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玉實話實說,“剛才也講了,他的風險主要來自舊傷被刺激,會短時間內引起窒息休克,直至死亡,所以我才三番五次跟主刀專家修改方案,目前已經完美。”
“而刺激的根源,一是技術上的,一是心理上的。”
“技術方麵,我拿命擔保萬無一失,”她反問,“心理對他的影響也是根深蒂固,足能產生連鎖的身體反應,這方麵,你能負責麼?”
“……我能!”桑瑜咬牙,嘴裡嘗到血腥,“我能做到。”
“很好,我的孫媳婦兒沒那麼弱,”宋芷玉滿意點頭,“彆太緊張,術中加術後的危險期,不超過二十四小時——”
她說話間,繞過樓梯轉彎,接近一樓客廳的位置,目光隨意一瞟,眼睛眯了眯,麵色略微轉冷。
藍景程從沙發上站起來,平光鏡後的雙眸漆黑,“奶奶,我從北海道訂來的海鮮剛到手,急著送過來,就喊何嫂開門了。”
他看著桑瑜,“弟妹,吃完再走吧?”
宋芷玉不耐地擺手,“想吃就讓你那邊的廚房去做,我這邊免了,桑瑜也沒空,”她直接送桑瑜出門,“快回去吧,欽欽等你呢。”
桑瑜坐進車裡,車門未關時,她欲言又止。
“如果想問我的身體就免了,現在沒事,手術完再談,”宋芷玉攏著披肩,靜靜看她,“小魚,欽欽從小缺失正常人該有的親情友情,他又是個細膩的孩子,大概是把所有情感都投入進愛情裡,放在你身上。”
她低歎,“這樣的男人,很麻煩吧?”
返回臨江高層的車上,桑瑜倚靠車窗,失神盯著外麵飄搖的雪景。
世界一片紛亂的白茫。
這樣的天氣裡,藍欽曾經獨自趴在露台上,麵對踩都不敢踩的院子,自己跟自己笑。
也摟著她一步一個雪印,溫柔聽她笑鬨,對過去數不儘的付出和即將到來的危險隻字不提。
藍欽麻煩嗎?
桑瑜死死攥著手機。
不啊。
他是珍寶才對,而她,是擁有了珍寶的最大幸運兒。
所以不準哭,哭什麼啊,她一定能把珍寶守好了,半點不可以蒙塵。
藍欽的微信再次跳出,“小魚,八點半了。”
八點半了,什麼時候回來……
藍欽站在雪裡,肩上落了厚厚一層白,手機在低溫下,電量飛快走低,他不敢多用,發完這一條,繼續等。
後麵的單元門開了,住在樓下的老太太經過他身邊,嗬著氣驚訝問:“這孩子怎麼還在?不冷嗎?”
藍欽客氣地搖頭。
“長得多俊,可彆凍壞了,”老太太操心,“等人去裡麵等啊。”
藍欽還是搖頭。
他不冷。
他很聽話的,按時把小魚做好的晚飯熱完吃掉,出來之前穿了最厚的棉衣,腳下是小魚買的雪地靴,還戴了帽子和圍巾。
不能感冒,小魚會擔心,而且他快要手術了,絕對不能增加危險。
他想站得靠外點,等小魚回來,就能更早看到她。
藍欽低下頭,把臉往圍巾裡埋了埋,伸在褲子口袋裡的手,緊緊握住一個翻來覆去摸過千萬次的絲絨小盒。
是當初小魚出差去海南的五天裡,他夜裡睡不著,一筆一畫設計,用了好幾個晚上親手做出的戒指。
用來求她嫁給他的……戒指。
開始覺得早,害怕小魚會拒絕,後來要做手術了,又害怕出意外,不敢拿出來,他隻敢悄悄地一遍遍看,想象著期盼的那一刻。
