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柚曾經是一個看到電視劇中男女主親親都會害羞臉紅的女孩子,那個時候她看,讀到某些地方都會不好意思地手指發抖直接跳過去。
後來,她可以坦然到翻來覆去的在清水文中摳肉沫反複地看,還不忘在評論下麵留評論:
“晉江現在真是太嚴格了,我連車尾氣都沒看到”
“這車是開往幼兒園的吧”
……
儘管看了那麼多形形色色的東西,棠柚以為自己現在能夠坦然麵對親密的接觸,但是在唇被人堵住的時候,她仍舊是僵硬如水中瀕死的魚。
臉頰被手指捏住,他的一雙手看上去蒼白修長,然而力道極大,指腹上微微有薄繭。
淡淡的酒氣與雪鬆氣息交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幾乎要把她兜頭蓋住;微涼染上溫熱,棠柚試圖逃開,卻仍舊被鉗住手腕,被他的氣息肆無忌憚地侵略。
棠柚怕到發抖,終於緩過神來,用力地咬了他的唇。
這招有用。
唇齒間嘗到淡淡的鐵鏽味,那是他的血。
蕭則行終於鬆開她,微微起身,仍舊掐著她的手腕,皺眉:“棠柚?”
終於鬆開她。
棠柚又急又氣,手腕一得到放鬆,立刻拿被子把自己裹好,往後退,脊背貼著牆,氣惱到差點哭出來:“你做什麼啊?”
這次的哭腔不是裝的。
蕭則行慢慢地坐起來,身影凝滯三秒鐘,他伸手,打開主燈。
明亮的燈光衝淡一室昏暗,棠柚終於能夠看清蕭則行此時的狀況。
他坐在床邊,唇上有一個小小的傷口,是她剛剛咬傷的。
手指捏了捏鼻梁,蕭則行沉聲說:“抱歉,我喝多了,以為是在做夢。”
棠柚沒理會他,蜷縮著身體,抱著被子,必須得深呼吸再呼吸才能控製自己不去毆打他。
白蓮花人設不能崩。
還是有點委屈。
酸酸的,帶點苦澀,像是剝橙子時不小心被把汁液濺到眼睛中。
——她是一心癡戀蕭維景的那個人啊,怎麼能因為一個親親而生氣呢?正常人麵對心上人的親親,應該是高興或者激動吧。
棠柚現在做不出來那種表情。
做不到。
她有點難受。
並不是難受初吻就這麼丟掉,而是她竟然被“蕭維景”親了。
被心裡有彆的女人家夥給親了。
哪怕這個男人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
棠柚咬著牙,捂著臉:“沒,我很高興。”
高興到想要把他撕成一塊一塊的扔到海裡麵去喂魚呢。
難過中,身邊的床褥微微陷下去一塊。
清淡的酒氣又過來了。
蕭則行沒有笑,他離得更近了。
正在以審視獵物一樣的眼神沉沉注視著她。
棠柚心中警鈴大作,拚命地往後縮,然後就這麼大的地方,她已經避無可避。
蕭則行伸手,手指擦過她的臉頰,還有眼角。
棠柚右眼眼尾下有一粒小小的痣,並不明顯,顏色很淡,平常上妝就看不出來;然而卸妝後,在白皙的皮膚上,就再也遮不住了。
同時遮不住的,還有淚痕和眼中的水光。
盈盈動人。
棠柚方寸大亂。
這個家夥難道是想和她醬醬釀釀?
這也太無恥了吧。
儘管棠柚思想並不算得上保守,但她仍舊希望自己初體驗應該是和諧溫柔的,應當在自然而然的情況下發生;而對方必須是她欣賞或者認可的人,並非心裡麵有文靈的蕭維景。
恐慌中,她不得已拿出了之前想好的理由,極其小聲地提醒:“蕭先生,我很怕疼,也很保守,想要等到婚後……可以嗎?”
