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奇怪,裴聽頌伸出手去,揉了一把他的頭發,“哎,你在乾嘛?都找到答案了還不趕緊輸進去,舍不得放我出來啊。”
方覺夏聞聲抬起頭,眉頭擰著,“不對。”
“什麼不對?”裴聽頌不解,“答案不對?”
聽見他們的對話,夏習清也蹲下來,“不應該啊,像這種數字象形題很明顯就是這麼做的,你的答案應該沒有問題,是不是輸錯了,要不要再試試?”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的確不對。
方覺夏當著他們的麵,將之前接出來的1570四個數字輸進去,鎖根本沒有解開,無論他怎麼晃動,都還是像之前一樣紋絲不動。
“還真不對。”夏習清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方覺夏思考著為什麼,這個謎麵已經非常明顯了,可答案竟然是錯的。
“你們房間比我的難多了,我初始化的時候起碼有人身自由。看來我這次總算沒有拿地獄副本了。”夏習清站起來,晃了晃手裡寫著催眠語句的本子,“小裴,你還沒說完呢,我剛剛大概看了一遍,是第三個字,為什麼?”
挺厲害。裴聽頌簡單向他解釋之前的狀況,“這個房間的很多線索都用希臘字母進行了標注。第一條暗示著解開覺夏哥繩索的工具,上麵串了個寫著α的木牌。第二條線索暗示我手銬鑰匙的位置,是β。”
“嗯。”夏習清點點頭。
“出現這個催眠聲音之前,門上的顯示屏有一個希臘字母γ。你應該知道,在希臘字母裡γ按順序是排在第三位的。其實就是暗示著這個所謂的藏頭詩藏的不是頭,是第三個字。”
桌子底下的方覺夏聽見裴聽頌的解釋,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他拿起之前被擱置在地上的三角錐體,倒過來凝視著那個希臘字母Δ。
“原來如此,所以第三個字從上到下就是……請將書櫃第一層的藍色書打開。”夏習清不禁這兩個新加入進來的小偶像產生了些許讚賞,不愧是蔣茵找了這麼久才找到的新嘉賓。
果然不是來吃素的。
他打量著房間裡標有字母的物件,“我的房間裡沒有這些標記,希臘字母……一定是知道你們一個學哲學一個學數學,對希臘字母天然敏感,才會用這個符號,不然英文和阿拉伯數字不香嗎?”
說的沒有錯,編劇既然用了希臘字母,一定是對他們的身份考察過,知道這個是天然蘊含一部分信息的。
Δ的信息……
方覺夏的腦中閃過一絲白光。
沒錯!
的確不是1570,這隻是一個未經加工的初始結果。
在腦中飛快計算過一遍,方覺夏再一次湊到裴聽頌左腿邊,貓著腰試著輸入新的答案。
5,9,1,4
“哢噠。”
鎖打開了。
還有右邊的腳銬,他轉動著刻有數字的滑輪。
3,1,3,4
對的!
終於破解。方覺夏開心地拽了拽裴聽頌的褲腿兒,探出半個腦袋像個等待誇獎的小孩子,“開了。”
本來還在跟夏習清說話,被扯褲腿的裴聽頌低頭看他。方覺夏蹲在地上,指了指打開的腳銬,又一次說,“我打開了。”
裴聽頌一臉驚訝,明明剛剛還說答案不對的,這麼快他就又打開了。他坐在椅子上往後退了些,朝方覺夏伸出手,“你先出來。”
“好快啊。”夏習清也覺得好奇,“答案是什麼?”
方覺夏握著裴聽頌的手從桌下鑽出來,舒了口氣,“剛剛你們說的話提醒我了。”
“我們的話?”夏習清看向裴聽頌,“我們剛剛說什麼了?”
“字母的意義。這道題的題乾其實是不完整的,除了這張紙給出的提示,其實還有一個隱藏的條件,就是希臘字母Δ。”說著,他看向夏習清,“習清哥,你覺得對於一個學數學的人來說,Δ代表什麼?”
夏習清先是有幾分疑惑,眼睛轉了轉,可忽然間笑起來,說出兩個字,“增量。”
“沒錯。”方覺夏就知道他能立刻反應出來,“Δ表示的是增量。所以我們解得的那四個數字並不是真正的答案,而是原始答案,沒有算入增量。”
夏習清又問,“可隻知道有增量,並沒有給出增量是多少啊?”
“其實給了。”方覺夏看向裴聽頌,“剛剛小裴說了,這些希臘字母是有序號的,Δ排第四,所以增量是4。”
裴聽頌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所以說1570是原始數字,在這個的基礎上加上增量4,哎等一下,減4也可以啊。”
“你說的沒錯。”講述解題思路的方覺夏眼睛都在發光,“我之前一直覺得奇怪。這裡明明有兩個腳銬,但隻給了一條線索,這不合邏輯,如果兩個腳銬的密碼是相同的,就太浪費了,逃出生天的節目組不會做這種多餘的事。”
“後來我明白了,增量可加可減。所以一邊是1570四個數字各加上4,不算進位,取個數位得到5914。右邊就是原始的四個數字各減去4,當然是取絕對值,得到3134,這就是腳銬上的兩個密碼。”
裴聽頌喜歡看方覺夏解題成功之後的表情,就像有人誇獎他在舞台上表現出色一樣,他會很開心地笑,笑得明朗又真誠,全然不是平時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外殼融化,露出乾淨自信的內裡。
每當到了這種時候,裴聽頌就會很想誇他,讓他知道自己現在在閃閃發光。
不過可惜的是,這一次被搶了先。
“真厲害,比我想象中還要強。”夏習清繞著桌子來到方覺夏身邊,故意壓低聲音說,“要不要跟我一起組隊?哥哥帶你,我倆最後肯定能贏。”
組隊?
