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璿看看自己的母親,再看同樣被黑糊糊鬼扒上的謝欽辭,目光不自覺落到他肚子上。
謝欽辭感受到了,黑著臉解釋:“不是,它隻會發出單音節。”
上次還是“汪汪”,“嘰嘰嘰嘰”的聲音,雖然後者謝欽辭一直沒聽到,這次估計也是看到鬼嬰一直叫“媽媽”,現學現用。
抓住黑坨坨,謝欽辭手上用力,低聲威脅:“不許亂叫!”
“麻?”
眼看謝欽辭要打孩子,傅明霽忙攔了一下,忍笑道:“先把鬼嬰的事解決,教訓坨坨等回去再說。”
“你還笑。”謝欽辭沒好氣瞪他一眼。
黑坨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但敏銳感知到了,謝欽辭的不悅,聳拉著頭不吱聲了。
秦璿不知為何從黑糊糊一大坨身上感受到失落情緒,硬著頭皮開口:“謝大師,說不定它是見到我哥哥喊媽媽,跟它學的。”
說的時候,鬼嬰還特彆大聲的連喊幾聲“媽媽”,把自己縮在身體僵硬的秦母身上,半是得意半是炫耀地看著黑坨坨。
謝欽辭看得頭大,忙把黑坨坨塞進了鈴鐺裡。
然後冷著臉開口:“你也閉嘴。”
世界總算安靜了。
揪住秦母脖子上的鬼嬰,謝欽辭把鬼嬰從秦母身上扯下來,秦母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
即使知道這是自己有所虧欠的孩子,在鬼嬰冰冷的身體貼上來的一刹那,秦母身體的本能反應還是控製不住,她害怕。
謝欽辭垂眸看著破舊的小房子:“這裡,拆了吧。”
“好。”
秦母當即叫了工人過來,將小房子拆了。
拆完後,小房子裡的一切暴露出來。
最引人注目的,是擺放在正中間的一個小木桌,木桌上,擺著一方牌位,旁邊是一個被黃紙封著的瓷壇。
“謝大師,這……”
“瓷壇裡封住的,是鬼嬰的屍骸。”謝欽辭在上麵感受到了濃濃的陰氣。
秦母忍著害怕上前:“這兩個東西,要怎麼處理?”
“破除法術後,屍骸可以重新安葬,牌位你願意供奉就供奉,不願意就放在安葬地。”
鬼嬰被謝欽辭拎著,聞言可憐巴巴喊了一聲:“媽媽。”
秦母不忍心。
外麵太陽大,鬼嬰直接出現在陽光下,身體被灼燒,不斷發出“滋滋”聲,謝欽辭為它擋了擋陽光:“進去說,它不能曬太陽。”
“好,”秦母擔憂看著謝欽辭手中的鬼嬰,“謝大師,它不要緊吧?”
“不要緊。”
幾人移步客廳。
坐下後,鬼嬰幾次想往秦母身上爬:“要媽媽,要媽媽。”
鬼嬰去世的時候太小了,對這個世界完全沒有認知,遇到危險了,下意識想往媽媽身邊跑。
謝欽辭用手按住它。
鬼嬰不依不饒。
秦母做足心理準備,開口:“謝大師,不如讓它來我這邊吧。”
謝欽辭思索了一會,鬼嬰抬頭,巴巴看著他,黑黢黢的臉上,儘是懼怕。
這個人,惹不起。
要躲著。
在秦母懇求的目光中,謝欽辭收手。
鬼嬰飛快爬到了秦母身邊,躲在她身後,小心翼翼探出一個頭。
從剛才到現在,黑坨坨一直鬨著要出來,見鬼嬰安靜了,謝欽辭把黑坨坨放出來。
黑坨坨學著鬼嬰的模樣,緊緊貼著謝欽辭。
一團冰涼的物體貼著身體,若是大夏天,可能是一種享受,但在現在這種溫度偏低的季節,屬實算不上什麼好體驗。
謝欽辭動動手,把黑坨坨扒到傅明霽身邊。
黑坨坨挨著傅明霽,眼睛亮晶晶的,挑釁看向鬼嬰。
它有兩個!
