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霽喂,不耽誤謝欽辭看相冊,他繼續往後翻,照片裡,有很多傅明霽小時候穿小動物連體衣的,也有稍大一些,穿著小西服的,都很有趣味。
“我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很調皮,經常弄一身傷回來,爺爺給我定做了護腕護膝,出門完的時候讓我一定要帶著。”
兒時總是無憂無慮的,謝欽辭在腦中勾勒出傅明霽小時候的模樣,有些樂。
“這些都是你小時候的,長大後沒拍了嗎?”
“我本來不怎麼喜歡拍照,這些都是我媽拍的。”長大後,父母去世,沒了拍照的人,傅明霽就沒怎麼拍過了。
“欽辭,你知道了,是嗎?”
“什麼?”
“我活不過三十歲的事。”
謝欽辭放下相冊,跪坐在床上,捧起傅明霽的臉:“如果不是你爺爺找到我,我還不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傅明霽垂下眼睫,“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覺得世上的神鬼之事是無稽之談,我多希望,我現在還能像之前一樣,堅定相信這一點。”
但,已經不可能了。
打破的世界觀不可能複原,謝欽辭本身,就代表了那個神秘詭譎的出現,傅明霽做不到否定他,一並的,否定那個世界。
“對不起,欽辭,我一直抱有僥幸心理,不是僥幸你永遠不知道這件事,而是僥幸,這道箴言是假的。”
傅明霽覆上謝欽辭的手,將之壓在自己臉上,好像在汲取溫暖。
“你那樣厲害,我們認識這麼久
,你從沒和我說起過,我身上有什麼問題,我僥幸地覺得,你這樣厲害的人都看不出問題,或許,箴言本身就是假的,根本沒有活不過三十歲這件事。”
“我現在也無法確定,這件事是真是假,青木大師說,他師父卜出的結果是,你每一世,都隻有三十年壽命,並且,將一直延續下去。其實你心裡是信的,對嗎?”
謝欽辭低頭,用額頭抵住傅明霽的:“所以你那天問我,如果你死了,能不能以魂魄形態和我在一起。”
傅明霽改為擁住他:“沒關係的,就算是真的,我還能以彆的形態跟在你身邊,是人是鬼,沒有區彆,隻要你肯收留我。”
“如果我每一世都隻有三十年壽命,不投胎也沒什麼影響。”
“不行,”謝欽辭從傅明霽懷裡直起身子,認真看著他,“你瞞了我一件事,我也瞞了你一件事。”
“什麼事?”傅明霽一愣。
“關於你的,你身上有非常濃鬱的紫氣,你會吸引陰物,是因為這些紫氣,對它們來說,這些紫氣是大補之物,吸上一口,可以增長修為。”
“記得你養的牡丹嗎?你能將它們養得這樣好,也是因為紫氣,對一切修煉的人、鬼、精怪來說,紫氣都是大補之物。當然,這裡麵也包括我。”
“你的紫氣可以被我吸收,對我大有益處,那次我受傷,傷口很快好了,是因為你的紫氣,宿醉後粘著你,也是因為你身上的紫氣讓我很舒服,我一直想找個合適機會和你說,一拖久拖到了現在。”
傅明霽的呼吸停滯了。
他定定看著神色平靜說出這番話的青年,明明兩人離得這樣近,他卻感覺,兩人之間隔了山海。
“你是因為紫氣和我在一起的嗎?”
好半晌,傅明霽聽到自己艱澀的聲音。
他想,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隻要自己有用,就不用擔心被拋棄。
一顆心沉沉落到穀底。
謝欽辭感受到了他身上彌漫的悲傷,不解:“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不是嗎?”
天堂和地獄,僅一線之隔。
“我告訴你這些,是為了讓你知道,你每一世壽數有限,可能與你魂魄帶的這身紫氣有關,還是說,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因為貪圖紫氣隨便答應人交往的人?”謝欽辭危險眯起眼。
傅明霽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心情大起大落莫過於此,他用力將謝欽辭抱進懷裡:“我就知道,欽辭也是喜歡我的。”
謝欽辭摸了摸他的腦袋:“你要知道,如果紫氣出現在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一個人身上,我都不會多看他一眼,我又不靠紫氣修煉,它對我的吸引力沒那麼大。”
說開後,兩人之間似乎更緊密了些。
傅明霽不是會自怨自艾的人,一時想岔了才會產生那樣偏執的想法,這會兒想通了,主動問:“欽辭,我該怎麼把紫氣給你?”
“給我做什麼?”謝欽辭被捂在男人懷裡,聲音悶悶的。
“它可以幫你療傷,對你有好處,反而是在我身上,沒什麼用處,若是能全部給你就好了。”
“你現在就在給我,紫氣隨你意念而動,你想著我,觸碰我,就能從你身上渡到我身上。”
“是身體接觸嗎?”
“嗯。”
傅明霽的手環過謝欽辭身體,緊緊貼在他後背上。
“還有什麼途徑?”
“親親也行。”
熾熱的吻落在脖頸上,一路向上。
綿綿密密。
摸索了一會,傅明霽摸索出一個規律:越親密的接觸,謝欽辭得到的紫氣越多。
“還有一種方法,欽辭想試一試嗎?”
