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奚櫟:“知錯就改, 善莫大焉!”
她還看著莫餘的, 莫餘隻能悶悶的“嗯”一聲做回答。他期望著老太太不要再說話了,再說話他不一定能忍得住。
大約老太太也知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 就真沒再揪著此事不放。
這事就過去了。
莫餘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事到最後, 他也沒有得老太太一個“謝”字,做好事的還給被救的人道歉???都什麼事啊!現在卻不好再拿這個出來說, 畢竟那一茬都揭過了,再提就很刻意。他需要的又不是口頭上的感謝,而是發自內心的親近。
莫餘:心中鬱悶。
大家商量一番, 決定先把放在外麵的花盆都翻找一遍。
進屋有危險, 外麵應該是沒有太大危險的。
至於女玩家的死,也很好猜。估摸她是看到第一個玩家的死法, 心知直接衝出大門沒用, 就另辟蹊徑,想要開貨車離開。可新人全部知道亡靈領域有運行規則,沒有鑰匙的人碰貨車……就觸發死亡條件了。
老龔後來跟莫餘說:“若對方不是個老太太, 我都要猜你是不是中美人計了。瞧瞧你這諂媚的樣子,跟被灌過**湯一樣。莫餘, 你是個善良的人, 卻不是個傻子。你得跟我說清楚, 老太婆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值得你這樣……否則我不管你了。”
這些話,顧奚櫟都聽到了。
誰也不知道, 她的聽覺有這麼靈敏。
甚至大部分人都覺得,她一定是有一點耳背的,畢竟她那麼大歲數了。
莫餘:“我一見她就覺得親切,她像我死去的奶奶。”
顧奚櫟聽了,險些沒有笑出來。
老龔語重心長的教育他:“莫餘,你這樣亂發善心是活不長的。”
兩個人的感情本來是很好的。
這一點之前就能看出來,老龔仿佛很了解莫餘,連他‘死亡’之前的事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可見兩人之間的交情不是一日兩日養出來的。這些倒容易,不容易的是老龔願意為莫餘去涉險。剛剛那種情況,他都沒有猶豫片刻。
顧奚櫟很早就明白‘冷漠’兩個字怎麼寫。
也很清楚,有些冷漠並不是因為人們真的就冷漠,而是他們需要先保護自己,才能看到彆人。比如在她進入的第一個領域舊宅中,資深遊客聽到新遊客的慘叫聲,第一時間並不會衝進去救人,而是等待一切平息之後,才會進去看看情況。
這才是亡靈領域裡,遊客之間的常態。
友人、隊友、親人之間,有情感作為維係關係的紐帶,自然不會如此。
大多數人都有一個願意付出生命去保護的人。
莫餘對老龔來說,就是這樣的人。
能看得出,老龔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他能為莫餘冒險,卻不能容忍他犯傻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如果他非要如此的話,老龔就要重新衡量兩人之間的關係了。
他能為兄弟喪命,卻不能為兄弟的愚蠢喪命。
莫餘隻是難受的低下頭。
顧奚櫟:“彆說得這麼可怕,我老人家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還能吃掉他不成?好心人會有好報,小莫沒事的。”
老龔:他本來沒事的,遇上你就有事了。
莫餘讓老龔彆說了。
這話弄得老龔心裡更不舒服了。
真是個糊塗蛋子,怎麼能幫著外人呢?他們倆是什麼關係,老太太就是哪個牌麵上的人物,為個陌生人讓好兄弟讓步,明顯是喝**湯了。
為給莫餘留下一點麵子,他還是閉嘴了。
顧奚櫟低下頭去看腳邊的花盆,唇角輕輕的勾起,沒忍住扯出一個略帶嘲諷的幅度。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就完全看不出來剛剛的諷意,臉色沉沉的,踱步去另一家店門前。