鬼嬰嘴一撇,正要哭鬨,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哭聲咽下。
謝欽辭收回目光。
兩隻小鬼的關係得到了暫時的和解,大人們說起正事。
“謝大師,這個孩子,被供奉多久了?”秦母問。
謝欽辭:“從它死亡到現在,一直在被人刻意養著。”
“那我之前為什麼從沒見過它?是它不想見我,還是……”
不等秦母的話說完,鬼嬰迫不及待打斷她:“見媽媽,見媽媽。”
從它的態度不難看出,它對母親是依賴大過怨恨的。
“它以前沒有辦法出來,在它不夠強大的時候,養它的人為了改運,奪取了它的大半力量,它隻能困在裡麵,現在,它成長起來了,可以出來,於是順著本心來見你。”
那是漫長的十幾年,鬼嬰隻能待在自己的小房子裡,看外麵的媽媽,養著新的孩子,好似從沒想起過它。
鬼嬰怨過,恨過,偶然看到秦母躲在房間裡,一個人哭,邊哭邊給它燒小衣服小玩具,它懵懂的心弦被觸動了。
它想,或許不是媽媽不想要它。
“媽媽,不哭。”
鬼嬰的聲音拉回秦母思緒,秦母抹了把臉,臉上一片淚痕。
秦璿拿過旁邊的紙遞給秦母:“媽,你彆哭壞了身體。”
秦母接過紙,擦乾臉上的眼淚,眼眶微微發紅:“我知道,但我忍不住。”
“是我,媽媽才會哭嗎?我之前,也看到媽媽在哭。”鬼嬰不了解人類的複雜感情,對它來說,這個世界最特彆的,就是秦母。
這是給了它生命但沒能將它帶到世上的母親。
秦母的情緒繃不住了,她對這個孩子,虧欠的太多太多,若是可以選擇,她寧願當時活下來的,是這個孩子,而不是自己。
母愛的本能讓她忘記身體的恐懼,用力摟住鬼嬰:“是媽媽對不起你,小意,是媽媽的不對,媽媽多想把你帶到這個世界,將你養大……”
冰冷的淚水落到臉上
,身上,鬼嬰蜷縮在溫暖的懷抱裡,像是回到了出生前的樣子。
“媽媽,小心爸爸,爸爸,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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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害媽媽。”
秦母的身體僵住了,她已經猜到,鬼嬰的事和她丈夫脫不開乾係,但親耳從鬼嬰口中聽到,她心中還是升起一陣鈍痛。
和尤略旗相識相愛走到今天,秦母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幸運的人,和圈內接觸到的富太太們來說,她確實是幸運的,丈夫一心一意,從不在外麵亂來,沒有小三小四和時不時冒出來讓人心梗的私生子。
可現在,現實給了她一個大棒,他的好丈夫,養著她的鬼嬰孩子,在背後不知謀劃什麼。
她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圖謀的?
秦母唯一能想到的,隻有秦家。
秦家事業不小,秦家老兩口又隻有自己一個孩子,等二老離世,偌大的秦家,都會是她的。
秦母不喜歡商業,家族企業的事從來不過問,秦家老兩口也不為難女兒,女兒做自己喜歡的事就行,他們還能為她撐一段時間,尤其女婿爭氣,百年之後,有女婿幫忙,也不用擔心家業的繼承問題。
秦家老兩口接到女兒莫名其妙的電話,怎麼都不放心,商量之後,決定來看看女兒。
他們沒和女兒女婿住在一起,長輩摻和進子女生活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兩家住的距離不遠,開車半個小時就能到。
門鈴被按響了。
秦璿身體微僵:“是爸爸回來了嗎?”
今天之前,尤略旗在她心中,一直是一個好爸爸形象,但不爭的事實擺在麵前,她想騙自己都不行。
她的父親,可能和她以為的,完全不同。
這種情況下,她是不想父親出現的,無論是出於逃避心理,還是出於自保心理。
若父親發現他們知道了他的秘密,會做什麼?
