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法埃萊抬眸看向另一邊傾身過來的泰特，頓時彎起了唇角。至於天賦與極限的問題，他直接拋之腦後。
“很難受？”泰特眉頭微皺，一邊揉按著拉法埃萊的太陽穴，一邊觀察著拉法埃萊的表情，想要以此來調節自己的力道。
拉法埃萊眨了眨眼睛，他是半點不難受，但泰特的關心他很受用。
於是，拉法埃萊不接泰特的話茬，而是慢吞吞地道：“還有脖子。”
泰特立刻起身，繞到拉法埃萊身後幫他按脖子。
泰特剛按了兩下，拉法埃萊反手抓住了泰特的手掌，略一用力，泰特踉蹌了一下，直接趴在了拉法埃萊身上。
“拉菲！”
泰特懵了一瞬，剛想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拉法埃萊以手撐地，直接站了起來。
為了不讓自己栽倒下去，泰特下意識抱住了拉法埃萊的脖子。
拉法埃萊眉眼帶笑，雙手往後握住了泰特的腿彎，將他徹底地困在自己的背上。他背著泰特轉了一圈，而後他對著房間裡的穿衣鏡，看著鏡中的泰特，笑盈盈地道：“怎麼樣，很穩當吧？”
“拉菲你……”泰特漲紅了臉，他的腿掙紮了一下，發現拉法埃萊的手勁兒大得出奇，他根本掙不開。如果鬆手，他會以著一種極為滑稽的姿勢倒栽下去，這頓時就讓泰特掙紮的力道不那麼堅定起來。
泰特伸手拍了拍拉法埃萊的肩膀，道：“讓我下去。”
拉法埃萊挑眉道：“你不喜歡？”
“我……”泰特對著拉法埃萊說不出“不喜歡”。他一手攬著拉法埃萊的脖子，一手則虛按在他的肩膀上。他有些可憐地張了張嘴，半晌，他弱氣地嘟囔道：“沒有不喜歡……”
“那就是喜歡了。”拉法埃萊直接道，而後還顛了顛身後的泰特，道：“太輕了，泰特，你有一百三十磅嗎？”
“一百三十五磅！”泰特毫不猶豫地開口道，不過，他停頓了一下，低聲補充道：“生前。”
“太輕了。”拉法埃萊就像是沒有聽到泰特小聲補充的內容一樣，道：“後天畫展之後應該會有萊克特先生主持的晚宴，按慣例他是主廚，到時候你多吃點。”
“這……”泰特猶豫了一下，雖然他現在看似是實體，但他都已經死了。平時能夠在拉法埃萊麵前出現幾回，去了一趟海鮮餐廳就已經很好了，再去宴會……
“這樣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拉法埃萊背著泰特轉了兩圈後將人放下，道：“不會有人發現你的身份的，而且我也想將你正式介紹給本和薇薇安。”
泰特的身體僵住了。
介紹給本和薇薇安……這是見家長？！
雖然之前的一個多月裡，泰特沒少見到哈蒙夫婦，隻是哈蒙夫婦看不到他而已，但正式的見麵總讓人十分緊張，尤其他還不是人，隻是一個鬼魂。
“放心。”拉法埃萊傾身，親了親泰特的額頭，眼底笑意盈盈，道：“不用緊張。”
泰特扯了扯嘴角，怎麼可能不緊張！
但這一回，壞心眼的拉法埃萊決定不安撫泰特了。
反正剛才他聆聽心音，雖然好聽的聲音不少，但也一次性被灌了一耳朵黑泥。拉法埃萊雖然能夠將情緒收拾得好好的，但到底心裡頭有些不痛快。
但調戲一下他家泰特，拉法埃萊身心舒暢了。
拉法埃萊拎起地圖，看著地圖上那一行行血色小字，目光微冷。
這些人應該差不多了。
***
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
就在威利斯·萊克特作為目擊證人在警局錄口供的時候，他的兩位父親，漢尼拔·萊克特和威爾·格雷厄姆正在一家咖啡廳裡喝咖啡。
漢尼拔·萊克特的年紀已經不輕了，但歲月似乎格外眷顧這個男人。明明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看上去仍是勉強四十出頭的模樣。