這個領域的麵積很小,做點什麼反而束手束腳。統共兩條街,遊客們全部紮堆了。顧奚櫟的動作算是慢的,最利落的是大妹子楊柳依依,好多花盆裡麵都栽著植物,裡麵也是覆土的,她一伸手進去,乾涸的泥土全部成漩渦狀翻滾,裡麵有什麼東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顧奚櫟注意到,她檢查過的泥土裡會留下一些冰晶,偶爾還會有水漬。
原來這位瘦得出奇的女遊客,有控冰的天賦能力。
大家叫她依依,實際上她的全名是楊柳依依。並沒有楊柳這樣的姓氏,隻是因為她的母親姓柳,父親姓楊,所以才取的這麼特彆的名字。這是一撮毛問人家的時候,顧奚櫟在旁邊聽到的。
一撮毛真會聊天,有他在氣氛還是很熱絡的。這本來也不是個能讓嘴歇半刻的人,偏偏又能掌握說話的度,就不是聒噪了,是熱情大方情商高。
楊柳依依的隊伍裡,濃眉大眼的那個男人叫做孔昌來,長滿青春痘的那位叫做王不凡,他們的天賦能力倒還沒顯露。
小文的全名叫做蕭正文,一撮毛叫做魯遠航。
如果領域裡麵不存在遊客對抗的情況,大家還是很願意增加相互之間的了解,好處太多。最壞的情況——如果真的不幸死在這裡,也能多一個人記得自己。
店外的花盆被怎麼翻找,店裡麵的人都不管。可一旦試圖走進店裡麵,人家就會抬起頭來看他們。會不會在店裡麵呆太久,店裡麵的人就會像老板娘一樣狂化?剛剛遊客們合力弄死老板娘並不太難,受傷的僅有莫餘。
真到那一步,也隻能武力解決。
顧奚櫟已經猜到——外麵的花盆裡,不可能找到他們需要的東西了。
越是這樣,她越是排斥進店。
這就是在引著他們進店,那進店很可能會觸發死亡條件!
進入這個領域之前,她也購買過領域的資料,得到三條信息:【貓鼠】【極惡之靈】【誘導】。
進入祥雲花市的時候,顧奚櫟就四下看過。老鼠有不有不知道,這裡肯定沒有活的貓,倒是某些花盆上有貓的圖樣,可那些花盆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如果這不是在暗示鑰匙所在,那就說明它有隱含的意義。
極惡之靈這一條看不明白……
第三條誘導嘛!顧奚櫟看了眼走在她前麵的莫餘,他傷口剛剛包紮好,彎下腰去搬花盆的時候,傷口又流血了。這個角度,老太太應該是能把他身上新鮮的血漬看得清清楚楚。傷是為老太太受的,但凡老太太有一點良心,看到這傷口,就算沒有實際的行動,也該關心兩句。
心裡頭也不可能不被觸動一二。
顧奚櫟卻不問,反而在後麵扶著額頭哀叫:“哎喲……”
莫餘趕緊問她:“奶奶,您怎麼啦?”
顧奚櫟:“頭暈,雙眼發黑。”
莫餘:“……大約是蹲下又猛地站起來,有點供血不足了。您要不休息一下?”
“行,我休息一下。”
顧奚櫟虛弱的被莫餘扶著到旁邊坐下,好像頭暈讓她整個人都沒力氣一樣,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受傷的人身上。或是碰到年輕人的傷口了,莫餘低低的“嘶”一聲。
顧奚櫟一抬眼問:“你怎麼了?”
莫餘痛得麵容扭曲,強笑著說:“沒事!”
“哦,”顧奚櫟:“沒事那就走快兩步,我要站不穩了。”
莫餘:“……”我說沒事,你就覺得真沒事啦?
我痛啊!
痛得叫出聲音了。
老太太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啊!莫餘看不出來,能咬咬牙,把老太太扶過去坐好。
旁邊的遊客:○o○
這位老太太簡直了!!!小莫是不是個傻的呀?
如此刁鑽的老太太,你理她乾什麼?
結果顧奚櫟坐下之後,還沒完,她還在提要求:“小莫啊!我想喝點熱水。”
莫餘:“……”
血都順著指間往下滴了,可老太太不抬起眼皮……他流血跟流水似的也無用。
他意識到這樣不行,毫無限製的付出並不會讓老太太感動,因為她並沒有看到自己的付出,所以他在端來水杯的時候,腳下一個踉蹌就倒在地上了。
動靜特彆大,就是一副受重傷不適暈倒的模樣。
結果一抬頭。
顧奚櫟:zzz~
莫餘:“……”
老龔:“你沒事吧?”
這下真是氣死老龔了,他想著眼不見心不煩,所以離莫餘比較遠,幾乎是在街的另一頭。現在見到兄弟暈過去,老太太還在那安詳的睡覺,一時都不再生老太太的氣,而是更氣莫餘……心裡不由想,我怎麼會和這樣的人有極深的交情。
這和我的性格不符啊!
念頭在腦子裡麵一閃而過,他快步上前,幾乎是不受控製的將莫餘扶起來,語重心長的勸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