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捉蟲】玉佩(2 / 2)

食全食美 少地瓜 11785 字 10個月前

還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想必蘇北海當初就是知道周斌如此秉性,所以才會在師雁行去州城之前手書一封,特意點明了她的師承。

人各有喜好,有的人愛財,有的人愛權,有的人就喜歡文化人。

而周斌就屬於愛財的文化人。

說白了,如果師雁行沒有裴遠山做老師,彆說周斌,就連縣令蘇北海都不會和和氣氣跟她說話。

思及此處,師雁行不禁百味陳雜。

誰能想到,當時自己一次看似平平無奇的臨場應變,卻為日後鋪了這麼遠的路,帶來如此豐厚的回報?

自始至終,裴遠山和宮夫人都未曾主動出手幫她解決什麼問題,但光是這份師徒名義,就已給師雁行帶來無上便捷。

這就是士族的力量。

無解。

付春生確實很懂分寸,知道師雁行正月搬家,期間並未打擾,一直到了二月初才下帖子請客,見麵後還說是自己怠慢了,一直忙到今天雲雲。

江茴和魚陣也來了,方太太早就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迎在門口,幾個小孩子見了倒沒覺察到大人們言辭間的風起雲湧,玩得挺開心。

江茴把準備好的金鑲玉墜遞過去。

“多謝你們送的鹿皮,這裡卻買不到那樣好的。上回驟然相見,未曾來得及準備表禮,小玩意兒,不值什麼,拿著玩吧。”

方太太下意識看向付春生。

這……

口口聲聲不值什麼,可這玉料和外麵的金子都是實打實的,這麼一對下來怎麼也得百八十兩,幾乎就把自家送出去的鹿皮抵消了。

難不成是對方不願與自家相交?

付春生的神色也微微有些尷尬。

他搓了搓手,一咬牙,“上回實在是冒昧了,還望師掌櫃不要見怪。”

一聽這話,江茴是真的有點兒失落。

原來當初真的是他們有意為之。

師雁行拉了拉江茴的手。

江茴抬頭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罷了,都不容易。

看得出來,方太太和付春生為今天的宴席花了好大力氣,一應坐臥起居都竭儘心思。

那邊江茴和方太太帶著幾個孩子玩笑,付春生還在東拉西扯,師雁行就先行快人快語道:“付老板的意思我明白,咱們就不必繞彎子了,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師老板果然如傳言中一般痛快!”付春生也不含糊,“出此下策,實屬無奈……”

周斌兩口子在外麵有莊子、田地,還有下頭的人孝敬,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從外麵買皮子。

偏周斌又不大喜歡純粹的商戶,付春生還真就一點兒求見的機會都沒有。

同城諸多對手中不乏拉幫結派者,能與周斌搭上話的少之又少,也不願意多付春生這麼一個競爭者,把他愁得不行。

一直到年前年前臘月,付春生又去縣衙周圍尋麼機會,偶然間發現師雁行竟頻繁出入,這才跟見了救星似的上了心。

“您是外來的,在這州城之內並無同盟,況且做的又是吃食買賣,咱們之間也不會有什麼齟齬……”

事到如今,付春生也不瞞她,說這話也是為了進一步證明雙方合作的無害。

師雁行回頭看了花廳內玩耍的魚陣和江茴一眼,“付老板的意思我明白,可您不該對我的家人耍心機。”

江茴天性純善,又是當娘的,最見不得女人孩子受難,可付春生卻偏偏利用了這一點,這是師雁行最無法接受的。

若不就此表明自己的態度和立場,日後他們自以為拿捏到了把柄和軟肋,豈不要變本加厲?

