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他送她去,是約會嗎?
難道霍雲開也在北城?
姚越臉色不自覺沉了下來,他拿出手機,播出一個電話,好一會兒電話那頭的人才接。
“喂?”手機那頭傳來霍雲開含糊的聲音:“乾嘛?”
姚越問:“你在哪兒?”
剛被他電話吵醒的霍雲開被他問蒙了一下:“我在家睡覺啊,怎麼了?”
姚越莫名鬆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了:“那你繼續睡吧。掛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霍雲開看著突然被掛斷的手機懵了一會兒,緩了幾秒,打過去,有些沒好氣的問:“不是,你突然打電話來把我吵醒了又不說什麼事,乾嘛啊?”
姚越剛從煙盒裡摸出煙來:“沒事。”
霍雲開犟上了:“沒事你給我打電話乾嘛?”
姚越點燃了煙,深深吸了一口,忽然說:“我剛才送薑長歲來醫院。”
霍雲開一驚,立刻從床上翻坐起來,倒是很關心:“啊?薑薑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姚越沉默了,他本來以為他們兩個之間出了問題,畢竟今天一個晚上都沒有聽長歲提起過霍雲開。
但是這會兒看霍雲開的反應,並不像。
“她朋友住院了,我偶遇,正好送她一程。”姚越淡淡的說道。
霍雲開在電話那頭鬆口氣:“那就好,我還以為她怎麼了呢……”
電話再一次被掛斷了。
“艸!我話都沒說完呢!”霍雲開罵道。
......
長歲背著黑色背包,手裡拎著一個袋子往小公園的方向走,步子不緊不慢的,但是嘴角卻含著笑。
不是那種要跟人做生意的時候才露出來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愉快的笑。
她跟賀侓約好了,在小公園見。
她遠遠地看到那邊站著的高挑身影,戴著黑色棒球帽,下意識就要叫他:“賀——”然而看到從賀侓旁邊路過的人,她又把後麵一個字咽了下去,但賀侓還是聽到了,他轉過頭來,帽簷下幽深的黑眼睛在看到她的時候,隱約的亮了一下。
長歲一看到他,臉上就控製不住的笑,她腳步輕快的走到他麵前:“你等我很久了嗎?”
“沒有。”賀侓語氣平淡,看著她堂皇的走到了他的警戒線內,卻沒有出聲提醒也沒有主動拉開距離。
他習慣和人保持距離,私底下如果誰靠他過近,他會主動拉開距離。
“我買了冰西瓜。”長歲說著極其自然的拉著他的手腕,挑了張光線沒那麼好的長椅拉著他坐下,然後把袋子裡的兩片冰西瓜拿出來,分給他一片,然後自己先埋頭咬了一口,再去看他。
賀侓那雙好看極了的手托著她剛才塞給他的西瓜,似乎愣住了。
“吃呀。好甜。”長歲看著他說。
賀侓看了她一眼,然後緩慢地低下頭去,斯文的咬了一口。
“是不是很甜?”長歲問。
賀侓點了一下頭,是很甜。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會挑西瓜?”長歲說。
賀侓又搖頭。
長歲習慣他話少,自顧自的說道:“以前一到夏天,清源師兄下山去賣西瓜,不帶彆人,就帶我,我隻要敲三下,就能知道這個瓜沙不沙,甜不甜。”長歲的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清源師兄是常出現在她話裡的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很多從她嘴裡說出來的人名,明明不認識,可現在賀侓卻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就像是認識很久的人一樣熟悉。
大概是因為那些長長短短的電話裡,她總是提起。
賀侓垂眸看著手裡捧著的冰涼清甜的西瓜,心口忽然有些暖意漫上來。
長歲問他:“今天拍戲順利嗎?”
“嗯。”賀侓說,似乎覺得自己的回答太過簡略,頓了頓,加了兩個字:“還好。”
長歲又咬了口西瓜,毫無察覺的接著問:“你還要拍多久啊?”
