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秀一直生活在京城, 活得並不好。
她被水老大當做奇貨賣給京城的商人,那商人也子嗣艱難,就是衝著徐秀秀能生三胞胎去的, 得償所願之後,妻子容不下徐秀秀, 於是徐秀秀又被易主。
這五年來,徐秀秀一直在不斷地生育當中度過, 卻沒從前的好運, 被人細心照顧著。頻繁的生育和貧乏的產後調養,縱然是天賦異稟如徐秀秀, 身體都越來越吃不消。
曾經徐秀秀有多自得於自己的特殊體質,現在她就有多麼的後悔。她覺得自己就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隻是一個生產的工具。
徐秀秀想逃, 這一次, 她終於逃了出來,可逃出去沒多久, 管著她的人就追了上來,徐秀秀大哭大喊救命啊, 回應她的卻隻有路人的冷漠。
徐秀秀如墜冰窟, 全身上下都在發寒, 絕望之下, 她對行人大喊:“我是朝廷欽犯,抓到我能換五十兩賞銀。”
關著她的人曾經冷嘲熱諷她。
“逃出去你也早晚叫人抓住送去官府換銀子, 你要搞清楚, 你要是被官府抓起來,那是要砍頭的,留在這好歹有一條命。再不老實, 哪天我就拿你去換銀子,五十兩也不少了。”
曾經徐秀秀是怕的,她不想被抓起來,更不想被砍頭,可現在,她寧願被抓起來送官,也不想再被關著生孩子,再這樣生下去,她早晚也得死。
一聽銀子,立刻有人見錢眼開膽子大,三個結伴的壯漢攔下氣喘如牛的徐秀秀,追徐秀秀的也不是什麼牌麵上的人物,就一個生不出孩子的普通小商人,唬唬徐秀秀還行,遇上三個壯漢底氣就不足了,弱聲弱氣:“彆聽她胡說,她是我買來的丫鬟,不老實想偷跑,哪有朝廷欽犯說自己是欽犯的。”
三壯漢也覺得離譜,可不是五十兩銀子太誘人了嗎,他們狐疑盯著徐秀秀:“你到底是不是朝廷欽犯,要不是,哥三個可沒那麼容易打發。”
徐秀秀崩潰大哭:“我是,我真的是,求求你們,彆讓他把我抓回去。”
“是不是,去衙門一趟不就知道了。”壯漢一說。
那小商人一聽去衙門,那還得了,收容欽犯可是有罪的,追究起來,他自己也落不了好,當即白了臉要跑。
被壯漢一把扭住,嘿了一聲:“好小子,想溜,看來是真的了。”
另兩人也是喜形於色:“趕緊去衙門。”
聚過來圍觀群眾看得稀奇:“還真是朝廷欽犯啊。”
一群人熱熱鬨鬨去了最近的順天府衙門。
順天府尹也是秦王的人,之前得了秦王的指示,暗中調查徐秀秀和燕東林可在京城,天上掉餡餅,徐秀秀自己送上門來了。
不過徐秀秀本人和畫像上大相徑庭,可以說判若兩人,順天府尹稟報秦王,秦王就讓燕寧去認一認。
燕寧差點就沒認出來,實在是徐秀秀形銷骨立,憔悴至極,二十六歲風華正茂的年紀,卻像是三十六常年勞作的農婦一般。
徐秀秀倒是一下子就認出了燕寧,燕寧變化也有,但是並不大,隻是看起來比以前更加體麵,顯而易見這些年過得極好。
乍見燕寧,徐秀秀就開始哭,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滾。
燕寧微微皺眉,等她哭得再也哭不出來了,才問:“你這五年躲在哪兒?”
想起那五年,徐秀秀哭乾了的眼睛再次湧出熱淚,彷佛是用生命在哭泣,她還不如淹死了呢。徐秀秀一貫的沒心沒肺,加上委屈太多,好不容易遇見一個故人,徐秀秀一股腦兒吐苦水,一點都不保留。
從她顛三倒四的話中,燕寧歸納總結,她五年間生了四回,分彆是三胞胎,雙胞胎,四胞胎,三胞胎,至於孩子生死,生下來是活的,至於後來如何,她不知道,她就再沒見過孩子。
燕寧咂舌,這生育的頻繁度,比當年在祁王府時還密,條件更沒法和祁王府相比。在祁王府畢竟錦衣玉食仆婦環繞,而徐秀秀心情舒暢,加上她那逆天體質,生孩子真跟拉屎一樣輕鬆無壓力。而這幾年,她生育更加頻繁,又沒得到細心照顧,再是體質特殊,身體也不可避免地慢慢被掏空。
“你還記得買你那幾個人的姓名住址嗎?”
徐秀秀脫口而出:“你要替我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