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手中不僅持有各種精良的軍用槍械、身前還展開了一麵麵圓形或者長條狀的能量護盾。
遠遠望去儘是藍紫色的光幕,完全遮蔽了這些人的麵貌身形。
出膛的子彈發出尖利破空聲。
密密麻麻的彈藥瞬間交織成網羅,瞬間覆蓋了這些年輕人先前所站立的位置。
控製台的屏幕轟然破碎,附近一排排容器罐子都被打穿,原地炸出一朵朵絢麗的煙花。
對於普通人而言,在這種密集強烈的火力之下,根本沒有逃生的可能。
然而,他們所有人在那扇門開啟的刹那,就全都衝了出去。
覺醒者們睜開一雙雙充滿獸性的眼眸。
——他們的虹膜裡閃耀著未知的光澤,瞳孔縮張著變成各種形狀。
人類的情感在其中消匿隱去。
然後倒映出那些高速行進、擊穿空氣的彈藥。
那是完全有跡可循的。
這些年紀輕輕、卻經驗豐富的學生們,有的在身形晃動間躲過槍彈,有的不屑地直接硬抗。
蘇琳站的位置稍稍靠後,而且也沒急著衝鋒。
剛才已經被提醒過,她也很清楚自己的本事,因此不急著表現,反而更願意看看前輩們怎麼做。
這次任務的重點是給男朋友白嫖個點心——
但她也希望自己能有點彆的收獲。
——顏真真直接撞進了那些重裝教徒之間!
手持護盾的教徒們紛紛踉蹌著後退,能量盾上綻放出蛛網狀裂痕,哢嚓哢嚓向四周蔓延,很快變成了破裂的碎片,又化作消散的光芒。
這一串整齊有序的隊伍也隨之崩潰,露出了缺口。
與此同時,許多跌落在一旁的教徒抬起槍口,密集的子彈傾瀉而來。
顏真真根本沒有閃躲,子彈落在她的背上,外衣頓時被打出無數孔洞。
她一手撕掉破破爛爛的外套,另一手在空中用力抓握了一下。
——在一陣瘮人的破裂聲響中,十數個教徒的眼睛紛紛炸開,血漿紛飛。
至此,他們還是沒有停止攻擊,隻是變成了漫無目的地掃射。
這種掃射也隻持續了兩三秒鐘。
很快就被撲殺而至的覺醒者們阻止。
這些大學尚未畢業的年輕人,似乎瞬間變成了人頭收割機,那些教徒在他們麵前走不過幾招,就直接被擰斷脖子或者洞穿胸口,在失去反抗能力直接又被打碎了腦袋。
忽然間,異變突生。
有一個教徒的眼睛已經開始迅速複原。
蘇琳:“?”
這樣的速度,是高級覺醒者!
那人猛地丟開了手裡的槍和護盾發生裝置,如同閃電般衝了出去。
蘇琳微微吸了口氣。
他剛才混在那些人當中,顯然是掩人耳目,為的不讓入侵者察覺自己的特殊,能讓他們放鬆警惕。
顧饒距離他最近,倉促回身,來不及躲閃和還擊,就被一腳踹斷肋骨踢飛十數米遠,金屬牆麵上直接被撞穿留下一個巨大的窟窿!
盧卡斯瞬移到他身側,伸手即將觸及那人的頭顱時,動作卻莫名一滯。
那人抓到了機會,反手繞過前者的胸口,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扣住了盧卡斯的下巴,然後猛地一扯,如同掰掉一片蚌殼般,整個下頜幾乎都被撕掉了,暴露出一片模糊的血肉牙齦。
他正要乘勝攻擊時,身後一道影子猛地竄近——
他連著重創了兩人,早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劉瀅直接撲到了他的背後,低頭死死咬住了他的頸側。
這位學姐的雙腿早已變形,化作一條鱗片翠綠漆黑交織、斑斕瑰麗的蛇尾,長而堅韌的尾巴一圈圈纏繞著那人的身體。
那人劇烈地顫抖起來,顯然從脖頸注入的毒液讓他痛苦萬分。
他發出一聲恐怖的慘叫,眼耳鼻舌口還有全身許多部位的毛孔裡,同時噴出了鮮血。
緊接著,劉瀅悶哼一聲,不知道那人使了什麼手段,她的蛇尾直接被切成了數段,相繼掉落在地上,還都在蠕動震顫,仿佛十分憤怒。
至此,她依然咬著那人的脖子,直至被後者硬生生從身體上撕下來扔出去。
緊接著,一道白色光柱在空中迸發,如同驚雷般貫穿了大半個控製室。
那人一邊將劉瀅扔出去,一邊被蘇琳的能量炮轟爛了腦袋。
然後又是幾聲慘叫、伴隨著骨骼斷裂、屍體墜地的聲音。
一時間,整個控製室包括門外的寬敞的走廊裡,偌大的空間遍地屍體,僅剩下八個活人。
屍體橫七豎八地鋪了一路,那些冰冷的槍械四處散落,地上血流成河。
顧饒一瘸一拐地走回來,靠在牆邊給斷開的骨頭複位。
盧卡斯坐在牆角掏出細胞再生造液,那一小瓶足夠普通人辛苦數年的工資——以他的體質並不需要這個也能複原,使用後隻是加快傷愈的速度,他也毫不猶豫地用了。
劉瀅艱難地用胳膊把自己撐起來。
蘇琳跑過去扶著她,“學姐,需要把你的尾巴——尾巴們撿回來嗎?”