“什麼?”
“這裡什麼都沒準備,等回去再試試。”傅明霽有些懊惱,早知道該準備一些的。
“準備什麼?”
傅明霽湊到謝欽辭耳邊,低聲說出幾個詞。
謝欽辭仰頭看著頭頂的燈,覺得有些難受,勾住男人脖子:“不用也行。”
傅明霽眸色越來越深,呼出一口熱氣:“欽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謝欽辭眉梢微挑:“來不來?”
傅明霽俯身而下,用行動回答。
晚餐時間,傅老爺子等了一會,沒等到人下樓,讓管家去樓上看看。
敲門聲響起。
謝欽辭悶在被子裡,出了一身汗,推摟著他的男人:“管家在外麵敲門。”
濃鬱的紫氣從裡到外,快將他醃入味了。
謝欽辭以前不知道,還有這樣獲得紫氣的方法。
身體疲憊,精神卻很滿足。
“能下樓嗎?”傅明霽起身,給自己套了身衣服,將謝欽辭的衣服拿過來,從被窩裡挖出全身泛紅的青年,給他穿衣服。
謝欽辭懶洋洋伸手:“為什麼不能?”
收拾完,兩人一起下樓。
傅老爺子眼尖看到謝欽辭頸側的一抹紅痕,這抹痕跡剛才見麵時沒有,他不讚同看了在謝欽辭麵前大獻殷勤的孫子一眼。
老宅的廚子是在傅家工作了多年的老人,做菜很有一手,傅老爺子提前從傅明霽那裡知道了謝欽辭的口味,晚餐的菜都是謝欽辭喜歡吃的。
傅老爺子算是看到了,虧他之前還一直擔心,傅明霽不會照顧人,一頓晚餐,成功刷新他對傅明霽的認知。
這個將人照顧得妥妥帖帖的男人真的是他孫子嗎?
傅老爺子從恍惚到麻木。
看來是不用擔心謝大師受不了傅明霽怒提分手了。
傅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三人邊吃邊聊,傅老爺子和謝欽辭將傅明霽小時候的趣事,謝欽辭也會講一講自己在片場遇到的事。
氣氛很是溫馨。
與此同時,R國。
一個陰陽師打扮的男人語氣不悅開口:“還沒解決嗎?”
“大人,對麵太厲害了,我
們沒辦法解除惠理子小姐身上的詛咒反噬。”
說話的人擦了擦臉上的汗。
惠理子是川島相界收的學生,名義上是師生,實則是他養在外麵的小情人,今天白天,川島相界接到一通電話匆匆趕過去,帶回因詛咒反噬全身潰爛的惠理子。
大半天過去,他們非但沒有解開惠理子身上的反噬,有幾人還差點受傷。
當然,差點受傷的幾人都是想借詛咒反噬找出對麵那人,順帶給他造成一點麻煩的。
幾人受傷後,剩下的人不敢再妄動,老老實實想辦法解決惠理子身上的反噬問題。
“惠理子醒了嗎?”
川島相界問。
“已經醒了。”
“我去看看她,你們繼續想辦法,必須找出華國那個破除詛咒的人!”敢傷到他的人身上,他一定會讓對方付出代價!
吩咐完,川島相界推門進屋。
門一推開,難聞的味道從屋裡散發出來,血腥味混著腐肉味,非常一言難儘。
旁邊走來一個人,遞上口罩。
川島相界戴上口罩,繼續往裡走。
最裡麵的床上,躺著一個女孩,正是被詛咒反噬的笑笑發小,惠理子。
不斷有難聞的味道從床邊發出,惠理子喉嚨裡不斷溢出嘶吼聲,詛咒反噬帶來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折磨,還有心理上的。
惠理子是下咒之人,比誰都清楚,詛咒威力一旦爆發,等待她的,是絕對的生不如死。
床邊圍了一群人,都是川島相界手下的陰陽師。
“大人。”
見到川島相界,紛紛起身行禮。
“情況怎麼樣了?”川島相界皺眉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
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年輕漂亮的影子,像一塊腐爛的肉,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不是很理想,大人,對麵施術者的力量太強大了,我們無法與之抗衡,要救惠理子小姐,我們得先找出那個人。”
“華國的天師嗎?”川島相界坐到床邊,看不出一絲對床上之人的嫌棄,“惠理子,你有線索嗎?”
“我,老師,我……”
疼痛折磨之下,惠理子話不成句。
“彆著急,慢慢說。”川島相界溫柔撫了撫惠理子頭發。
“我,詛咒了我的發小,老師,我記得您說過的話,詛咒最親近的人,受益最大,這些年,我一直努力和她維持關係,成為她心目中最親近的人選之一,之前寄過去的東西都沒出問題,我以為我快成功了,沒想到她看似對我沒防備,暗地裡卻不聲不響找了大師來,讓詛咒反噬……”
惠理子越說,心中的恨意越重。
“這個咒術是社裡新研究出來的,你是最先學會的一批,按理說,華國的天師不該這麼快找到破解之法,惠理子,華國厲害的天師,你知道有誰可以做到這點嗎?”
