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宮內,顏貴妃親自點火燒了孔雀木雕,餘怒未消,等香晴回來,她厲聲問道:“皇後說了什麼?”
香晴道:“皇後隻是說,她處死了一名偷竊的宮女,那名宮女就是鬱妙宛。”
刹那間,顏貴妃的手指合攏在了一起,臉色無比陰沉:“好啊,原來她早就……”
先是耿寒回來,在顏貴妃的麵前勾引李翊未果,顏貴妃剛剛把耿寒給殺了,結果正陽宮那邊,立刻又殺了鬱妙宛。
同一天,差不多同一時間,顏貴妃安插在正陽宮裡的兩名眼線都被殺,怎麼可能會是巧合?
最大的可能就是,顏貴妃的兩名眼線早就被發現,耿寒和鬱妙宛早就被皇後玩弄於股掌之間。
如今雙雙被殺,還特意讓顏貴妃親手處置了最聰明的一個,等同於在她顏貴妃的臉上甩耳光。
有了此次的事件,顏貴妃再想安排人進入正陽宮,等同於難上加難。
顏貴妃在宮中這麼多年,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從來都是她針對彆人,陷害彆人,頭一次被人玩弄,大耳刮子扇到臉上,一時之間,顏貴妃被氣得渾身顫抖。
香晴安慰道:“娘娘,這不過是小事,您放寬了心,先把身子……”
顏貴妃甩了香晴一耳光:“賤婢,你又明白什麼?!”
香晴趕緊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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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雪是頭一次見元狩帝對皇後發這麼大的火,雖然也算不上多大。
她就連送茶時,也都小心翼翼,生怕觸了皇後的逆鱗。
可皇後神色如常,仍舊如往日那般,吃飯的時候,還多吃了兩口米飯。
尋雪小聲道:“娘娘,您吃多了,要不要出去散步消消食?”
戚悅懶得動:“不要,本宮要睡覺。”
尋雪不依不饒:“彆嘛,娘娘,吃了就睡,肚子上會長很多肉,您胖了,可就不美了。”
一個尋雪翁嗡響,吵得人頭都大了,戚悅無奈,隻得在院中散步。
尋雪道:“娘娘,今天陛下發了好大的火回去了,您不去含元殿哄哄?”
戚悅道:“隻怕如今,含元殿誰都不許進。”
她暗暗想著,李翊那脾氣,都是被慣的。她也有脾氣,憑什麼她要慣著他?男人嘛,都愛犯賤,冷到一邊,讓坐幾天冷板凳就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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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翊冷著張臉到了含元殿,寒聲吩咐道:“若有後妃來,直接搬出宮規,不許她進來!”
方魯暗想著皇後那般高冷,應該不會來,但表麵上,方魯還是應道:“哎,奴才知道了,這就吩咐下去。”
一個時辰後,李翊放下了手中的書冊:“外麵有沒有不知道規矩的宮妃來?”
方魯心裡知道沒有,可麵上不能流露出來,他出去了一趟,還真碰到了一位,是德妃。
德妃和周賢妃的關係不錯,如今周賢妃被貶為周妃,德妃不想幫周妃,可想趁著這個機會見皇帝一麵。
德妃笑眯眯的道:“方公公,陛下可在裡麵?本宮想要見陛下一麵。”
方魯道:“德妃娘娘,含元殿有規矩,您不能隨意進出。”
德妃道:“方公公,規矩也是能變通的。還請您給陛下傳個話,就說是本宮來了。”
方魯心想著正好交差,他進去後,道:“陛下,德妃娘娘來了,說是要見您。”
“德妃?”李翊的心情更不好了,“不見,讓她回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眼見著天色擦黑,李翊也沒有等到過來哄他的人。
他手握成拳,指節發出聲響:“方魯,把尋雪給叫來。”
尋雪來了後,跪在地上,什麼都不敢說。
李翊道:“正陽宮中見了血,皇後為何要杖斃那名宮女?”
尋雪道:“那名宮女本在院中伺候,平素裡看起來老實巴交,皇後娘娘今日要去玉華宮,少戴了一支玉簪,派那名宮女及其同伴去拿,結果,這名宮女在皇後梳妝台上亂翻,匣中有一百多顆珍珠,宮女鬼迷心竅,偷竊九顆,宮女的同伴也偷盜了皇後精心研製的香膏。”
在宮中,按照宮規,偷竊主子的財物,的確該死。
李翊今日聽戚悅說,其實並不怎麼相信被處罰的宮女是犯了偷竊,他隻是以為戚悅一時不如意,隨便找了個借口就要拿彆人做罰。
李翊想起今日見到的那名偷竊戚悅香膏的宮女,明明是同樣的香氣,在那名宮女的身上出現,他卻是覺得反胃。
可若是戚悅的身上散發,他會生出綺念。
李翊道:“皇後當下在做什麼?”
“皇後已經睡下了。”
他忍不住又問:“皇後是不是極為傷心?朕今日指責了她,想必她必定茶飯不思,早早的就睡了。”
“……”
尋雪自然不可能告訴李翊說皇後比平時還多吃了兩口飯。
猶豫了一下,尋雪道:“皇後娘娘是心思開闊的女子,很少有為事情煩惱的時候。”
尋雪說的話,李翊是一個字也不相信。出了這樣的事情,被他罵了一頓,戚悅怎麼可能會安穩的在床上睡著?
他清楚的知道,皇後一向敏感,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裡。
說不定這個時候,皇後入了寢宮,一個人在被子裡,正偷偷的抹眼淚。
隻要想想,李翊就覺得心疼。
皇後表麵上裝的越是雲淡風輕,說不定心裡就越是痛苦。李翊想了許久,最終道:“回去之後,你把她的情況都記錄下來,朕要看。”
尋雪這輩子都不想提起筆寫字,她隻想安安靜靜的做個文盲。可李翊吩咐,尋雪隻得應答:“是,奴婢知道了。”
冷月如霜,進了華麗的宮室,李翊身披月光,立在窗邊。
君無戲言,他今日已經下定決心,再也不去皇後那裡。
也就是正陽宮。
可冷靜下來,他又想去正陽宮了。
要不,再給皇後建一座華麗的宮室?或者,讓皇後搬到棲鳳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