付春生老臉微紅,喃喃著說不出話來。

這事確實是他們辦得不地道。

甚至一開始那宴會的座次都不是這麼的。

是付春生偷偷打發人買通了排列座次的管事,將兩家調到了一桌。

也不知過了多久,付春生竟站起身來作了個揖。

“師老板,這事兒是我的不是,千不該萬不該耍這樣的心眼兒。您大人雅量……”

彆說外麵的方太太和江茴等人,就連師雁行都對付春生另眼相看起來。

甭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可他的歲數都能趕上三個自己了,還能當著外人的麵兒認錯賠禮,這副能屈能伸的勁兒就難得。

師雁行不躲不避,大大方方收了。

這是她應得的,也是江茴和魚陣應得的。

外麵方太太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偷眼去看江茴,有點不自在。

自家男人在裡麵對著個小姑娘賠禮道歉,她心裡也過不去。

“江太太……”她來到江茴跟前,低聲道。

江茴擺擺手,笑了下,“罷了。”

還是那句話,都不容易。

作為母親和妻子,她能理解對方的做法和心情,但……並不完全認同。

就這樣吧。

若日後兩家有緣分合作,那就合作。

可若想讓她跟柳芬、宮夫人等人那麼毫無芥蒂地親密相處,萬萬不能。

裡麵師雁行受了禮,也不擺譜,一針見血地對付春生道:“付掌櫃實在抬舉了,可說實在的,我也沒有多麼大的本事,沒能力影響周大人和黃夫人的好惡。咱們醜話說在頭裡,如果您指望我就這麼大咧咧幫忙引薦,那麼抱歉,實在做不到。”

她走到今天這步不容易,時至今日,在黃夫人跟前說笑,還得提前在心裡打上五六個滾兒呢,哪兒來的底氣去幫彆人牽線搭橋?

她有自知之明!

黃夫人待見自己,一是看在背後師門的麵子上,二是她是真能乾,也是真有眼色。

可如果拿著這點染料就想去開染坊,那就大錯特錯了。

這一路走來,師雁行沒少受過彆人的幫助,也願意幫彆人。

但前提是先保住自己。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親耳聽到師雁行說的這樣殘酷的話,付春生還是禁不住苦了臉。

“師老板說的這話我都懂,”他用力歎了口氣,有些無措地搓著巴掌道,“大家都知道您主意多,您看能不能想法給我指條明路?”

這位師老板從出現到崛起速度驚人,而他走的每一條路,幾乎都是前無古人,劍走偏鋒。

師雁行想了一回,說:“法子麼,倒不是沒有,可我不敢保證能不能起效。甚至不敢保證你能不能熬到起效那天。”

付春生正處在不進則退的關鍵時期,聽了這話如聞至寶,哪還顧得上後麵的?立刻點頭如啄米道:“是是是,咱們做買賣的,哪有穩賺不賠的道理,您儘管說。”

師雁行的法子很簡單:

獨特性。

“不怕說句您惱的話,外麵做皮貨生意的不止您一家,憑什麼讓周大人另眼相待呢?還是一句話,獨一份!您必須得弄到點外麵難得一見的好貨色,我才有膽子往上麵送,不是嗎?

而且這個送,也不是現在馬上就送,我必須要在自保的前提下找合適的機會。這個機會或許是幾個月,也或許是一年,兩年,您等得起嗎?

甚至就算送了,我也不可能主動表明來路,那樣吃相就太難看了。也就是說他們不知道是誰送的,就算知道了,人家也未必給回應,您得有個準備。”

官至通判了呀,又是京城裡來的,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想從物品的稀罕性上打動人,真的就是下下策。

可除了這個法子,付春生還真做不出花樣來,隻能用笨辦法。

師雁行也算以誠相待了,所以這些話聽上去格外殘酷刺耳,最後付春生的臉上都冒汗了。

是啊,自己等得起嗎?

或者說自己真的能找來那樣的好貨嗎?

又如這位師掌櫃說的,就算找到了,如果對方沒被打動怎麼辦?

萬一自己為了那點兒所謂的機會孤注一擲,最後肉包子打狗……還不如照現在混個二流,繼續苟延殘喘呢。

都知道經商如豪賭,可這個賭注自己受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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