秦璿不敢去想。
“他自己有鑰匙,回來了會直接進來,應該不是,我去開門。”說完,秦母起身。
一段時間的平複,她的情緒已經得到緩解。
打開門,看到站在外麵的秦家老兩口,秦母一愣:“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不放心你,來看看。”
“我沒事,你們先回去吧。”鬼嬰的事,秦母下意識不想讓老兩口為自己擔心。
“看你眼睛紅的,怎麼像是沒事的樣子?剛剛哭過吧?我看外麵亂糟糟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論發生了什麼,我們都是你的父母,不會不管你。”
秦母拗不過兩人,將人迎了進來。
一進屋,老兩口就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傅明霽和謝欽辭。
秦老爺子見過傅明霽,看到他,先是一愣,正要開口,就見到了旁邊的謝欽辭。
關於謝欽辭的事,秦老爺子聽過不少。
“謝大師?”秦老爺子試探著開口。
() 謝欽辭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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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地被侵入,鬼嬰齜牙。
秦璿忙安撫:“那是爺爺奶奶,是媽媽的爸爸媽媽,是親人,不是壞人。”
對看不見鬼嬰的秦家老兩口來說,秦璿就是在對著一團空氣說話。
“小璿,你在和誰說話?”
秦璿一怔:“你們看不見?”
“他們沒開陰陽眼,看不見才是正常的。”謝欽辭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秦老夫人一臉茫然。
秦母將父母扶到另一邊坐下,將最近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下。
秦老夫人拉著女兒的手:“所以你才會突然打電話問,有沒有供奉那個孩子?”
秦母點頭。
“太不是東西了!我們秦家哪點對不起他?他要對你做這些?”想到女兒這些天的擔驚受怕,秦家老兩口心中堵著一口鬱氣。
“他去外地出差了,大概明天能回來,等他回來,我倒是要好好問一問他,為什麼要怎麼做!”
“鬼嬰你們打算怎麼處理?”謝欽辭問到關鍵問題。
“我能將它養在身邊嗎?”秦母低聲問。
“最好不要,鬼嬰和尋常鬼不同,它沒降臨人世,不算真正出生過,不可控性太強,而且,你最近是不是經常覺得脾氣暴躁?”
秦母點頭。
“那是因為,你被它身上的鬼氣影響到了,長期滯留在人世,會影響它的轉世,你們可以去寺廟、道觀,請大師做法,請專人供奉,洗去罪惡,讓它有一個更好的來世。”
“你與它的母子親緣,早已斷了。”
事實總是殘忍的。
“我知道了。”秦母留戀看了一眼鬼嬰,她知道,謝欽辭說的才是對的,她和這個孩子之間的緣分太淺太淺,淺到她見它的第一眼,他們已經天人永隔。
“還有一件事,我想,你們應該有權知道,這個孩子,不是自然原因離世的,按照既定命運,它會出生,若不然,它現在也不會意識清明出現在你麵前,喊你媽媽。”
謝欽辭話裡潛藏的意思太震撼,秦家人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回來。
秦母聲音顫抖著問:“謝大師,您的意思是,我孩子的去世,不是意外嗎?”
什麼叫本來可以出生?
豈不是說,孩子在她肚子裡的時候,本該好好的,那次意外……
那次意外,是人為的!
“對,一般隻有含著怨氣死亡的鬼嬰,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怨念越重,鬼嬰力量越強,什麼情況下,鬼嬰的怨氣會最重?”
謝欽辭頓了頓,看著臉色慘白的秦母,繼續道:“在離出生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殺死它,等已經成型的胎兒死亡,用特殊秘法煉製其屍骸,便可靠屍骸驅使鬼嬰為自己做事。”
“這種鬼嬰身上,
() 本不該有罪惡,是驅使它們的人,利用它們作惡,罪孽便落在了它們身上,你家這隻,所幸它沒傷過人的性命,若沾染了人命,想投胎,會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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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它本可以不遭遇這些,本可以在我身邊,在寵愛中長大,如今卻……”
秦母自責了這麼久,從沒想過,那不是一個單純的意外。
不管尤略旗是因為什麼做出的這種事,不管她從前有多愛他,這件事之後,他們之間,隻有殺子之仇!
