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閉關十年後我天下第一了 31.(2 / 2)

爐火灼燒兩日,捶打鍛造兩日,磨刀石邊枯坐兩日。

楚雲聲感知著手中的雙刀,體悟著它們的每一分紋路,每一毫輕重。刀鋒的銳利,刀身的純粹,儘皆映照心間。

聚精會神,日夜不休,苦心打磨,一刀終成中天大日,褪去灼烈,唯餘光耀堂皇,覆壓天穹,一刀已是子夜彎月,不見清冷,隻剩晦暗無影,紅塵潛蹤。

刀成之時,楚雲聲體內的真氣陰消陽長,陽消陰長,輪轉往複,光暗變換。待到某個陰陽平衡的刹那,一顆星子般的輪廓便漸漸出現在了氣海丹田之內。

大河拍來的水花濺濕衣擺。

楚雲聲隨濤聲睜眼,雙刀揮出。

一刀氣勁奔騰,縱橫浩蕩,一刀詭變無常,身影難尋。

刀氣齊出齊至,河麵霍然掀起一道數丈巨浪,遠處無數雙眼睛頃刻投來,卻見寬闊河麵竟被一分為二,河底遊魚乍驚跳躍,摔在石上。

水浪滯空兩息,轟然落下,如瀑布崩散,震耳欲聾。

眾人回神,後知後覺地隔著浪花望向對岸,卻隻見空蕩蕩草廬一間,再無其他。

楚雲聲刀成,境界也自然而然地抵達了半步定丹。

他在前不久剛剛突破至含神巔峰,原身的根基又隻能算中上,所以難以立即一鼓作氣突破至定丹,最多就是推進半步,剩下的半步便是水磨工夫。

離開河邊草廬後,楚雲聲先去狂沙灘的集市上買了幾斤糕點和豬頭肉,用油紙一包拎上,還回打鐵器具的同時,便也都送到鐵匠鋪。

之後趁著天色還早,楚雲聲又寧關的小院領了謝家天鷹傳來的消息,一邊隨意瀏覽著近日的外界動向,一邊翻身上馬,佩刀負劍,趕往北漠劍塚。

天鷹帶的消息大多仍是與上京城有關。

各個勢力的態度變化,姻親牽扯,師徒門人,以及以謝家、王家、徐家為首的世家朝皇室施壓,皇室曖昧拖延的態度。

至於上京之外的消息,一部分是在說九處龍脈儘皆枯竭的猜測恐怕是真,其對各地山川大河、黎民百姓產生的影響多少已經顯現出來,嶺南有匪寨聞聽消息,竟高舉反旗,於短短半月拉攏了數萬兵力,匪寨首領為定丹後期的高手,也非是等閒之輩。

還有一部分,則是楚雲聲之前關心詢問過的事情,比如太虛觀弟子榮安歌的所為,和季安白的下落。

令楚雲聲頗感意外的是,季安白竟一直身在江州,也確實早就知道同門弟子榮安歌在尋他之事。隻是得知此事後,季安白的第一反應並非是趕過去迎接榮安歌,與之共遊江湖,而是抹去行蹤,喬裝改扮,小心地來到金陵附近,隱蔽地觀察榮安歌。

也正因此,在鄭家那場大戰的混亂中,榮安歌悶頭逃亡時,竟好巧不巧就撞上了季安白。

季安白境界低於榮安歌,便是實力不凡,也並不敵他,在試圖離開時被榮安歌擒住。

榮安歌帶著季安白從金陵離開,直奔太虛觀,但行至半路,卻不知為何,又轉向了上京城。按照謝家傳消息的暗樁估算,這兩人約莫九月初便會抵達上京,裹進這一潭渾水中。

楚雲聲雖詫異於季安白的舉動,但想起自己之前得出的榮安歌可能是重生者的猜測,以及上一次遇到重生者的情形,便也大致猜出了這兩人是何種狀況。

利用重生先機更有利地守護自己主角地位的原主角榮安歌,不出意外,便是當初披著定瀾道人皮的病毒“信鴿”的棋子,用以來阻止自己爭奪世界支撐的行為。

而季安白,則是某項感應到這個世界的異常變化所以自行啟動的反製程序安排的棋子,極大可能也被安排了重生。

並且按照季安白的反應來看,這個重生的季安白顯然還未被天魔寄生,但卻殘留著上一世被天魔折磨,被榮安歌拖延的記憶,因此他對榮安歌充滿了懷疑和敵意。

在發現這一世的榮安歌竟然提前下山,做出與記憶中不符的事情後,季安白便應當猜出了這一世的榮安歌,也便是上一世的榮安歌。

隻是也不知是反製程序不敵信鴿,還是季安白實在是運氣太差,如此這樣,都被榮安歌抓到了手裡。但隻要季安白偽裝得好些,不暴露出自身重生的秘密,那榮安歌也並非是勝券在握的。

而且按照上一次遭遇信鴿的情況來看,楚雲聲懷疑這個世界還有信鴿的本體存在。

他的記憶碎片已然累積大半,許多模糊的畫麵都在漸漸清晰,距離殷錚口中的完全恢複想必已離得很近了。

信鴿在上次世界崩塌之中已隨著那方世界被摧毀太多,它沉寂至今,突然再次發難,極可能便是預感到了自己的恢複。此次信鴿明目張膽地猝然出手,恐怕是真的要發出竭儘全力的最後反撲,不成功便成仁,幾乎堪稱決戰。

