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報仇,隻是不喜歡這種把人當生育工具的行為。收容朝廷欽犯,現成的理由。燕寧沒言語,徐秀秀當默認,心口一熱哇啦哇啦又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咬牙切齒回憶那幾個人的信息。
燕寧一一記下,冷不丁問:“你見過燕東林嗎?”
哭唧唧的徐秀秀怔了怔,搖頭:“他也沒死?”
燕寧微微一挑眉,應該吧。
想起燕東林,徐秀秀就想起自己成為朝廷欽犯的原因,眼淚汪汪看著燕寧,“我沒殺人,我娘和我二哥不是我殺的,那是我娘和我哥啊,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可能殺他們?”
“那是誰殺的?”
徐秀秀下意識回答:“是東兒和南兒他們。”
燕寧神色微妙:“你知道嗎,你爹到死都在說是你殺了你娘和你哥,而燕南林至死都說你沒殺人,一切都是燕東林乾的。”
徐秀秀臉色立白。
燕寧走近一步,慢慢說道:“你說你沒殺人,我信。你爹大概心裡也有數你沒殺人,可你想過他為什麼要一口咬定你殺了人,還說你是主謀嗎?”
徐秀秀茫然又膽怯地望著燕寧,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慌湧上心頭。
“因為你爹覺得,要不是你,你二哥和你娘就不至於死。人不是你殺的,可你的好兒子們殺人,你就真的一點懷疑都沒有。”
“我沒想到,我怎麼可能想得到他們會做出這種喪儘天良的事情來。”徐秀秀哭著辯解,“我要是早知道,我一定會阻止他們。”
燕寧目光直接又銳利,“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忽略。你二哥那樣的人說借你二十兩銀子讓你們上京城尋人,燕東林說了,你就真的信了。他們深更半夜說去徐家拜彆,還把你撇下,你也就真的信了,要不是村裡人發現,回頭他們帶著上百兩銀子回來找你,說徐家人給的,你是不是也一點都不懷疑全部相信。”
徐秀秀後退了幾步,一張臉慘白慘白不剩丁點血色:“我沒想那麼多。”
“是不願意去想吧。”燕寧輕笑了下,“這就是你爹恨你的原因,是你在縱容三胞胎作惡,但凡你稍微管一管勸一勸三胞胎,徐家都不至於家破人亡。那些不幸,你本可以也應該阻止,而你沒有,你爹怎麼可能不恨你。”
徐秀秀如遭雷擊:“我沒有,我知道我傻我蠢我好騙,但是我真的沒有縱然他們三個害人,我怎麼可能縱容他們害我家人!”
“我告訴你,你爹死了,你一點都不驚訝至今一句話都不問,徐秀秀,承認吧,你對你家人的感情也就那樣。”燕寧淡淡道,“你誰都不在乎,生你的你生的,你都不在乎,你隻在乎自己。最後,生你的指證你是殺人凶手,你生的想親手殺了你,這就是你親自種下的惡果。”
徐秀秀呆住了,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她泥塑木雕一樣愣在原地,連燕寧離開都沒發覺,她愣眉愣眼盯著虛空,那模樣像是整個世界都天崩地裂。
之後幾天,徐秀秀就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萎靡不振,抱著膝蓋木呆呆地坐在牆角,偶然喃喃:“我不是這樣的人,我才不是,我沒害過人,我沒想害過人,我從來沒想害人。”
被抓起來的燕東林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渾渾噩噩的徐秀秀,乍見鬼一樣的徐秀秀,燕東林雙拳緊握,這個女人居然還沒死,可真是命大。
見到生母,燕東林沒有丁點喜悅,彷佛當年恨不得把心剖出來的濡慕都是假的一般,這就是燕東林的親情觀。愛之可以為其去死,恨之則可以親手令其死。就像當年為了徐秀秀,他什麼人都敢殺,最後連生身父親祁王也敢設計毒死。隻是現在燕東林想弄死的對象換成了徐秀秀而已。
“東兒,是你嗎?東兒?”徐秀秀難以置信瞪著燕東林,“你還活著,太好了,你沒死。” 這一刻徐秀秀彷佛忘了五年前是燕東林將她推入江中。
燕東林眼神冷漠,下一瞬變得迷茫:“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燕東林,我叫杜平安。”這是他的新身份,他早已經背得滾瓜爛熟,這世上隻有杜平安沒有燕東林。
“你就是東兒,我怎麼可能忍不出我自己的兒子,東兒,你是不是還在怪娘,”徐秀秀撲出去,抓著欄杆痛哭流涕,“娘不是故意的,娘不是有心的。”
你壓根就沒有心,燕東林腹中冷笑,麵上疑惑:“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娘生我時就去世了,我一直都是由我養父母照顧,我從來都沒見過你。”
徐秀秀傷心欲絕:“你左眉角有一顆痣,你右腿根上有一塊指甲大的胎記,你後脖子上就有一顆大黑痣,你讓我看看,你怎麼可能不是我兒子。”
燕東林驚疑不定:“誰告訴你的,你們打聽這些,到底想乾嘛,你們想害我嗎?”
一牆之後的燕寧嗤笑,燕東林和祁王準備的很充分,可假的就是假的,如果沒人知道杜平安本來是燕東林,那麼還真有可能糊弄過去,上輩子不就如此。然而這一回,早就知道杜平安本是燕東林,祁王也沒當年的勢大,再想指鹿為馬可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