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1 / 2)

萬真真確實是回娘家去了,摸著黑她走了兩個多小時才走到家。

她媽披了衣裳給她開門,嘴裡罵著:“作死了你!大半夜的回娘家乾啥?”

萬真真不敢說實話,隻能潦草說道:“賣冰棍賣晚了,就想回來湊活一宿。”

她曉得她媽的脾氣,趕緊從兜裡拿出來五塊錢:“晚上也沒賣東西的,這點錢你拿著明天給寶金買肉吃。”

萬媽拿到錢才給她一個好臉:“行了,水房這會兒也沒水了,你將就點從桶裡舀點水洗洗吧。彆舀多,明天早上做飯還得用。”

說完就打著哈欠回去睡了。

萬真真簡單收拾一遍,在客廳裡用椅子搭了個床鋪,合衣睡下。她家是兩室一廳,但自從寶金上到小學,她媽就給她打發到客廳來當廳長了。

萬真真躺了一會兒睡不著,心臟還在砰砰跳。腦子裡全是亂七八糟的思緒。

怎麼辦?

怎麼辦?

王華會不會要跟她離婚?

萬真真是真怕,上輩子她嘗試過兩條路,一條是找個男人過日子,一條是南下闖蕩。兩條都失敗了,她也在悔恨中消磨半生。

現在是八三年,都說南麵好,也有人辭了工作南下闖蕩。但萬真真不敢,人離鄉賤,上輩子她九十年代去南方都吃不下那邊的苦和難,這輩子她更不敢去。

更何況現在連身份證都沒有,出門就靠介紹信,但因為改革開放了好幾年,介紹信管的也沒有那麼嚴了,有的地方亂的連小車都敢劫。她一個女的,單身出門就是送菜。

至於嫁人,她之前在接觸王華的時候也嘗試過接觸幾個油田上的領導家子弟,關鍵是她不像錢晴那樣嘴甜會哄人,光憑著一張清秀的臉,自然是攀不上那些條件突出的家庭。

說來說去,她這輩子的指望就在錢晴身上。

關鍵是錢晴現在不理她啊!

她生意做的風風火火,卻半點沒有拉拔她的念頭。她剛買了三輪車想擠垮錢晴,轉眼就出了這事,往後隻會離錢晴越來越遠。

萬真真重重拍了一下身下的椅子,咬牙切齒。

自她重生之後一直是有一種優越感的,尤其是看很多人對前路一片渺茫,而自己卻在腦海中可以翻閱上輩子的經曆的時候。

她比所有人都早知道未來的方向,市場經濟在所難免,現在趨之若鶩的工人崗位要不了多少年就會變成“廠妹”這樣的稱呼。

每次想到這些變化,她都萬分欣喜,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世界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都合該給她讓道,不然為什麼老天叫她重生呢?還不是想要讓她過得好,彌補上輩子的缺憾。

在錢晴手上吃癟之前,她一直這樣堅定的認為。

但現在事實卻滑向她上輩子相同的軌道,略微有的不同也是錢晴居然比上輩子過的更好,起步更快。

萬真真翻了個身,在心底不知道第幾次罵起了錢晴。

這樣的人也配活著?

她活著不就是叫彆人憋屈的?

罵過了,恨過了,擺在眼前的問題依舊沒解決。

通常遇到難題,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一套應對方法。有的是會去追本溯源,查找原因。有的人會當機立斷,迅速反應。還有的人會把失敗當做寶貴的財富,放入人生的經驗庫,以求來日再不犯下同樣的錯誤。

但萬真真不是,她不擅長解決問題,所以就隻能逃避。

這一逃,就是三四天。

王華憋著氣不去找她,整天悶頭上下班,整個人連麵子功夫都不願意做了。臉色陰鬱,對誰都沒有好臉色。

筒子樓裡的婦女們暗暗咋舌,男人們雖然不傳閒話,心裡也覺得這樣的人不可深交。

你家這事能賴著誰?跟樓裡的鄰居又有什麼相乾?

王華砸掉的三輪車扔在樓下的車棚裡,所有人停車時候都自覺空出一片地方。

王華看一次難受一次,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這輛被砸壞的三輪車,被所有人孤立了。

王老婆子倒是沒有變,甚至在王華放出要離婚的說法時興致勃勃。萬真真回娘家這幾天,她已經開始到處拉家常了,心裡想的是怎麼樣好好挑一挑,找個合心意的兒媳婦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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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真真消停之後,錢晴的生意就順利了很多,雖然因為子弟一小貼出了明確的說明,不再禁止小攤販在門口擺攤,所以這幾天放學時候門口多了幾個冰棍車,錢晴依舊不覺得有壓力。

做生意嘛,隻要不是來惡意競爭的,那就沒有什麼好避諱。

市場那麼大,她吃完了不給彆人留口湯,往後還怎麼源遠流長?

伴隨著錢掙的越來越穩,錢晴在筒子樓的人緣也越來越好。

以前彆人是覺得她不錯,但到底她來的時間短,很多時候就是個點頭之交。現在就不同了,人品過硬在這個時代是個通行證,誰也不會質疑這樣的人。

這幾天她家裡可熱鬨了,一到飯點就有人上門送點吃的。

都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但卻很能表達人的親熱。

小半碗花生米,一把青菜,幾塊魚肉……

其中來的最勤的當屬薛大寶和徐思進兩家,除了頭兩天薛大寶和徐思進的兩位“英雄母親”親自上門之外,這兩天兩家都是打發薛大寶和徐思進來跑腿。

倆孩子也賊喜歡往錢晴姐姐家裡跑,每次都是抱著一個小碗爭先恐後的進門。

因為錢母做飯香啊!

那個香味前幾天就很讓周圍人受折磨了,現在湊近了聞,簡直能把人香暈過去。

薛大寶好懸沒忍住口水,把手裡的小碗遞給錢母:“錢奶奶,這是我媽媽做的魚乾,讓我給你拿一點。”

薛大寶媽媽小時候在南方海邊長大的,做魚的手藝一向不錯。前幾天送來的魚頭湯,連吃慣了錢母手藝有點挑嘴的錢晴都覺得好。

錢母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謝謝你媽媽,一看就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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