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現在無法深究更多,這是方覺夏的私事,現在他喝醉了酒才會不小心說出來,等他清醒過來一定不希望有人窺探他的**。
“好,你想要什麼都給你,快我們比賽了!”說完裴聽頌關掉燈,又想到方覺夏的夜盲症,留了盞床頭燈。他上了自己的床,本來坐飛機就已經很累了,到了酒店又折騰了這麼久,早已精疲力竭。裴聽頌躺在床上長長地舒了口氣,閉上雙眼。
他在心裡反複念叨著,祈禱這家夥不要再發酒瘋,漸漸的他自己也快要陷入夢中,意識從舒展的身體裡淌出去,流散開來。
恍惚間,他感覺被子被扯動,什麼東西從腳邊一拱一拱的,拱到身邊。裴聽頌意識模糊,嗯了一聲。卻聽見方覺夏的聲音在耳邊。
“我可以抱著你睡嗎,小算盤。”
差一點就睡著的裴聽頌猛地驚醒,睜眼看向身邊的人,那雙無辜又可憐的眼睛就這麼望著他。
真是要瘋了。
“你不是有床嗎?”裴聽頌無奈到了極點,“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你要學會自己睡覺。”
“可是……”方覺夏癟了癟嘴,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裴聽頌看著他,像個大人那樣。
方覺夏語氣可憐,“可是爸爸今天回家了,我有點害怕,他、他又喝酒了,他會不會罵我……”
他說話已經沒有了以往方覺夏有的邏輯和章法,完完全全是個恐慌的小孩,儘管隻是混亂的隻字片語,但裴聽頌大概也了解了。
“不會的,”他摸了摸方覺夏的頭,“彆害怕。”
方覺夏吸了吸鼻子,望著他,“小算盤,我眼睛生病病了,你知道嗎?”
裴聽頌點頭,手指摸了摸他眼睛,“我知道。”
“那你也會討厭我嗎?”方覺夏眼睛裡蓄著水汽,仿佛下一秒就會掉下淚來。不知怎麼的,裴聽頌的心裡抽著疼,這種感覺特彆陌生。
“當然不會。”裴聽頌捏了捏他的臉頰,“我是那種人,呸,我是那種狗嗎?”
方覺夏終於笑起來,“你陪我睡覺覺好嗎?”
最終,裴聽頌還是妥協了。他明明是個脾氣差又叛逆又不受束縛的刺頭,可每次遇到方覺夏都會妥協,做自己從來不會做的事。好像這個人沒收了他所有的拒絕權一樣。
“可以是可以,”裴聽頌知道明天早上起來某些人會翻臉不認人,沒準兒還以為自己占他便宜,所以他拿出手機,打開錄音軟件,“這可是你自己非要和我一起睡覺的。”
“嗯!”方覺夏立刻高興起來,說話語氣都變甜了,眼睛亮亮的,像兩顆漂亮的玻璃珠,裡麵投射出裴聽頌的麵孔,“那我可以抱你嗎?”
被他這麼一問,裴聽頌突然間舌頭打結,耳朵發燙,“隨、隨便你。”說完他就轉過去背對方覺夏,活了十幾二十年,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同床共枕過,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妥協了。
可剛轉過去沒有一秒鐘,方覺夏就揪著他後背的衣服,輕輕扯了扯,“我看不到你了欸。”
“方覺夏你再這麼撒嬌你明天醒過來會後悔的。”裴聽頌歎口氣轉過來,麵對他,“這樣行了吧。”
“嗯!”方覺夏往上拱了拱,真的像抱小狗一樣抱住他的腦袋,還拍著裴聽頌的背,“小算盤,睡覺覺~”
裴聽頌這麼個接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就這麼縮在方覺夏懷裡,被摁在他鎖骨上,大氣不敢出一口,更彆提睡覺了。
“睡覺覺……”方覺夏開始胡亂唱歌,好像真要哄小狗睡覺一樣,先是不著調的搖籃曲,然後又不知怎麼的唱起蝸牛與黃鸝鳥,而且隻會唱第一句,反反複複的葡萄樹唱得裴聽頌終於受不了了。
他一把拿開方覺夏的胳膊,將他攬到懷裡,手臂墊在他脖子下麵,懷繞過去將他整個人抱在懷裡。
“還是我抱你舒服點。”他的下巴抵在方覺夏發頂,手輕輕拍著方覺夏的後背,“睡吧。”
小孩子心智的方覺夏也學著他的樣子拍了拍裴聽頌的腰,抱得緊緊的,“睡吧,小算盤。”
總算是安定下來了。裴聽頌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這是他和方覺夏第一個擁抱,一個真實而緊密的擁抱,儘管兩個人都並非自願。
他曾經非常堅定地認為他和方覺夏一定是行走在不同軌跡的兩個人,一旦相交,後果隻會壞,不會好。
所以這一刻來得太突然,也太意外了。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時間旅行,一個月前的裴聽頌穿越過來,看到這一幕,大概會嚇壞吧。回憶起這些天的經過,裴聽頌感覺他們好像被迫卷進同一個戲劇性的漩渦裡,越想著分離,卻靠得越近。