說話間,眼淚往外落,溫熱的,觸到蕭則行的手指。
蕭則行鬆開手。
他說:“我不碰你,你好好休息。”
那就好。
棠柚輕輕舒口氣。
“現在太晚了,”蕭則行說,“你就在這裡休息,我睡沙發,明天上島後再讓人調房間。”
棠柚怔怔地看他,顯然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如此的好說話。
蕭則行站起來,她忍不住偷偷地看,才發現這個男人淩亂的不止襯衫,就連腰帶也解了。
這個認知令棠柚秒慫,裹著被子瑟瑟發抖。
媽耶,醉酒後的男人也太恐怖了吧。
要是她再稍微晚醒一點——
棠柚不敢想象。
她現在住的這個房間雖然很寬敞,但是並沒有做隔間,而是拿紗簾和珠子做了隔斷;蕭則行徑直走出去,打開旁側的衣櫃,自然而然地取出睡衣。
隔了一重紗簾,他開始解襯衫上的紐扣。
身影模糊不清,但是動作格外清晰,男人的影子投射落在床邊,淡淡的酒氣和雪鬆味道交織,像是人還在這裡一般。
襯衫已經脫下,隨意丟在旁側,他開始解腰帶。
在影子傾斜之前,她轉過臉,閉上眼睛。
棠柚口乾舌燥的,不敢再看下去,隻能偷偷地把頭悶在被子中。
忍不住在心裡用力地唾棄了一下自己。
棠柚,你真下賤,都這種情況了,你居然還敢饞他身體!-
拜這個小小的插曲所賜,棠柚今日晚上睡的並不太好。
往常睡眠質量蠻高,少夢好眠,今天卻很意外;或許因為臥室中有其他男人在,棠柚做了很多奇怪且晉江不允許詳細描寫的夢。
她看不清夢中男人的臉,但觸感和聲音格外真實,尤其是被人掐住腰時候的疼痛感。
棠柚蜷縮著,努力把自己抱起來,隱約聽到有人叫她名字,略帶低啞:“柚柚。”
夢裡的聲音和現實中的對上號,夢境瞬間破碎,棠柚終於睜開眼,看到了蕭則行。
他今日難得的穿了件黑色的襯衣,正站在她床邊,距離拿捏的恰到好處,不會讓她為難,提醒她:“醒醒,要下船了。”
棠柚迷迷糊糊地應一聲,慢吞吞地坐起來。
夢境太亂太雜,她扶了下腦袋,仍舊昏昏沉沉:“幾點了?”
“九點。”
……才九點就要起床啊。
棠柚困倦地下床,絲綢麵羽絨被軟而輕,隨著她的動作垂下來一角,晃晃悠悠;一隻小巧的、白生生的腳踩在鞋麵上,試探著伸進鞋子中,她打了個哈欠,上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瑩白的細腰,上麵還有紅色的指痕。
完全沒注意到蕭則行眸色暗沉一分。
棠柚去洗漱換衣服時,蕭則行已經出去了。
還知道自動回避。
看來這個男人品行也沒有差到不可救藥。
棠柚心裡麵琢磨,這人昨晚失態多半是喝醉了;可醉酒後還能叫她名字?不應該叫文靈麼?
還是說,男人根本就是下半身掌控的生物,不論是誰,他都可?
她開始討厭蕭維景了。
本來覺著蕭維景喜歡文靈還好,隻是她討厭文靈而已;但心裡麵明明有文靈卻還跑來親她……
嘔。
氣的棠柚多刷了兩遍牙齒。
棠柚故意花了近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磨磨嘰嘰化妝換衣服,本以為外麵的男人會等到不耐煩,但等出去後卻意外地發現蕭則行正在打電話。
“大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柚柚,”他語氣平靜,“你也看著點老爺子,勸他下手彆太狠。”
棠柚輕輕咳了一聲,以提示他。
蕭則行看了一眼她,說了句“下次再聊”,掛斷電話。
兩人並肩往外走,棠柚努力自我催眠忘記昨晚的意外,正麻痹著神經,冷不丁聽到蕭則行淡淡的聲音:“你昨晚夢到了什麼?”
棠柚愣了愣:“啊?”
夢境就像是葉片、花朵上的露珠,晚上一點一滴凝結起來,清晨還好好滴停留著,但等到太陽升起來,立刻蒸發的無影無蹤。
她已經記不清,努力回想,卻想不起細節來,隱約記得十分旖旎且荒誕。
好端端的,乾嘛關心她做什麼夢?他是食夢獸嗎?還是捕夢網?
蕭則行放緩步子:“你說夢話了。”
夢話?
棠柚眼皮一跳,心裡麵有種不好的預感。
蕭則行慢悠悠開口:“你說,不要。”
棠柚:“……啊?”
她想要天降正義一道雷劈死自己。
棠柚絞儘腦汁編出謊話來回應:“啊,我想起來了,我夢到自己去餐廳點餐,服務員問我要不要放香菜,我說不要……”
蕭則行低頭,目光落在她臉上,看她緊張兮兮的模樣,一笑:“你還管香菜叫哥哥?”
棠柚:“……”
眼看著棠柚窘迫到爆炸,蕭則行不再逗她,出了艙門,遙遙看到鄧玨朝他揮手,整理好襯衫衣角,笑著走開了-
登島入住酒店之後,棠柚立刻把自己悶在房間裡,自暴自棄到甚至不想出門。
為什麼要和“蕭維景”睡在同一個房間裡啊!
為什麼要做那種奇怪的夢還會說夢話被他聽到啊!
整理好心情,棠柚再三吸氣呼氣,默默麻痹自己說不定這樣的言行不一說不定會更讓“蕭維景”厭惡。
好不容易說服好自己,外麵鄧玨敲了門。
他穿著大花襯衫大褲衩子,儼然已經融入海島生活裡,笑眯眯地問她:“嫂子,要不要去釣魚?”
一聲嫂子叫的棠柚頗為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