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妃的沁平宮和正陽宮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她是走著過來的,眼下,也帶了人,一路走了回去。
德妃進了正陽宮後,放眼瞧了瞧院中的花草樹木,緊接著,雲姑姑走了出來,帶著溫和的笑意:“原來是絳雲宮中的德妃娘娘。娘娘是來拜見我們皇後娘娘的吧?”
德妃笑起來的時候嬌嬌軟軟,平素裡,她對彆的妃子說話喜歡陰陽怪氣,可正常情況下,她說話的聲音極為軟糯:“本宮聽說皇後娘娘染了風寒,正巧本宮這裡有良藥,這就讓宮人去取。這位姑姑,可否讓本宮進去看看皇後娘娘?”
雲姑姑道:“真是不巧,皇後娘娘已經服藥睡下了。德妃娘娘的一片好意,等下本宮自然會轉達。娘娘還是請回吧。”
德妃帶著宮女走出了正陽宮。
剛一出來,德妃的臉色立馬陰沉了:“真是好大的架子!睡著怎麼了?睡著就不能再叫醒了?一個顏貴妃壓在頭上已經夠讓本宮受的了,如今又多出了這樣一個小賤蹄子……”
“娘娘!”德妃身邊年約四十的宮女嗬斥道,“這是在外麵,休得胡言!”
德妃被嚇得打了個哆嗦。
這名不再年輕的宮女是德妃的乳母,隨著德妃一同進宮,是從小就照顧德妃的。因而,德妃對這位乳母頗為敬重與愛惜。
德妃當下歎了口氣道:“本宮隻是一時忍不住,再說,這裡並沒有旁人嘛,罵她兩句怎麼了?易姑姑,你總是這般小心。”
易姑姑道:“這裡是後宮,自然時時謹慎。娘娘,咱們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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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悅確實頭疼犯了,她素有頭疾和心疾,可知曉的人不多。頭疾已經很久沒有犯了,可數天前,她為了勾引李翊,在寒冬臘月裡穿著那單薄金縷衣吹了很長時間的風,身子已經被摧折了許多,用虎狼之藥勉強壓了幾天,直至昨夜,受了點風,藥的副作用加之本就單薄的身子,這才又發作了起來。
景姑姑把戚悅泡在氤氳的藥湯裡,戚悅的鼻子尖,聞到難聞的氣息會加重頭疼,因而這藥湯裡的草藥多為香草。
“娘娘您放心,很快就好了。”景姑姑柔和的聲音如和風細雨,緩緩入了戚悅的耳中,“前些日子,薛公公還說呢,他說他讓人在民間廣尋良藥,指不定哪天,就送來了真正有用的藥物。”
不知過了多久,戚悅泡的全身酸軟,終於擦乾淨起來了。
她仍舊頭疼,不過並沒有一早上起來時那般劇烈。早上醒來,她就是被疼醒的,在李翊麵前,戚悅不敢交心,說出自己的身體狀況,裝了將近半個時辰,等坐上步輦,她才發現因為疼痛,出了一身冷汗,裡衣都濕透了。
戚悅換上了一身素白柔軟的羅裙,墨發用一簪子束起一半,坐在了榻上。
雲姑姑進來,把德妃和劉妃拜訪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戚悅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
雲姑姑又道:“薛公公特意讓禦膳房的人準備了一道冬菇魚片湯,魚是薛公公重金得來,據說是極為珍貴的淮王魚。您要不要嘗嘗?”
“他倒是有心,掐準了本宮今天會犯病。”戚悅冷淡的道,“讓人送進來吧。”
薛公公派來的太監將食盒交給了一名宮女,太監見耿寒在外閒著,眉眼間也夠機靈,就把食盒交給了耿寒。
眼下耿寒送了進來,把食盒交給了宮女夏瀲,屋裡暖和,耿寒不想出去,就站在了一旁。
夏瀲把食盒放在桌上,打開後,給戚悅盛了一碗魚湯。
淮王魚隻在長淮津要處的岩縫中生存,對水質要求極高,比之普通魚肉,淮王魚更為鮮美。
夏瀲剛盛湯的時候,耿寒就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氣,她深吸了一口氣,覷著眼睛去偷看。
戚悅手中捏著一支湯匙,抿了口鮮美的乳白湯汁,輕聲道:“味道還可以。”
夏瀲和雲姑姑對視一眼,聽了後大喜:“那娘娘就多用一點,小廚房裡已經煮好了胭脂米,娘娘要不要拌著再用些飯?”
“不用了。”戚悅的胃口並不好,她隻用了半碗湯,食盒中還有大半盅魚湯,更有其他精美小食,都是薛影按照戚悅的喜好,讓人精心準備。戚悅吩咐道,“都是乾淨的,你們拿下去用吧,本宮休憩半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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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影過來的時候,戚悅已經睡下了,他在外麵的寒風中站著。雲姑姑走了過來,麵色很愉悅:“今日薛公公讓人送來的湯,娘娘可是用了半碗。”
薛影鬆了口氣,他曉得,以前的時候,若是皇後頭疼,便會整日的不用餐,脾氣更是惡劣。
雲姑姑又附在了薛影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薛影陰柔的麵容上浮現了一絲寒意,骨節分明的手指也逐漸合攏,指節處泛著青白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