暗金色的頭發整齊地梳攏在腦後，完整露出的五官英俊而銳利。白襯衫領帶馬甲的搭配永不過時，袖口的寶石紐扣格外襯他今夜的打扮。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即使在咖啡廳這種能夠給人十足安逸感的環境裡，他的腰背始終挺得筆直。他的手指捏著咖啡勺，慢慢地攪拌著這杯咖啡，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保持著勻速，仿佛他眼前不是這家咖啡廳售出的一杯五美元不到的咖啡，而是擺在處理台上亟待精心烹飪的極品食材。
片刻後，他停下動作，將這杯咖啡推向對麵，道：“可以了，焦糖和牛奶的加入能夠勉強提升這杯咖啡的口感，不過我覺得……”
一隻手直接拿起這杯咖啡，舉杯就是一大口，道：“還好，沒有你覺得的那麼糟糕。”
漢尼拔·萊克特的對麵，坐著的自然是他的丈夫，威爾·格雷厄姆。
威爾·格雷厄姆比漢尼拔·萊克特小了將近二十歲，但他看上去卻像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這還是因為他刻意蓄的一點毛茸茸胡渣。不然，長相本就俊美而偏向漂亮的威爾走在街上，被人誤認為剛從大學校園裡走出來的學生都有人相信。
威爾·格雷厄姆端著咖啡杯，綠色的眼眸微彎，他捧著咖啡杯，兩三口將這杯咖啡喝得乾乾淨淨。
他對於食物並不挑剔，隻是，跟一個對食物挑剔到了就連超市的肉類食材都不買，專門到那種知根知底的農場花大價錢買進食材的男人結婚之後，他的一日三餐從普通級彆一躍成為最高級彆，因為那個男人恨不能煮咖啡的每一顆咖啡豆都是他親自挑選的。
不過，這沒什麼，因為威爾·格雷厄姆打從二十多年前在意大利的佛羅倫薩重遇這個男人的時候，他對這個男人便知根知底。而讓他驚喜的是，上輩子的切薩克開膛手，臭名昭著的食人惡魔這輩子雖然依舊不是什麼良民，但他對人肉毫無興趣。
用漢尼拔·萊克特的話就是，整個世界就沒有比人類，比人肉更加肮臟的東西。
好吧，三觀依舊堪憂，但威爾·格雷厄姆坦然接受。
畢竟，從抗拒到接受，從崩潰到自我修複，再到最後抱著漢尼拔·萊克特從懸崖跳下，威爾·格雷厄姆如果無法將那個男人徹底殺死就必然變成另一個漢尼拔·萊克特。
這仿佛是一種命運，一種必然。
不過，威爾·格雷厄姆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這一世選擇與漢尼拔·萊克特在一起後，他不僅收獲了至死不渝的愛情，還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兩個可愛的孩子。
就連上輩子亂七八糟的事業線也發展良好，要不是威爾·格雷厄姆急流勇退跑得快，他現在都得坐上FBI高管的位置。
雖然世界觀在四年前發生了一點小崩塌，比如這個世界不僅有怪物還有天使，而且天使還認識漢尼拔什麼的，但他很好地處理了一切。
他的雙手依舊沾滿了鮮血，隻不過那些鮮血已經不會讓他動搖了。
“你可以挑剔一些的，威爾。”漢尼拔·萊克特沉聲道，威爾太好養活了，而他想要給威爾最好的一切。
威爾·格雷厄姆忍不住想笑，他放下咖啡杯，有些戲謔地道：“漢尼拔，似乎，今晚我們本就不是專程過來喝咖啡的吧。”
漢尼拔·萊克特挑了挑眉，目光瞥向窗外。
這家咖啡廳的對麵，正是一棟公寓樓。
而他們，正在等一個人出門。
他們正在狩獵。
當法律在金錢和權勢下低頭，讓一個齷齪的戀童癖體麵地走出法庭，踩著受害人的哭聲繼續自己罪惡的生活，那麼，就不要怪來自於黑暗的獵人將他當做豬狗一樣屠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