“我不知道,”惠理子咬住唇,“我出國的時候,沒接觸過這些。”
“沒事,不
要擔心,我派人去查就是了,你好好養傷,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安撫了惠理子幾句,川島相界起身離開。
“惠理子那個發小的資|料你們手裡應該有,派兩個人過去,查查是誰在幫她,注意不要打草驚蛇。”
“是。”
華國,燕京。
“轟隆隆——”
謝欽辭正打算和傅明霽休息,窗外傳來一聲巨響。
“什麼聲音?”
傅明霽打開窗戶,往外麵看。
天已經黑了,路燈將每一處都照得很清楚。
“看到什麼了嗎?”
傅明霽納悶關上窗:“什麼都沒有。”
謝欽辭拍了怕枕頭:“彆管外麵了,來試試你剛才說的。”
傅明霽耳朵染上一抹薄紅。
一輪過後,謝欽辭心滿意足,窩在傅明霽懷裡,打算睡覺。
“轟隆——”
一道更大的響聲從窗外傳來,謝欽辭揉了揉眼睛,語氣裡帶著被吵醒的不悅:“最好彆讓我知道,是什麼在吵。”
傅明霽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會有人去看的,老宅養了一大批安保人員,他們不是吃白飯的。”
聽到聲音的不止他們,還有傅老爺子,管家,和老宅裡的其他傭人。
“聲音是從院子左側傳來的,傅老先生,我已經給安保人員打電話了,他們正在趕過去的路上。”管家匆匆趕來。
傅老爺子披著衣服起身:“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出事?”
管家一下就聽出了傅老爺子的言下之意。
今天傅明霽帶謝欽辭回來,一直安穩的老宅出現異常動靜,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您彆擔心,許是風大,有什麼東西被吹倒了。”
“但願吧。”
“叮鈴鈴——”
電話響了。
是老宅的座機,會打這個電話進來的,多半是前去查看情況的安保人員。
管家接通電話。
電話裡,傳來安保隊長驚恐的聲音:“傅老先生,這裡,這裡有一匹大馬!”
“不就是一匹馬嗎?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管家開口。
“不是,不是普通的馬,你們看到就知道了……”
安保隊長緊緊握著手裡的手機,邊說邊往後退,跟他一同來的安保人員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太恐怖了。
無法用語言形容他們剛才看到一幕。
他們躲在樹叢後,前麵,是一匹接近三米高的大馬,馬背對他們,強壯有力的馬蹄不斷踩踏地麵,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謝欽辭被吵得睡不著了,而且,他感受到了逐漸變濃的陰氣。
從傅明霽懷裡鑽出來,謝欽辭三兩下套好自己的衣服,傅明霽跟著起身:“怎麼了?”
“應該是有什麼東西闖進來了,陰氣很濃,我去看看。”
下樓時,謝欽辭和傅明霽碰到了從房間出來的傅老爺子和管家。
“爺爺,您怎麼出來了?”
“安保隊長說,在外麵看到了一匹大馬,我出來看看情況。”
“確定是馬嗎?”謝欽辭問。
“對,”管家回答,“那邊的電話還沒掛,謝先生可以直接問。”
莊園裡,包括安保隊在內,聯係用的都是內部電話,管家拿出來的,是其中之一。
電話裡,安保隊長將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
“把位置報給我。”
謝欽辭的聲音對安保人員來說比較陌生,聽到他的話,對麵愣了一瞬。
“愣著做什麼,你們的位置發過來。”傅老爺子不悅。
“是,老爺子稍等。”
不一會兒,安保隊長發來具體位置。
謝欽辭幾人也走出了大門,出來後,哪個地方陰氣濃非常明顯,謝欽辭看了眼安保隊長發來的位置,剛好能對上。
“你們在那邊不要妄動,最好不要被發現……”
已經遲了。
謝欽辭交代的話還沒說完,對麵傳來一聲驚恐叫聲,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那是一匹漆黑的、眼睛冒著幽綠火焰的、戰馬。
戰馬高高揚起前蹄,它前麵,是狼狽逃命的安保人員。
“這是什麼——”
“汪汪!”“汪!”
與管家聲音一並響起的,是兩道不同的狗叫聲。
“威森爾!彆過去!”傅老爺子大喊,試圖阻止威森爾冒險,“等等,旁邊那隻狗是哪來的?!”
另一隻黑狗一躍而起,在半空中身形驟然變大,朝戰馬撲過去。
一狗一馬戰在一起。
黑坨坨打架從來隻圖方便,意識到這個模樣不好發揮,身體上長出無數觸肢,將戰馬纏住。
威森爾跟在後,勇猛咬住戰馬尾巴。
“這,這是什麼?”安保隊長目瞪口呆看著巨大的馬被另一道像狗又不像狗的黑影撞開。
“這個世界是魔幻了嗎?為什麼我覺得,這個新出現的黑影,在教威森爾怎麼對付這匹馬?!”安保隊長旁邊的年輕隊員震驚。
謝欽辭默了默,迎來遲到的疑惑:“威森爾跟黑坨坨一起玩,真的沒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