藍欽單手掀開盒蓋,摩挲著鑽石,嵌進皮肉裡,手指被硌得生疼。
桑瑜沒讓宋芷玉的司機送到太深,到小區門口下車,沿著小路往家裡走,露在外麵的臉很快凍紅,她加快腳步,突然聽到迎麵傳來的急促踩雪聲,直奔她過來。
她本能地一抬頭,來不及看清楚,就被疾衝過來的高大身影撲抱住,用力纏緊,密不透風。
他衣服上涼得冰手,隨著動作,身上積雪嘩嘩掉落。
桑瑜一路上勉強壓住的情緒,在他的懷抱裡瞬間決堤。
她的,欽欽啊。
藍欽拚命抱著,生怕她抗拒離開,唇間嗬出大團白氣,蹭過她的耳際。
涼透的。
他一驚,急忙把帶著體溫的帽子往下扯,被桑瑜按住,“彆摘,會感冒的,先上樓。”
藍欽繞去她身邊,伸手捂住她的耳朵暖著,亦步亦趨往樓門走。
桑瑜仗著他的角度看不到自己表情,隨便眼淚淌下凍住。
家裡溫暖如夏,一開門,熱氣撲麵,臉上的眼淚又化了,滴滴答答流下,她擦掉,當做沒發生。
藍欽摘掉帽子圍巾,蹲下給桑瑜脫鞋。
她鞋子不算厚,腳隔著棉襪也能感覺到涼,被他團在手心裡包著,包到變溫才放進拖鞋裡。
桑瑜心裡一塊接一塊的坍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徹底頂不住一瀉千裡。
她要用溫和的辦法,理順欽欽的恐慌,填補這兩三天的冷淡。
不能歇斯底裡。
桑瑜咬住唇,怕多說話就會失控,回過身,沉默地幫著他脫衣服,拉開棉衣,拽下厚毛衣,隻剩裡麵的單層襯衫。
他身上的熱度透出來,烘得她酸軟,她忍著想轉身,卻被他一把拉住。
藍欽急得皺眉,不肯放過她好不容易給予的親近,握緊她仍在泛涼的手,從自己襯衫衣擺塞進去,放在腰上暖著。
身體也隨之挨近,試探吻她。
兩天多了……
沒有親過小魚。
桑瑜控製不住想到他之前不肯跟她做到最後一步的原因,酸楚心疼再加一點生氣同時湧上,她抽出手,不給他親,堅持轉身去廚房。
藍欽艱難積攢出的那點冷靜,因為她的抗拒徹底粉碎。
他追上去抱她,把寫好的紙條往她手裡塞,喉嚨裡沙沙作響,胸口震動得猶如擂鼓。
桑瑜在宋芷玉那裡受到的衝擊太大,隻是流淚,想去冷靜冷靜再跟他心平氣和談,縮著肩膀掙脫。
藍欽本就繃在一線的心態頃刻折斷,他眼都不眨,拚命望著桑瑜,有個想也不敢想的念頭不顧一切往上跳。
小魚是不是……
是不是不要他了。
藍欽定在原地。
桑瑜快步往廚房走。
藍欽被恐懼沒頂,喘得越來越重,他把口袋裡的絲絨小盒攥到凹陷,邁開腳步,衝過去死死箍住她,怎麼抱也覺得不夠,懷裡的人像沙一樣會流走。
他臉上慘白,腿沒了知覺,繞去她麵前,毫無停頓地單膝跪下,顫抖掏出盒裡的東西,不顧一切往她手指上套。
彆生我的氣,彆走,彆放棄我。
嫁給我,求求你嫁給我。
桑瑜呆了,感覺到他身上不斷戰栗,手指邊有個涼涼的小金屬,在他的驚惶中沒有章法,戴不上去。
他單膝跪著,摟緊她的腿,急出暗啞的嗚咽。
“你在乾什麼……”桑瑜抬起他的臉,“你要乾什麼!”
藍欽仰臉看她,眸中溢出血色,無聲地喊:“嫁給我。”
看清他的口型,桑瑜膨脹的血管幾乎一下子爆掉,她再也忍不下去,哭著大聲問:“……嫁給你?你不是不肯碰我嗎!”