她看向不遠處一段一段被切開的蛇尾。
劉瀅微微搖頭,神色也不見得十分痛苦,或許是覺醒狀態裡的痛覺也被壓製了。
“不,過幾分鐘我的腿就長出來了。”
她一邊說,一邊收起了上顎裡刺出的毒牙,“你剛才乾得很好——沒事吧?”
蘇琳除了躲子彈就是打了一發能量炮,當然沒有事,不過她知道對方問的不是這個。
“還好——”
蘇琳想了想,“嗯,我第一次見到高級覺醒者互相搏命。”
“見多就習慣了。”
顏真真剛才已經殺到走廊深處了,這會兒折回來巡視戰場。
她蹲在地上撿起了幾個光腦,其中一個赫然屬於剛才那個高級覺醒者。
蘇琳看著她將那個光腦晃了晃,扔給那個名為秦涵的學姐。
後者接過去,手邊伸出幾根細細的數據線,很快就黑入了光腦。
空中先是投影出一段身份信息,死掉的那人竟然也是S級覺醒者,而且是A級精神異能者,這兩個身份都有官方認證——他竟然不是通緝犯!
這人目前有正式工作,在一個巨型企業的安全部門裡任職。
秦涵又放出幾段視頻。
每段視頻都很長,她特意切到其中某個進度,才讓大家看到了重點畫麵。
第一個視頻裡,一間黝黑昏暗的破舊廠房,兩側有數十個床位,每張床上都躺著一個人,他們戴著呼吸機,身上插滿了管子,四肢都被緊緊束縛在床上。
有個人痛苦地抽搐著,最終慢慢停下了動作。
附近的看守們走過去,將那人嘴上的呼吸器拔掉,露出一張雋秀的臉,還有滿頭濃密的紅發,竟然是個十分漂亮的紅發少年。
看守將管子全都卸下來,又把紅發少年整個扶起來——他背後還插著一根長長的導管,似乎是直接將某種液體注射入脊椎。
紅發少年似乎徹底死了,隻是任由他們折騰,最終被抬了下來放到另一個推車上。
看守剛想將推車推走,一動不動的屍體猛地跳了起來,不要命一般向廠房大門跑去——
他雖然身體虛弱,但速度並不算慢,起碼也是個D級覺醒者,看守們紛紛動身卻都攔不住他。
紅發少年眼見著就要跑到門口。
——那座破舊廠房隻有一麵單薄的卷簾門,任何一個G級覺醒者都能輕鬆破開這樣的阻攔。
門外猛地閃過一個人影,兩人身影一錯,紅發少年的雙腿齊齊被斬斷,整個人麵朝下撲倒在地上。
那人站定,揮手讓看守們將人拖走。
他的臉恰好入鏡。
——就是先前被蘇琳轟炸了腦袋的覺醒者。
這段視頻顯然是某個固定攝像頭錄製的,後麵又被下載下來。
另外幾個前輩們紛紛舉起光腦,有人開始匹配紅發少年的臉確定他的身份——結論很快的出來,隻是一個普通的帝國公民,數月前在放學後失蹤。
有人放大了那些床位旁邊的儀器,試圖從品牌和型號上找出蛛絲馬跡。
蘇琳還在仰著頭看後續。
視頻裡那個覺醒者四處轉了一圈,忽然在某個床位附近停住。
蘇琳猜測他可能說了句什麼話。
——這段視頻是沒有聲音的,而他背對著攝像頭,看不到口型。
下一秒,那個床位上裝暈的少女瞬間躍起,周身的管子紛紛破裂,她的臉容在憤怒和殺意中扭曲,雙手化作利爪,徑直撲向那個覺醒者。
蘇琳看她跳起來的那一瞬間,就知道她輸定了。
這樣的速度、再加上虛弱狀態,絕不可能是S級覺醒者的對手。
果然,那個女孩被割開了喉嚨,重新倒回床上,在血泊裡不斷抽搐,直至再次昏厥。
秦涵歎了口氣,又切了幾段影像,都是類似的場景,還有一個是教徒們的某種儀式,他們將一個人放入某種液體裡,看著那個人慢慢融化。
“最離譜的是這個。”
她看到蘇琳還在發呆,又放了一段視頻。
——視頻裡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滿頭金發,笑臉甜美,穿著碎花裙子在地毯上坐著,像個純潔的小天使。
她隻有三四歲的樣子,奶聲奶氣地像攝像頭揮手,“爸爸什麼時候回家呀,我想爸爸了。”