“謝大師,我想知道,尤略旗究竟利用這個孩子做了什麼,您能算出來嗎?”
“改運,無非是改變自身氣運,比如本來沒有富貴命,強行擁有,再比如,本該孤寡一生,卻兒女成群……情況有很多種,你丈夫屬於哪一種,需要我見過他,才能下結論。”
“他出差明天就該回來了,等明天,我帶他去見您。”
這一天,對秦家人來說,是注定難捱的一天,這件事對他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尤其秦母。
回到家,謝欽辭打算教育教育黑坨坨,至少讓它知道,“麻麻”這個詞,不能亂喊。
可能意識到什麼,黑坨坨今天格外老實,乖乖縮在鈴鐺裡,不主動出來。
謝欽辭將鈴鐺放在茶幾上,威森爾前爪搭在茶幾上,鼻尖湊到鈴鐺前,嗅了嗅,嗅完,伸出舌頭舔舔。
“自己出來。”謝欽辭點了點茶幾。
鈴鐺震動,黑坨坨緩緩從鈴鐺裡飄了出來。
“麻?”
謝欽辭揪住黑坨坨:“你喊什麼?”
黑坨坨急了,開始“汪汪汪”“嘰嘰嘰嘰”“麻麻麻麻”一通亂喊。
傅明霽走過來,摸了把被謝欽辭揪住的黑坨坨:“它可能隻會發出單音節,我多教教,看看能不能讓它多學幾個字。”
謝欽辭教育了一會,黑坨坨乖乖挨訓,最後反而是謝欽辭沒了脾氣,把它丟到牆角麵壁。
算了,他跟一個小智障計較什麼。
“我覺得,我們還是得想辦法給它補補腦子。”謝欽辭靠在沙發上。
“坨坨已經越來越聰明了,以後肯定能更聰明的,教育的事,急不來。”
謝欽辭一偏頭,躺到傅明霽肩膀上:“你好像很有經驗?”
“咳,我找表哥取了些育兒經。”
傅明霽至今還記得,他找表哥說這件事的時候,表哥臉上的怪異表情。
殊不知,那天回去後,表哥糾結了好久,生怕他在外麵做了對不起謝欽辭的事,正琢磨著怎麼勸誡一下他呢。
晚上,趙峰打電話過來。
“謝大師,我們這邊安排好了,等阿黃再恢複一點,就能上山。”
這次行動,他們絕對不能犯和上次同樣的錯誤。
雖然知道上山危險,但因為有謝欽辭加入,龍組的行動成員都不覺得害怕,整體氣氛比前兩天好了不少。
“我這邊沒問題,什麼時
() 候都可以,
對了,
我上次忘記和你說,地府那邊想找你們合作,你可以和你領導提一下,若是他們願意,我找個時間讓你們雙方見一下。”
謝欽辭輕描淡寫,渾然不知自己丟了個多大的炸|彈下去。
好半晌沒聽到回答,謝欽辭“喂”了一聲:“斷線了?”
“沒,”趙峰語氣艱澀,“謝大師,您說的,是地府,是我以為的那個地府嗎?”
“不然還有哪個地府?”
“我知道了,我會詢問上麵意見的。”
直到掛了電話,趙峰還是恍惚的。
那可是地府,難道他們的業務要擴展到地府去了嗎?
是不是過於廣了一些。
即使天色已晚,趙峰也不敢耽誤,忙將這件事報了上去。
領導聽完後,和他反應一樣,再三確定,不是自己出現幻聽了,也不是趙峰在開玩笑。
“你確定是那個地府?”
趙峰木著臉回答:“是,就是那個地府,有黑白無常的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