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這些聖油過於珍貴, 賈思娜·溫特斯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動用的。
剛才在她發現那個孩童的靈魂時，如果沒有拉法埃萊·哈蒙的出手，賈思娜·溫特斯就會點燃聖油，以此威逼拉米亞吐出靈魂, 滾回地獄。
沒有多少隱瞞地在泰特麵前展示這些聖油, 一方麵是這裡的機關隻有賈思娜·溫特斯的指紋和魔力才能夠啟動，另一方麵則是她想要告訴他們，她剛才並非行至窮途末路, 她沒有那麼弱，她還是有殺手鐧的。
所以, 一會兒分錢的時候，一半一半就已經是極限, 不能再多了！
腦袋裡劈裡啪啦地打著計算器, 賈思娜·溫特斯一臉正義凜然。
泰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儘量真誠地露出一個笑容, 讚歎道：“真是厲害。”
“謝謝。”賈思娜·溫特斯矜持地頷首, 表示自己接受了這份讚美。
賈思娜·溫特斯複又按下機關，“哢噠”中，聖油漸漸褪去, 之前的凹陷重新歸為平整。
她將桌子上那罐黑紅色的炎晶顆粒拿了起來, 遞給泰特，道：“喏, 還給你。”
“不用了。”泰特將罐子推還給賈思娜·溫特斯, 道：“我和拉菲過來雖然是有事向您求助,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希望這罐炎晶當做見麵禮，跟您交個朋友。”
泰特黑色的眼睛看向賈思娜·溫特斯，滿滿的誠意，“可以嗎？”
賈思娜·溫特斯頓時就笑了起來，道：“當然可以。不用這麼客氣，我也沒有比你們大幾歲。”
賈思娜·溫特斯沒有說謊，裡世界的強大與年齡無關。彆看她之前氣勢十足，一副長年居於高位的冷傲模樣，她今年才二十八歲，沒比正在上高中的拉法埃萊大多少。
遙想當年，她闖出些許名堂的時候，也是在十七八歲的時候。
無論是占卜還是驅魔，這個東西太講究天賦了。有人蹉跎一生也不見得能夠入門，有人天生就是吃這口飯的，小小年紀就能夠創造出令人瞠目的奇跡來。
比如某個該死的，不解風情的驅魔人，他就是十五歲的時候開始驅魔，從默默無聞到現在裡世界頭號驅魔人，地獄惡魔黑名單榜首。
等拉法埃萊半個小時後趕回這邊的時候，賈思娜·溫特斯和泰特正坐在客廳裡，壁爐的火燃燒著。他們兩個圍坐在一個小圓桌前，兩杯香濃的英式紅茶擺在他們手邊，當中的盤子上則擺放著香噴噴的小甜餅。兩人一邊說著話，不時吃一口小甜餅，笑語盈盈的，氣氛好到讓歸來的拉法埃萊麵上有瞬間的空白。
這才多長時間，他怎麼就覺得自己的牆角要被人給挖了呢？
雖然他從來相信泰特對他的感情，但這種防患於未然的事情，多少也不為過。
“拉菲！”泰特第一時間注意到拉法埃萊的回歸。
“呦，回來了。”剛剛跟泰特聊天聊得很開心，這會兒看到拉法埃萊的時候，賈思娜·溫特斯的語氣就不免帶出些許。
拉法埃萊的眼角抽動了一下，他唇邊的笑容淡了些，微微頷首道：“嗯，我回來了。”
拉法埃萊舉步走到泰特身邊，在泰特想要站起來的時候，抬手按住了泰特的肩膀，而後俯身拿起泰特那杯喝了一半的紅茶，一飲而儘，而後一臉淡然地道：“渴了。”
賈思娜·溫特斯：“……”這是示威呢，示威呢，還是示威呢？
以著泰特的角度，他看不到拉法埃萊的表情，以為拉法埃萊是真的渴了。他跟拉法埃萊之間並沒有太多講究的地方，聽拉法埃萊這麼一說，泰特端起茶壺就給拉法埃萊續了一杯紅茶，遞過去的同時關切地問道：“怎麼樣？還順利嗎？”
其實並不渴的拉法埃萊接過茶杯，一臉淡定地喝了兩口，而後他隨手一招，一把鑲金嵌銀的椅子倏地飛到了這邊。拉法埃萊直接坐在泰特的身邊，道：“很順利，隻不過是小魚小蝦而已。那個孩子我已經送回去了。”
不過，跑了一趟，拉法埃萊倒是發現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他準備今天半夜再去查看一下。
主要是泰特放在一個靈媒師的地盤，他不放心。
泰特不知道拉法埃萊的心理活動，他的神情緩和起來，喃喃：“這就好。”
賈思娜·溫特斯開口了。
“剛才泰特已經將你們所求的事情跟我說了。”
賈思娜·溫特斯看向拉法埃萊身邊神情寂寥的泰特，說實話，她很難想象，看上去這麼乖巧的一個少年，竟然會是洛杉磯十一年前那一場屠殺案的罪魁禍首。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少年願意坦誠相待，還表明了自己找到人後的打算後，賈思娜·溫特斯決定幫助他。