蘇琳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那邊劉瀅的腿已經長出來了,她撐起身體走過來,拍了拍小學妹的肩膀。
“我們先前說的那些話就是這意思,如果你隻看到這個視頻,會不會覺得自己殺死了一個父親,奪走了一個小女孩的幸福?”
“我隻知道我殺死了一個該死的人。”
蘇琳嗤笑出聲,“我不覺得剛才那人活著,這小孩就一定會幸福。”
她轉頭去看其他忙活的學長學姐們。
顏真真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他們不是為了救人或者做好事,隻想將事情搞清楚,等這個任務解禁了,寫報告的時候可以多拿點學分。”
哪怕說話聲音再小,也瞞不過一堆S級A級覺醒者。
大家紛紛鄙夷:“你還好意思說我們?你自己整天做這種事,不就是為了到時候履曆好看一些?”
蘇琳:“……目的怎樣也無所謂了,大家確實做了好事,這些人死一個少一個,總不能說是因為彆的緣故,就否定了這一點。”
前輩們紛紛讚同,“還是小學妹說話好聽。”
顏真真笑了一聲,“也是。”
然後又招呼顧饒:“裡麵沒人了吧?”
顧饒的傷還在恢複,臉色不太好看,“我感覺不到任何活人了。”
顏真真點了點頭,“這麼一個秘密基地,能有一個像樣的高手就不錯了——”
若非她舅舅派了臥底,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廢星上還有基地。
轉眼看見蘇琳還在沉思,“你還好嗎?”
蘇琳眨了眨眼,“為什麼會覺得我不好?”
“大多數人不願意新生參與這種任務,就是覺得你們閱曆少,容易被影響,先前帶過幾個新人,見了這種場麵要麼吐要麼說我們下手太狠,要麼在得知這些人做了什麼之後滿臉不可置信,無法相信世界上還有這種人這種事。”
蘇琳哼了一聲,“我再怎麼閱曆淺薄,也至少知道,我沒見過的不等於不存在。”
她想想覺得有些諷刺,“我入學前參加了一個實地作戰的考試——”
其他人也都知道,覺醒者,還是貴族,十有**都參加過那種附加考試,反正對他們來說很簡單,就像是廢星半日遊。
“那裡的小孩,拿著一把槍就敢偷襲我——”
蘇琳撇了撇嘴,“那種槍,我敢說即使頂在我額頭上,子彈都無法打穿我的骨頭,他竟然有膽子這麼做。”
幾個前輩們稍稍有了點興趣,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後來才知道,曾經有個亂發善心的考生,死了之後內臟都被切片泡在罐子裡賣了,顯然這消息傳遍了那片地方,其他人也開始效仿,我猜他們隻有一個想法,‘萬一成功了呢’。”
這事如果說給溫室裡長大的同齡人,或許會覺得萬分驚悚。
然而這些曆經了腥風血雨的人,卻都沒什麼觸動,隻是點頭讚同小學妹的話。
顏真真了然頷首,“本來喊上你,是覺得你男朋友既然——很厲害,你顯然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麵的生手,現在看來倒也未必和你男朋友有關。”
大家紛紛投來打趣的目光。
蘇琳清了清嗓子,“其實確實和他有關。”
她說著說著,心裡忽然湧起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事實上,如果沒有他,我根本不能活到今天,也是從那時候起,我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也有勇氣和力量麵對那個世界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