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博文多敏銳的一個人, 在岑相笑嗬嗬的說到‘你們父親’四個字的時候, 整個人就石化了, 心頭仿佛被一道巨雷劈中。
席鑲雖不如甄博文敏銳, 卻也十分聰敏,岑相都說的如此明白了,他哪裡還會不懂?
兩人就像生鏽的機器人一樣,哢哢哢轉頭, 相互對視了一眼, 兩人幾乎是同時意識到, 博文的阿娘/自己的阿娘就是個寡婦啊!
不會是他/他想的那樣吧?兩兄弟又同時將目光看向岑相。
岑相看到這兄弟兩石化的表情, 摸著胡須笑嗬嗬地落下一子:“博文,到你了。”
甄博文此時心頭像是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那張向來泰山崩於前都色不變的臉再也淡定不起來了, 表情龜裂了一般, 恍恍惚惚,一團亂麻。
他阿娘和恩師?
席鑲和甄博文的感覺一樣。
當他得知自家老爹要娶的是甄博文的阿娘後, 他心中震驚和龜裂的程度比之甄博文還要甚, 倒不是憤怒, 而是覺得……他爹難道是缺少母愛嗎?
甄大娘都已經到了做祖母的年紀了,他爹是怎麼看上甄大娘的?他不是覺得他爹一定要愛色,隻是……隻是……席鑲腦子裡亂哄哄的一團,隻是道理上講, 他爹娶個年輕漂亮的小娘子給他當後娘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啊。
甄大娘要給他當後娘了。
席鑲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兩個少年被這個消息雷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席鑲還垂死掙紮了一下, “師公, 您說的,是真的嗎?”
甄博文也是一臉呆愣的看著岑相。
眼前兩個少年呆愣的表情,岑相覺得自己可以笑一年。
他慢悠悠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撚起一子,望著棋盤,笑嗬嗬地說:“你們何不去問你們的父親?”
你們的父親?兩個少年呆愣地相互對視一眼,又哢嚓一聲,被雷劈中了。
等兩人離開後院的涼亭,席鑲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自己的好友了,前一刻還是知己好友,下一秒就得知,他要成為自己的兄弟了?
席鑲表示他需要靜靜。
甄博文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他爹已經去世五年,按理說他娘確實可以再嫁……但是他們從未想過阿娘會有再嫁的一天,畢竟現在阿娘都三十五歲了,在這個平均年齡四十歲的年代,阿娘在很多人眼裡,都已經步入老娘,是個老太太了。
他怎麼會想到,阿娘年老,還把自己給再嫁了,再嫁的對象還是自己年輕俊美如清風朗月般的恩師。
他想象著將兩人放在一起的畫麵,完全想象不出那是怎樣的畫麵。
尤其是自己已經中了進士,為阿娘請了誥命,阿娘已經是老封君,隻需要享福就可以,怎麼會突然想到再嫁呢?
甄博文風中淩亂了。
他看著席鑲,覺得自己還身在夢中:“此事,我們還是先問過我阿娘和師尊,看是否有什麼內情。”
席鑲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的點頭。
甄博文肯定不能直接去問席瑞安的,假如這事不是真的,他去問了就是壞了他阿娘的名節,所以他是立刻向岑相和席鑲告辭,一臉懵逼的坐上牛車回家。
等牛車出了城門,甄大郎在前麵趕車,車上隻剩下他和甄二郎了,他才問甄二郎:“和恩師成親的是哪家娘子?”
甄二郎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甄博文,仿佛不解他此時怎麼問出這個問題,整個人都結巴了:“大、大哥?”
見甄博文眼睛一直堅持的看著他,甄二郎才發現,大哥是真的不知道和縣尊要成親的是自家阿娘,他一下子驚慌起來:“大哥,是…是……”
甄博文小聲地問了句:“阿娘?”
甄二郎的狗狗眼又睜大了,特彆沮喪地點頭,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無措表情。
甄博文沒有再說話,而是閉上眼睛,端正的坐在牛車上,表麵上看上去淡然又平靜,實際上他的內心半點不平靜。
他下了牛車,站在甄家村的村口,看著這個距離自己離家不過五個月卻仿佛有著翻天覆地變化的族村,他走之前,也就他家建了四合院,現在回來,村裡已經逐漸坐落了好幾間嶄新的磚瓦房,水泥路一直通到了他家門口,一路上坐牛車回來,半點不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