賈思娜·溫特斯直言不諱：“但我需要一點時間。你也知道，那些靈魂極有可能已經轉世，僅憑一點屍骨、姓名、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想要找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的手指輕撫頸項上戴著的古樸項鏈，圓盤狀的項墜上繪製著精美的紋路還有拉丁語的文字，這是她用來占卜尋人的法器，家族遺留的寶物，需要以她的鮮血和魔力啟動。
“我一次隻能夠尋找一個人，每找到一人則需要三天的緩衝時間。”
看似很沒有效率，但賈思娜·溫特斯的占卜打從她十三歲從母親那裡接過這件法器就從來沒有出錯的時候。也正是因為她的高正確率，她在裡世界尋人找物的價格比驅逐惡魔什麼的貴多了。
不過，看在之前拉法埃萊出手幫了她，還有那罐炎晶顆粒的份上，賈思娜·溫特斯願意給他們打個八五折。
隻是，還沒等賈思娜·溫特斯慷慨大方地發話，拉法埃萊抬手一拂，桌麵上頓時出現了十顆裡世界相當稀罕的魔晶石。
賈思娜·溫特斯：“……”
“我相信溫特斯小姐的能力，這十顆晶石就是我們所付出的代價，可以嗎？”
賈思娜·溫特斯目瞪口呆地看向拉法埃萊，天哪，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有錢人啊。明明一顆魔晶就足以的單子，他竟然出十顆！即使賈思娜·溫特斯從來不會拒絕送上門的錢，這會兒她看著這些魔晶石都有些心虛。
咽了咽口水，賈思娜·溫特斯說了實話：“多了，一顆就夠了。”
這種魔晶石，在巫師界從來有價無市。
拉法埃萊的麵上徐徐露出一個笑容來，道：“不多，比不過能夠與溫特斯小姐締結的友誼。”
“爽快！”賈思娜·溫特斯不再拒絕，她愛不釋手地撫摸著手中的晶石斷然道：“放心，一個月後，那十個靈魂，哪怕他們轉世成了貓狗，我也能夠全部找出來！”
“勞煩了。”
***
賈思娜·溫特斯以為自己碰到了大主顧兼可堪往來的同道中人，卻不知，等那兩人開車離開後，談論的話題竟然是——
“圓桌周圍地麵的圖騰下，收藏著賈思娜·溫特斯從光明教廷聖地梵蒂岡弄來的聖油。”
泰特坐在副駕駛座上，突然開口道。
“果然是聖油嗎。”駕駛座上的拉法埃萊控製著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隻語氣微微有些感慨。
從他在踏入那個金色的圖案中時就感知到了地板下的異狀，他知道，彆人或許看不出來，泰特一定是看出他那一刻的異常。
說來也怪，拉法埃萊身為一個巫師，就連禁魔陣法都奈何不得拉法埃萊，聖水十字架就更不必說了，除了邪惡巫師以外，一般巫師都不會怕聖水十字架，偏偏聖油這種東西，拉法埃萊見到便心生肅穆敬畏。
後來一次意外，拉法埃萊的手腕被聖油點燃的火焰灼傷，明明看著是普通的燒傷，對於拉法埃萊而言就是抬手一抿的功夫，愣是消耗了他以往十倍的魔力才消弭手腕上的燒傷。
這還僅僅是不小心沾到了些許。
從那時候起，拉法埃萊就意識到，聖油大概能夠算是他的弱點。
隻是，拉法埃萊怎麼也想不明白，聖油這東西，跟聖水十字架一樣，明明是對付邪惡巫師的利器，拉法埃萊一個根正苗紅自帶強大治愈天賦的白巫師，卻在聖油上頗有些束手無策。
為了測試這個弱點對他本身力量的影響，拉法埃萊私底下做過實驗，最終發現，燃燒著的聖油不僅能夠灼傷拉法埃萊的身體，當它組合成閉合的圓形時，還能夠將拉法埃萊禁錮其中，並同步削弱他的魔力。
當然，這並非完全禁製，拉法埃萊身處聖油的圈子時，還是能夠使出一點魔力，引來沙土蓋掉火焰，讓他得以從容地走出聖油畫出的圈子。
副駕駛座上，泰特的手指用力地攥緊。片刻後，他看向拉法埃萊，低聲道：“那個機關需要賈思娜·溫特斯的指紋和魔力才能夠啟動，我弄到了她的頭發和指紋。”
拉法埃萊猛踩急刹車，刺耳的輪胎聲中，車子停靠在了鄉野公路的一側。拉法埃萊有些驚訝地看向泰特，卻見泰特用指腹摸了一下左手手指上的指環，兩塊透明的菱形白水晶出現在泰特的手中。
一顆水晶的中間包裹著一根深棕色的發絲，另一顆水晶中則裹著一張……餐巾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