人多。
胤禎抱拳,“佩服,佩服。”
真的是服氣了,他這腦子也就隻能在皇室做個吉祥物了。
四貝勒總結發言:“以後遇事還是要多同我們商量,把人打一頓固然出氣,但未必就是最好的方法。”
十四弟的性子一如既往,但是五妹……
他內心的複雜程度,此時此刻絕對不比十四弟少。
今兒在佟府這事兒,基本上都是五妹安排的,他隻是跟著五妹的節奏在走。
還沒進佟府所在的那條大街呢,就先遇到了五妹安排的人,之後跟佟家人,他就一直在控製節奏,按照五妹說的,一直等到申時三刻,才提出要去探望舜安顏。
佟家的幾個人在門口目瞪口呆,他起初也是被嚇了一跳的,溫憲的這份心思實在縝密。
今兒這事兒也給他上了一課,平日裡嬌柔的女子,未必真的就嬌柔,醉心琴棋書畫的女子,未必就不懂這後宅的手段,他自詡精明,未必真的就能看清楚所有人,男子如此,後宅的女子也是如此。
溫憲這會兒看似平靜,實際上卻是三個人裡最緊張的,宮裡養出來的孩子,很少有真的像十四弟一樣的,幸運至極,眼睛裡沒有半絲的陰霾。
她跟十四弟從來就不一樣,真正的她,也從來都不是四哥和十四弟眼中的樣子,那不過是太後喜歡的,是皇阿瑪喜歡的。
“額娘還說,讓五姐平時多去宮裡走走,不管是太後,還是額娘,她們都盼著五姐去呢,公主府也比佟府來得自在,日後我肯定是要常來常往了,五姐可彆嫌我煩。”胤禎笑嘻嘻的道。
其實,這樣在他麵前顛覆了形象的五姐,並不會讓他覺得可怕,反而是可憐更多。
溫憲腦子裡緊繃著的那根神經,瞬間就鬆弛下來了,從佟府到公主府這一路上,她靠沾了薑汁的帕子才能流眼淚,但是這會兒鼻子自己忍不住就酸了,已經紅腫的眼皮也熱了。
“南巡時你送了那麼多小玩意兒,如今我怎麼還好開口嫌你煩,來就是了,四哥也是,若是得閒兒了,就帶四嫂和孩子過來坐坐。”
她同四哥的關係自幼就不錯,跟十四弟卻是在南巡時才真正熟悉起來的。
四貝勒忍不住輕笑,他看人大多數時候還是挺準的。
“也彆光想著讓我們來你這兒,十四的貝勒府還沒建,我府上離你這公主府可不算遠,你四嫂平日裡也沒什麼事兒,多去找她聊聊天,弘暉今年三月份就開蒙了,你也過去幫著教一教,武學方麵我就先交給十四弟了,自家兄弟姐妹,我可不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