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魚的軍訓生活, 就從這一場累死人的軍訓晨練開始了。
那天的十五圈,把他們一個連的七十多個人跑癱了一小半。
體力好的也不是跑完了算了,隻要有一個人沒跑完, 他們也不能結束晨練去吃早飯。
最後幾個實在跑不動的同學, 是梁嶽龍、程剛和幾個體力好的同學,陪跑完最後兩圈。
食堂早上隻開到八點,他們連所有人跑完,都七點五十了, 差點兒沒趕上早飯。
也顧不上好吃不好吃了, 沒一個挑食的,拿著饅頭就往嘴裡塞,噎住了就喝口稀飯順順氣兒。
沈魚五分鐘之內吃了兩個饅頭喝了兩碗稀飯, 同桌的其他人,隻有比他吃得多的,沒有比他吃得少的, 就連女同學, 一個個也都是兩個饅頭起吃。
他們還算好的,好歹吃上一口了, 噎不噎的,都下了肚子。
還有沒趕上早飯的, 那可就慘了,看在昨晚很多人沒吃的份上給發了饅頭稀飯, 但是上午加訓, 完不成中午也彆吃了, 這回可沒有破例。
吃完飯有二十分鐘修整時間,八點二十就要開始集合訓練,這還是看在他們第一天來的份上放寬時間了, 等明天,就得跟軍營裡其他士兵一個作息。
按照夏季作息表,早上五點五十起床號,六點集合,早訓到七點,然後回去整理內務,吃早飯,八點鐘集合開始上午的訓練。
盛宇苦著臉道:“天天這麼跑,真夠嗆。”
他體力不算差,但也不是很好,就普通男生的標準,早上的十五圈對他而言確實壓力有點兒大。
“不至於吧。”應彬臉色難看,304寢室六個男生,他體力最差,標準的文弱書生。
“不至於,今天還有十幾圈的懲罰圈,明天應該不用跑這麼多。”沈魚安慰道。
不過他沒告訴應彬,晨訓就算不跑這麼多,也還有其他項目,肯定要把時間訓夠,而且以後還有負重越野訓練……
他的體力也就比盛宇稍微好一點兒,但也沒好太多,穿越以來沒有特意鍛煉過,身體素質一般。
今天晨跑,累到不行,拖著腿在跑道上前行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之前跟沈橋發的那幾條信息,頓時又有了力氣——
他那會兒信誓旦旦跟沈橋說絕對不會撐不住,不要小瞧他,結果第一天晨訓就趴了?
讓人知道了,那也太沒麵子了吧。
接下來的訓練真的又累又苦,相比而言,跑圈倒是不算什麼了。
單兵隊列動作訓練看起來好像不難,那真就是看起來,站軍姿罰蹲姿的時候,連裡好幾個同學撐不住摔了。
動一下,加時,練得同學們一個個滿臉菜□□哭無淚。
不過相比而言,這會兒的孩子養得糙一些,能考上京大的學生,除了少有的幾個天縱奇才,大部分學生都稱得上有毅力,對自己狠得下心,心氣兒也高。
苦是苦了點兒,看見其他同學就堅持了,便不願意自己被比下去。
值得高興的是,訓練雖然苦,但沈魚擔心的幺蛾子並沒有發生。
兩個班導好像真就是被派來當吉祥物的,盯著學生不要搞事,其他事情他們絲毫插不上手。
不管是訓練還是生活,就連有學生半夜偷吃東西被逮住了,如何懲罰也是教官說了算,郭宏偉剛開了個頭,就被沈魚他們教官給毫不客氣打斷了。
教官威武!
不過沈魚沒想到的是,他在教官們中間還有點兒名氣,他不想要的那種名氣。
從他這搜出來的糖,李班長和衛紅軍沒有都吃了,給戰友們一人分兩顆吃個意思。
可他們人多,一人分兩顆也不少,就有人好奇,哪來這麼多糖。
李班長笑著把經過一講,誒嘿,沈魚出名了,他那六個兜的褲子,也成為了一時傳說,估計要被作為範本教育以後參與搜查工作的戰士……
然後某次李班長從他們連經過,看見沈魚,給他們教官指認了一下。
教官有次訓練完了,喊沈魚幾個男生搬水的時候嘴瓢了,喊了一聲“沈糖”。
沈魚:“……?”
就好離譜,我要是揣了六個饅頭,要喊我沈饅頭嗎?
沈魚他們連教官姓江,江教官雖然臉黑,訓練的時候下手也狠,但訓練完了還是很好說話,男生們湊過去跟他閒聊,也很聊得來。
在嚴酷的訓練中,一切不和諧因素都被摁下去了。
王卓這樣的人連個泡都冒不出來,連裡選連長的時候,他還想靠著二班班長的身份競爭一下,這可是兩個班呢!
可惜從教官到同學,沒一個買他的賬。
都來軍訓了,選乾部當然選的體能強訓練表現好的,梁嶽龍和程剛兩人分彆當選正副連長,兩個班同學都服氣。
沈魚、趙文傑幾人靠著男生中中上的體能,優秀的訓練成績,出色的組織能力,也混上一官半職,當個排長班長之類的。
而王卓,男生中標準的弱雞,體能墊底,訓練成績墊底,連天生體力方麵弱勢的女同學都比不過,每每成為訓練中拖後腿給全連同學帶來加訓任務的拖油瓶。
雖然說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大家已經習慣了彼此承擔,不會因為個彆同學訓練沒跟上,導致懲罰加訓就對這些同學心生怨念。
但人家拖了後腿的同學有羞恥心,拖累了其他人,會不好意思,體能一時半會兒跟不上沒辦法,如果是訓練沒做好,不用人講,自己就會加訓,下次千萬不能再拖累彆的同學了。
這樣好的氛圍下,整個連隊的訓練效果相當不錯。
哦,除了王卓這樣的老鼠屎。
他拖了後腿,自己怨氣還大的不得了,覺得委屈,覺得被針對了,他一個才華橫溢的大學生,為什麼要受這個罪。
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當兵的,肯定是嫉妒他這種京大學子,所以刻意欺辱他。
梁嶽龍他們就是叛徒,其他人就是傻蛋,被針對了還笑嘻嘻跟人家稱兄道弟,蠢不蠢啊!
當然,這些話王卓是不敢說出來的,現在班導都不來看他們訓練了,他敢說出口,萬一教官打他怎麼辦?
他一個弱質文人,怎麼承受的住這種暴力行為。
所以梁嶽龍那些暴力分子,京大就不應該招他們進來,動不動掄拳頭,跟地痞流氓一樣。
他自己倒是明白什麼話不能說,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有說夢話的習慣,夢裡咕咕叨叨,把心裡的怨言全說出來了。
他們寢室的其他人被吵醒,本來還生氣來著,等聽見他說什麼,人都驚呆了。
這人當即把其他室友都喊醒了,一起聽王卓說夢話,聽完了,又好氣又好笑。
我們是傻子?
我們蠢?
誰他媽才是蠢貨啊?!
這玩意兒到底怎麼考進京大的,就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