“求婚是口頭上的,你就想暫時哄著我,實際還是對手術沒信心!”
“你自己數數幾次了!”她通紅的眼睛瞪著他,“找各種理由中途喊停,就因為你覺得可能會沒命嗎?”
“那我問你,你做著沒命的打算,不碰我是為了什麼?”她想著那個可能,疼得暴跳,衝口而出,“打算讓我以後跟彆人——”
藍欽從來沒有勇氣深想,隻覺得如果在朝不保夕時發生身體關係,是對小魚的不負責。
可現在“彆人”兩個字一出,他就瘋了,起身抓著她往懷裡按,扣著她的後腦狠狠吻上去,堵住她的嘴。
不準,不準說。
想也不準想。
他錯了……錯了!
他必須活著,不允許有意外,他會跟小魚一輩子的!
藍欽全身血液急湧,托起還在抽噎掙紮的人跌撞到沙發上,扣著她的肩壓向靠背,含住她濕熱的唇舌吮吻,不知滿足地深入掠奪,迫切確認她的存在。
他身上滾燙的熱度透過薄薄襯衫,攻占進她的皮膚骨血裡,勾出難以自抑的酸麻輕顫。
藍欽的手環在她腰間,隨著劇烈灼燒的血液融化掉所有顧忌,向上撫摸她纖瘦的脊背,指尖刮過內|衣的搭扣。
桑瑜齒間溢出輕弱的低吟,她急喘著咽下,上氣不接下氣,無力推他,“你……藍欽你……你太過分了……你抱著出事的心,讓我怎麼辦,讓我去哪裡……”
她的淚糊了滿眼,發泄地用力咬他一口,“你光是知道你愛我,為我著想,但你想沒想過我一樣愛你,如果換過來,我留了遺書財產,你會怎麼樣!”
藍欽的神經像是被她一根根親手扯斷,疼痛渴望,攪得翻江倒海。
他不讓她說,手掌墊著她的後頸抬高,唇舌糾纏得出叫人臉熱的水聲。
桑瑜的理智漸漸碎裂,已經分不清自己在撒嬌訴苦還是刺激他,含糊哽咽,“你明知道你的意誌是最重要的,還做著離開我的準備,我才不要,不要被你丟下……你要是再這樣,那我就先……先跟你分——”
無論初衷是什麼,這個沒說完的詞,正捅在藍欽絕不能容忍的痛點上。
桑瑜隻覺得身上一涼,衣領被大大剝開,肩臂胸口大片的雪白露在空氣裡,足夠溫暖,卻仍是激起細細的抖。
她視線氤氳,起火的指尖去解藍欽的衣扣。
他不可以那麼整齊。
才解開一顆,她就騰了空,被有力雙臂抱起,直直撞進臥室,天旋地轉地跌到床|上。
床頭有他親手布置的星星彩燈,閃著柔潤甜膩的光彩,填滿她半睜的眼睛。
桑瑜說不出話了,順從地任由衣物一件件剝離,直至最深最小的一處也被他灼人的手取下,沿著腳踝滑落。
藍欽的唇貼過她每一寸柔軟,揉捏愛撫的掌心顫栗著勾起她的潮濕浪潮,湧出瑟縮脆弱的隱秘角落。
桑瑜聽不清自己顛簸的叫聲,但能聽得到藍欽說的話。
他滿頭是汗地舔咬著她重複。
求求你……
彆離開我。
嫁給我。
愛你,我愛你。
碩大的灼硬抵上來。
桑瑜汗水淋漓,全身繃著,對上他寶石般的異色眼瞳,軟綿綿的手指被他牽起,牢牢套上小小一圈金屬。
藍欽重喘著含住她的唇。
闖入愛人為他敞開的火熱濕軟。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沒有寫完,中間還不想斷章qaq謝謝寶寶們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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