若是如此想,那此次信鴿的本體在實力和境界上,都必然遠遠超越當初定瀾道人在那方鬼怪世界的層次,便是當世頂尖遊仙也不是不可能,絕不可小覷。

由一條消息迅速地猜透了此方世界的究竟,楚雲聲不由心神凝重,麵色沉冷。

他與謝乘雲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將憂慮暫且埋下,楚雲聲一路策馬揚鞭,於日落前趕到了劍塚外。

謝乘雲還未出關,但林策卻背著包袱,從山道上緩緩往下走來,孤身一人,並不見劍侍方景遊。

見到楚雲聲,林策麵上沒什麼意外之色,也不驚訝楚雲聲的男子模樣,顯然是在劍塚裡遇到過謝乘雲。

他定定看向楚雲聲,微微點頭,淡聲道:“你的氣息變了,刀也更強了。若到定丹,你我比試一番。”

他頓了頓,又道:“謝乘雲開劍台的第二次試劍已過了,今晨在劍塚內戰了昆侖九山的嫡傳,定丹初期的‘山水劍’裴君昊,險勝一招。戰後有所悟,自封於劍台,最早明日方可出關。”

楚雲聲頷首:“多謝林兄告知。”

林策應了聲,望向楚雲聲身後,眉頭微動:“寧關沒來?”

“幾日前回了無垢山莊閉關。”楚雲聲道。

回答完,楚雲聲便醒悟過來林策為何會有此一問,因為按日子推算,今日恰好便是寧關與林策的約鬥之日,而現下已是日落西山,天色漸晚,林策都已按捺不住出了劍塚,寧關竟還不見身影。

楚雲聲皺眉道:“寧關與你約了幾時?”

“未時三刻。”

林策道:“劍塚山道見。”

楚雲聲望向半山亭矗立的高大日晷,此刻竟已過了申時。

林策擰眉正要說些什麼,視線卻忽然越過楚雲聲,望向山道下方。

楚雲聲轉頭,便見持銀槍的晏璿璣輕功如燕,迅速掠來,滿麵急色。

到了近前,晏璿璣見到楚雲聲和林策相對而立,沒有寧關身影,卻是神色一頓,清冷的臉龐露出詫異之色:“我練功忘了時間,本以為遲了,可現下,是寧關還未到?”

她眼中難以掩飾地顯出一分惴惴的擔憂,低語道:“寧關玩世不恭,卻是重諾之人,不會爽約,莫非是無垢山莊出了什麼事?”

而此時,被楚雲聲等人記掛著的寧關,卻在無垢山莊的後山全力奔逃,重傷瀕死。

追在他身後之人身形如鬼魅,隻刹那便來到了他的背後,若非寧關號稱“天神隱”,功法特殊,輕功如神隱,隻怕此時早已命斷黃泉,根本來不及奔逃留下暗手。

“不必逃了,沒有用的。”

低沉冷酷的聲音近在耳畔:“裴信芳已被誤導,早早下了山,不在無垢山莊之中,若想指望你那隻有定丹中期的大師兄,也無異於癡人說夢。”

“當然,如果你想拉著你那好師兄做個黃泉同行的,那便儘管朝前跑去,無人攔你。”

七竅血流如注,寧關拚著的最後一口氣也在這話語中泄去。

他知道這人說的沒錯。

便是自家大師兄,也絕非其一合之敵。這不是定丹,而是貨真價實的半步遊仙。

可他不想死。

他剛剛打磨好了心境與武學,即將與林策一戰,身成定丹。

成了定丹,他就可以去娶自己心愛的姑娘,再也不怕被銀槍拍爛腦袋。

師父師兄皆言他天賦極佳,卻胸無大誌,日後擔不起無垢山莊的擔子,若還不爭氣,就送他去千山府做贅婿。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昨日還夢見了那場景,千山府的綿延山川,晏璿璣的火紅嫁衣,四起的歡笑熱鬨聲,嗩呐,鼓樂,全天底下都找不見比他更意氣風發的新郎官。

仔細想想,好似也挺美滿的。

可惜。

夢便隻是夢。

通往前山的路近在眼前,寧關卻腳步一頓,頹然力竭,摔落林中。

“除了我,無人發現你……不要、不要去前山,求你……”

寧關哇地吐出血來,嘶聲說道。

“放心,滅無垢山莊可是一樁大麻煩事,隻要行蹤未泄露,我不會去給自己找不自在。”那道身影冷冷說著,隨意伸手,隔空一抹,寧關僵抬著的頭顱便骨碌碌滾了下來。

那顆血糊糊的頭向前滾動,撞在一棵樹下,通紅圓睜的雙眼恰好對著狂沙灘的方向。

晦暗的月光下,那雙眼慢慢泛起水光,又慢慢凝固。

“倒黴的小子。”

那道身影嗤了聲,消去周遭痕跡,返身回到了被寧關撞見的一處後山深穀中。

深穀巨石嶙峋,有一道罅隙透出烈烈火光。

那道身影步入其中,微微仰頭,望著剛剛築起沒幾日的劍爐,勾起了唇角:“這才是朕的最後一截天子劍,裴信芳,你也不過是個愚蠢的武夫罷了。”

“今夜此劍成,天下何人能阻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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