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來的席鑲和甄博文都快嚇死了, 原本也昏昏沉沉的兩個人連忙衝了過來, 扶起岑梓,一摸他額頭, 燙的嚇人。
“有水嗎?誰有水?給我點溫水!”
甄博文連忙拿出自己的小藥瓶子, 裡麵隻剩下四粒退燒藥了, 可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連忙拿出兩粒放在岑梓嘴中,旁邊的官兵很快送了水來, 周圍圍了一群人,看著甄博文從小瓷瓶裡掏出兩粒還沒老鼠屎大的白色小藥丸子給岑梓吃了。
岑家早已等在外麵的小廝和管家也嚇得半死, 連忙背起岑梓往馬車上跑, 馬車一路行駛的飛快,老大夫早已等在那裡, 不用號脈,隻看岑梓那糟糕的狀況就知道, 他這是風寒又嚴重了,全身滾燙。
岑安人一下子就哭了,岑敬鴻也十分著急。
大夫連忙開了藥,但熬藥還要一段時間, 現在隻能拿冷毛巾放在岑梓額頭上, 給他降溫。
對於這樣的狀況,甄博文也束手無策, 他隻能將他剩下的兩粒退燒藥也拿出來遞給岑敬鴻:“剛剛在考院門口我已經喂了岑兄兩粒退燒藥, 我也隻剩下這兩粒了。”
此時甄博文和席鑲的狀態也很不好, 臉色都十分蒼白,他們吃喝拉撒都在一個小小的考房內,整整九天,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岑安人這才注意到兩個少年也很不好,連忙讓老大夫給甄博文和席鑲也看看。
席鑲畢竟出自書香門第,曾爺爺是官身,出生沒幾年父親也中了進士做了官,家境殷實,從小沒吃過什麼苦頭,這次會試可以說是他長這麼大最難熬的一次。
要不是有慕清提前給他準備的羊絨衫和保溫杯,讓他身體保暖的同時又隨時有溫熱的紅糖薑水可以喝,還有甄博文給他準備的兩粒感冒藥,他現在怎麼樣真說不準。
岑敬鴻不善言辭,隻將感激放在心裡,岑安人則是謝過甄博文後,讓兩個少年趕緊去休息。
甄博文和席鑲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外麵伺候的小廝,岑梓怎麼樣。
小廝麵露喜色道:“小官人放心,我們大郎君的燒已經降了,小官人現在可要梳洗?小的去給您叫水。”
大雍朝稱呼中產階級下層子弟一般都叫‘小官人’,而稱呼有一定社會地位或者上層階級的年輕則為郎君。
本來岑相被貶謫,按照此時的稱呼來說,他們叫岑梓應該也是叫‘小官人’才對,可因為他之前是岑相的嫡長孫,家中仆人一直都是稱呼他為郎君的,習慣了。
甄博文一聽岑梓體溫已經降了,心裡一鬆,又問席鑲醒了沒,聽說他還在睡,讓他叫廚下備好薑湯,等席鑲醒後就給他送過去,自己去浴室洗漱。
連續十二天沒有洗過頭,這次甄博文用香胰子從頭到腳給自己狠狠洗了一遍。
現在他身上隻剩下最後兩粒感冒藥。
是的,這次會試,也不知是不是一直有保溫杯內的薑水還有羊絨衫羊毛褲的緣故,每次有點風寒症狀了,他就連忙喝熱薑水驅寒,居然使他熬過了這次會試,沒有像大多數學子一樣,幾乎是一出考院就病倒。
這次會試很大一部分人都被這倒春寒的天氣給坑了,這其實是每一屆考生都要麵對的問題。
休息完之後,他將自己這幾天的考試內容都默出來。
*
懷安縣。
自從甄博文中舉的消息傳出去後,來甄家提親的人便絡繹不絕,大多數都是為甄香草提親的,居然還有一些提的是甄香君。
甄香君生怕阿娘將她隨意嫁出去,一直十分緊張,甄香草經過這一年半的調養,整個人已經如含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漂亮的不像農家生出來的姑娘。
她才虛歲十五歲,慕清也不急著給她許人家,但是看甄香君被過去的甄慕氏坑怕了模樣,她乾脆直接和她們說,省的她們想東想西,坐立難安。
“通過香君的事,我也算明白,女人身子骨還沒長開,太早成婚生子對身體損傷太大,過去我不懂,香君不嫁她爹擔心她要守孝三年,婚姻出什麼變故。”其實是怕甄慕氏將甄香君賣了。
“無可奈何才將你大姐早早嫁了過去。”慕清對甄香草說:“你過了年才十五,實際上也才十三,阿娘打算多留你兩年,等你大哥會試結果出來,先給你好好物色,把親事定了,這兩年你在家裡把性子好好改改,自己立起來,如果你哥中了進士當了官,你就是進士的妹妹,以後嫁到人家是要做當家娘子的,你自己立不住可不成。”
甄香草談到自己的婚事,臉紅的滴血,頭剛想低下去,想到阿娘說不準低頭含胸,要看這人眼睛說話,遂抬頭望著慕清的眼睛羞答答的小聲說:“我都聽阿娘的。”
慕清見她總算沒再低著頭,心情不錯地點頭,對甄香君說:“你們字學的也差不多了,趕明兒起,我教你們記賬,香君一起學,你是青青的阿娘,自己也得立起來才行,二郎三郎四郎空的話也跟著學。”
甄香君和甄香草得到阿娘肯定的答複,都安下心來,為遠在京城考試的甄博文祈禱。
尤其是甄香君,自從阿娘將賓客送來的筆墨紙硯給他們兄弟姐妹一人一份之後,甄香君隻要有閒,便在抄寫經文,為甄博文祈福。
甄家全家人都在為甄博文的事情著急,也不知道他在京城怎麼樣了,懷安縣離京城遙遠,想過去一趟也不容易,也沒個消息,就連這個年都過的有些心不在焉。
倒是因為今年家中多了甄香君和孫青這個孩子,加上熊孩子甄四郎,倒還算熱鬨,席鑲今年不在淮安,席瑞安一個人過年,慕清心中不忍,將席瑞安請到甄家來一起過年。
隻是考慮到甄香君和甄香草二人的閨譽,席瑞安是擦黑來的,早上一大早就離開了,讓慕清越發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