賀侓回答:“月底殺青。”
長歲好奇的問道:“下一部戲呢?定了嗎?”
賀侓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凝固,隨即淡淡的說:“還沒有。”
《贖罪》原本應該是他最後一部戲。
長歲已經把她那片西瓜解決掉了,瓜皮放進地上的塑料袋裡,然後拿出紙巾來擦手,而賀侓手裡的西瓜,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十一點多的小公園,不時還有人影晃動或者是從他們麵前的小路路過。
長歲剛才特地挑了個光線不好的地方,不怕被人看見。
她擦乾淨了手指,就開始看賀侓吃西瓜。
這是她一眼就看上的人,外表上自然是無可挑剔的,黑色棒球帽把他遮的隻剩下下半張側臉,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可以看到高挺的鼻梁,線條微微起伏的唇瓣、下巴,還有流暢利落的下顎線,連他捧著西瓜的手都好看的好像藝術品,手指又長,又白,連帶著他手上的西瓜都變得充滿藝術感。
這隻好看的手她是牽過的,趁他發燒人發傻的時候。
很大,很熱,但是被牽住的時候很有安全感。
下次想牽到,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長歲頗有些遺憾的想,上次應該趁他虛弱,多占點便宜的,虧了。
長歲暗暗想著。
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眼睛一直毫不掩飾的直勾勾的盯著賀侓。
賀侓有些僵硬,被她直勾勾盯著的半張側臉隱隱開始發熱。
他被盯到有些難以忍耐,終於轉過頭去同她對視:
“你在看什麼?”
長歲笑眯眯的看著他:“我就是覺得我的眼光真好,第一次喜歡人,喜歡的人就長得這麼好看。”
賀侓:“……”
雖然早就知道長歲臉龐厚,但她還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對她的認知。
長歲突然往前湊過來,把臉杵到他眼皮底下來:“你也彆太驕傲,你看看我,我長得也不差的。”她說著,還忽閃忽閃兩下眼睛,像在給他拋媚眼。
突然拉近的距離讓賀侓渾身僵硬,心臟都麻痹了幾秒,捧著西瓜有些不知所措,視線避無可避的隻能落到她的臉上。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那麼仔細的看她。
她的確長得不差。
準確來說,在他的審美觀裡,她長得不隻是不差,還很漂亮。
借著穿過樹葉的昏暗的光線,賀侓故意忽視掉自己胸腔裡狂跳的心跳,細細的看她。
她的皮膚像是白瓷,細膩瑩潤,但是又隱隱泛著冰冷的光澤,小小的臉,尖尖的下巴,細細的眉毛下是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讓他想起第一次見她。
是錯身而過的一瞥,他看到了她的眼睛,漆黑幽深的,好像能被一眼看穿,還有一股很奇特的香味。
第二次在葬禮上見到,他一眼就認出了她,她當時就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看著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眼神冷漠,看著像是在把整個世界都隔離在外,等到她發現他的時候,就那麼不閃不避的一直盯著他看,光明正大又理直氣壯。
而他隻是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經過。
那時候大概想不到,那個看起來和他像同類的人,會是現在這樣的。
那個麵無表情,眼神冷漠的人,此時正雙手托著臉戳到他眼皮下,一雙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漾著笑意,像星星。
呼吸忽然有些困難,心跳也不受控製。
賀侓突然彆開臉,低下頭去吃西瓜,他越是心慌,臉上就越是冷靜。
旁邊罕見的安靜了。
好一會兒後。
旁邊傳來長歲難過的聲音:“你是不是覺得我長得不好看啊?”
賀侓有些慌了手腳,捧著西瓜看著她因為低落而低垂下去的小腦袋。
“沒有......”
長歲轉過頭來,兩道細細的眉微蹙著,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賀侓喉結微微一動,繃著臉,語氣有些不自然:“你......很好看。”
長歲的笑意就一直從嘴角漫到了眼角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