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刺史再也顧不上其他,忙跟夫人前往柳兒的小院。
一進門,就感到了一股刺人的寒意,明明是炎炎夏日,這座院子卻像是被與外界隔開,冷的不正常。
柳州刺史心頭一跳,麵色凝重起來。
“哐啷”一聲,門從裡麵被推開,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女尖叫著跑出來,幾名丫鬟跟在她身後,不斷喚著“小姐,小心”。
“柳兒,柳兒,你安靜一點,是娘,娘在這裡……”刺史夫人緊緊抱住亂跑的女兒,淚流不止。
柳兒力氣大得驚人,明明是個
體弱的小姑娘,卻幾下就掙脫了母親的懷抱,往湖邊跑。
柳州刺史當機立斷:“拿繩子來!”
幾名力氣大的粗使婆子合力,製住發狂的柳兒。
被綁起來的柳兒目光呆滯,全然沒了往日的靈動,所作所為也和平時截然不同。
“老爺,該怎麼辦?若是國師……”
“慎言,”柳州刺史打斷夫人的話,“這樣的話不要再說。”
他當然知道夫人的話是什麼意思,前朝皇帝重用國師,國師信徒遍地,有錢有權之人若遇到怪事,可請國師門徒出手解決,但當今憎惡國師,破城第一件事,就是屠了國師所有勢力。
心尖尖上的寶貝出了這樣的事,刺史夫人六神無主,抓著柳州刺史的衣服:“離山,不是說離山有仙人,我們去離山求見仙人……”
離山。
黑坨坨在一陣劇烈晃蕩中醒來。
他下意識伸手,見到的卻不是根根分明的手指,而是一團黑色。
怎麼回事?
黑坨坨茫然了一瞬。
然後發現,自己隻能維持這個形態,無法變成人形了。
他的力量被限製到了能化形之前。
外麵不斷傳來嘀嘀咕咕的聲音,不知道法器裡的厲鬼換了芯子,他們毫不避諱,商量著怎麼害人。
黑坨坨不關心這些,他隻想早點找到謝欽辭和傅明霽,弄清楚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困住他的法器能困住一般厲鬼,困不住他,黑坨坨不打算和這些人多耗,暴力毀壞法器。
正在說話的人感到一陣刺骨寒意,驚恐發現,手裡的法器破了。
流淌的黑色從法器裂縫滲出。
裂縫越來越大。
“怎麼回事?”
“不是說這個法器可以克製厲鬼嗎?怎麼會壞了?”
天色瞬間暗了。
拿著法器的人想也不想丟開法器,往外跑:“啊啊啊啊啊!!!!!”
大團不成型的黑色籠罩山頭,計劃著害人的人被嚇得屁滾尿流。
深山中,一襲白袍長發鬆鬆挽在腦後的青年詫異挑眉。
他感覺到,不遠處,有個和他有契約的存在在不斷靠近。
是一隻很強大的厲鬼。
有種熟悉感。
謝欽辭翻找了一遍自己的記憶,確定自己沒有遇到個類似的厲鬼。
那麼,這份熟悉感從何而來?
沒讓他多等,黑坨坨很快找了過來。
入目是一隻半人高的大狗,通體漆黑,在謝欽辭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伸手摸了摸大黑狗的頭。
冰冷的觸感。
黑坨坨眷念蹭了蹭頭頂的手,長大後,他已經很少被摸摸頭了。
“你是專門來找我的?”謝欽辭rua了一會,開口。
“叭叭?”黑坨坨愣了一下,爸爸怎麼好像不認識他?
再次確定了一下兩人間的聯係,確實是謝欽辭本人不錯。
黑坨坨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這個爸爸沒有記憶,另一個爸爸呢?
黑坨坨感受了一下,這裡除了爸爸,沒有另一個爸爸的氣息。
向來形影不離的兩人怎麼會分開?
謝欽辭對主動找上門的黑坨坨有種親切感,感受到它身上與自己同源的氣息,猜想他可能跟自己有什麼淵源,將之收留下來。
住了幾日,黑坨坨發現,沒有記憶的爸爸完全沒有外交,一直待在深山裡,不吃不喝,跟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男似的。
“叭叭,下山,餓餓,飯飯。”
黑坨坨在謝欽辭腿邊蹭來蹭去。
這幾天他沒閒著,偷偷溜下山過好幾次,不是為了找食物,而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另一個爸爸在哪裡。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在距離離山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人,現在要做的,就是把爸爸引過去,讓兩個爸爸見麵。
“怎麼這麼貪吃?”謝欽辭做不到讓自己養的鬼餓著,他住的地方太乾淨,沒有什麼陰邪之物給黑坨坨吃,要投喂黑坨坨,隻能下山。
想到陰氣衝天的柳州刺史府,黑坨坨幽幽歎了口氣。
這個家,沒了他,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