還沒等方覺夏開口,在旁邊活動開身子骨的裴聽頌立刻把他拽到自己身邊,攬住他肩膀,對著夏習清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這家夥已經跟我結盟了。”
“結盟?”夏習清笑出聲,將之前拿在手裡的那個筆記本扔在桌上,“小弟弟,逃出生天裡的盟約比紙還脆弱。”說罷他看向方覺夏,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你踹了他,跟我吧。”
踹??
這用的是個什麼詞兒?
裴聽頌雖然氣,但怎麼說他也還是對自己和方覺夏剛建立起來的友誼有那麼一點點自信的,他攬著肩膀的手更緊了些,“你死心吧,覺夏……”
“有什麼條件嗎?”方覺夏忽然開口,直接打斷並無視了裴聽頌的話。
條件???
裴聽頌伸手捏著方覺夏臉一掰,迫使他轉過臉麵對他。誰知方覺夏不僅沒有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反而皺著眉頭推開他,還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睛,然後又麵向夏習清。
“你說的也沒錯,要談合作總得有條件。”夏習清靠在桌上,似乎陷入一種非常糾結的境地,“嗯……”
“不是吧方覺夏。你不會真的要相信他吧?”裴聽頌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在認真考慮,“你難道不知道他之前玩兒得多花嗎?”
啪的一下子,夏習清一手拍上了桌子,“行,條件就是我攤牌。”他看向方覺夏,表情真誠無比,“我就是雙麵騎士。”
方覺夏直視他的眼睛。又或者說,他們四目相對。
緊張情緒會促使腎上腺素分泌,巧的是,興奮的時候也是一樣。
他很清楚,夏習清在詐他身份。
為了不被他詐身份,從夏習清進門的那一刻開始,方覺夏就在有意識地示弱,例如等待他先說出數字謎題的規律,還有隨意扔在桌上的預約單。這些都在給夏習清營造出一個新手玩家的天真形象。
看了許多期節目,方覺夏了解麵前這個人的遊戲風格和聰明的程度。如果現在自己大方表示信任,並且和夏習清結盟,在對方眼裡就是心虛的表現。可剛剛因為那個意外的數字題,夏習清已經了解了他的實力。這個時候再裝成是一個隻會跟風的新人,就太假了。
如果他現在反問,表現出太過明顯的質疑,很可能會讓夏習清懷疑他是不是帶身份的玩家,否則不會有那麼多的底氣。這中間的度很難把控,是一道兩難的題。
“怎麼樣?”見他不在第一時間予以回複,夏習清又拋出另一個條件,循循善誘,滿臉笑容,“要不然這樣,你和我組隊,我告訴你我的陣營。”
方覺夏麵色不變,“老實說,你說的話,我不太敢相信。”
“自爆玩家都自爆了,你都不信嗎?”夏習清挑了挑眉。
方覺夏點了點頭,“我隻相信邏輯,你可以試著說服我。”
夏習清笑著搖頭,“你真的太可愛了,真的。當然了我也可以說服你,反正我的確是騎士,你想聽什麼樣的心路曆程我都可以說。”
正當方覺夏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至少他現在打的太極方向是對的。可這口氣還沒鬆快多久,他又聽見另一個聲音。
“巧了,”裴聽頌伸了個懶腰,“我也是騎士牌,好尷尬啊。”
方覺夏扭頭去看他,努力維持著一個普通玩家應該有的疑惑表情。
最尷尬的仿佛應該是他這個真騎士。
可他現在都不好意思尷尬。
“是嗎?”夏習清笑著站直,看向裴聽頌,抿開嘴角,臉上是明顯的質疑,“跟在我的後麵穿騎士衣服,你的可信度好像低了那麼一點。”
方覺夏暫且摸不清裴聽頌站出來的用意,他根本沒有料到這個家夥會爆騎士身份。儘管裴聽頌的行事作風就是很虎,總讓人措手不及,但他足夠聰明,邏輯很強,擾亂視聽的能力不亞於夏習清。
這也是打戰術吧。
難不成是詐他和夏習清的身份?
無論如何,方覺夏此刻已經選擇了埋伏。所以站在普通玩家的角度,他現在應該覺得迷惑,而且好奇。
“那你選了哪一方陣營?”方覺夏看向裴聽頌。
誰知裴聽頌卻歪著頭笑了一下,“我選哪個陣營不重要,隻要我們的聯盟還沒解除,我就是你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