感覺到方覺夏沒什麼動靜了,裴聽頌伸手夠到自己的手機,關掉錄音。可就在這時候,懷裡的人突然間抬起頭,兩手捧住裴聽頌的臉,晦暗的光線下湊上來吧唧親了一口,或許他是要親下巴,又或許是臉頰,但不湊巧的是,他們嘴唇相碰了。
呼吸驟停。
“謝謝你陪我,小算盤。”他傻傻笑著,然後鑽回到裴聽頌的懷裡,在他鎖骨那兒蹭了蹭,找到一個最舒適的姿勢放心地閉上眼。
裴聽頌的神經仿佛打了麻醉,遲緩到直到此刻他嘴唇被撞擊的鈍感仍舊在持續。這一次沒有隔著玻璃糖紙,是完全的徹底的柔軟,記憶裡的觸感被放慢拉長,相觸,陷入,離開,回彈,四兩溫軟撥下千斤之重的心跳,撥動後再也無法回複平靜,越來越快,快到他甚至害怕,隔著兩堵緊貼的胸膛,他心臟裡的瘋兔子會不會把方覺夏心裡的小蘿卜吵醒。
糟糕。
他被一顆軟糖襲擊了。
十分鐘,二十分鐘,再久到他根本不知道多久的時間裡,這心跳都沒有恢複正常頻率,這個緊密的擁抱給了它源源不斷的能量,讓它瘋狂而鮮活的跳著,根本不管裴聽頌大腦的反抗。
這是他的初吻。
裴聽頌努力地說服自己,他很酷,非常酷,接個吻親個嘴根本什麼都不算,更何況之前傳糖紙的時候已經試過一次了。
但他的說服似乎沒多大作用,腎上腺素不管不顧地上升,方覺夏洗發水的香氣迷惑他的大腦,他覺得頭暈,覺得喘不過氣。
明明精力已經透支,可裴聽頌就是沒辦法睡著,他甚至不敢動,生怕吵醒懷裡的人。
一個意外的吻為他的胸膛塞進了一萬隻蝴蝶。它們撲閃著翅膀企圖從他的喉嚨飛出去。它們密謀策劃了一場海嘯,在一片盛滿酒精的海裡。
懷裡這個天真的殺手終於累了,睡熟了,像個軟綿綿的玩偶一樣一動不動,乖巧得很。全世界隻有裴聽頌知道,這是個殺傷力多麼大的漂亮武器。
而他,就是個乖乖抱著枚小炸·彈的傻子。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一陣頭痛把方覺夏從深眠中拉出,意識隱隱浮動。思緒混亂,他睜不開眼,隻覺得身上發酸,於是動了動,誰知立刻感覺到一雙手臂環抱住他,收緊,還拍了拍他的後背。
隱約間聽到熟悉的低沉聲音,帶著睡意,“乖……”
乖?
這是什麼奇怪的夢。
下意識收緊的擁抱把兩個人的距離壓縮到幾乎所剩無幾,尷尬的是,儘管方覺夏不確信剛剛聽到的聲音是不是真實的,但他的大腿不小心碰到的某一處,觸感真實得過分。
他猛地回神,一把推開還沒睡醒的裴聽頌,自己抓著被子退到床邊。
“裴聽頌!”
這還是他第一次情緒這麼激動。
裴聽頌眉頭擰在一起,“又怎麼了……”他睜開眼,看見方覺夏一副良家婦女被欺負之後的標準姿勢,遲鈍的大腦才清醒。
果然,他就知道。
這個時候裴聽頌就不得不感歎一下他天才的未雨綢繆。
“等等,你冷靜一下。”裴聽頌靠近一些,但他其實是想拿自己的手機,翻出證據給方覺夏看。
可方覺夏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隻知道一睡醒就發現自己光著上半身被他緊緊抱在懷裡,而且這個看似始作俑者的家夥還在逼近,“該冷靜的是你。”說完他咳嗽了一下,“還有你下麵……”
下麵?
還沒完全睡醒的裴聽頌低頭看了一眼,然後低聲罵了一句。
“這是早上的正常現象好嗎?”他看起來毫無羞恥心,抓了抓睡亂的頭發,“你也是男的你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這是某方麵功能正常的表現。你不知道嗎?”
“閉嘴。”方覺夏不想聽他上什麼中學生理課,“那你為什麼要抱著我睡覺?你不是說你不是gay嗎?”他靈魂拷問。
裴聽頌沒話說了。
你不該問問你自己嗎?
明明昨晚一口一個小算盤,膩膩乎乎黏著他沒完,一睜眼就翻臉不認人了。
生氣歸生氣,裴聽頌很清醒,他知道方覺夏就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頑固個性,所以他決定先拿到他精心保留的罪證,“行,我這就告訴你為什麼。”
方覺夏一下子慌了,他腦子亂七八糟,這個人又在不斷向他靠近。
他的上衣呢?
裴聽頌不會真的是gay吧?這個念頭揮之不去。
他伸手想要反抗,卻被裴聽頌一把握住手腕,“彆動。”說完他另一隻手四處在枕頭邊摸著,“哪兒去了?”
“你放開我。”方覺夏僅剩的另一隻手也開始了掙紮。
裴聽頌實在是被他搞得耐心全無,隻好也抓住他另一隻手,壓在他身上,儼然一副居高臨下為所欲為的姿態,“我讓你彆動。知道你昨天晚上多乖嗎?”
“你!”
“睡完就翻臉……”他盯著方覺夏,眼裡的戾氣又柔和下來,“聽話。等我找到……”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外麵傳來咚咚咚的砸門聲,進而是淩一穿透力極強的大嗓門。
“當當當當!卡萊多團綜特輯!清晨突襲檢查!”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