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手指死死地抓住書桌的邊緣,指甲都崩裂了。
難怪伊登·斯坦利剛才會嚇得嗷地一嗓子,這家夥隻是一個遨遊在代碼世界和變形金剛模型裡的計算機宅男,這麼血腥的一幕,他哪裡見識過。
越過比爾·萊弗利的肩膀,菲尼克斯看到了電腦上正在播放的東西,頓時皺起了眉。
屏幕裡,以著嘻嘻哈哈的笑聲作為背景音,視頻雖然有些模糊,但不難看出,那個用鐵絲綁在了樹樁旁的男人正在遭受著巨大的傷痛與折磨。
一個個麵部打著馬賽克的少男、少女握著刀走到屏幕裡,舉著刀子劃向那個男人的臉、身體、四肢,看不出原色的外套上沾滿了鮮血。
從屏幕外傳出來的聲音裡不難判斷出,這些半大的少年人們並不是全都想要對這個男人動手,但有一個聲音卻在慫恿他們,逼迫他們成為他的同謀。
對這個男人的折磨在一個少年突然說出一句“她就在這裡”的時候,戛然而止。
畫麵一陣晃動之後變成了黑色。
比爾·萊弗利的雙眼通紅,原本溫和優雅的青年在此刻儼然變成了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他咬著牙,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低吼道:“夏娃,你在哪裡找到的這個視頻?還找到其他的嗎?你能夠判斷出畫麵裡的風景是在哪裡,你……”
“比爾·萊弗利!”拉法埃萊突然開口,一字一句:“冷靜下來。”
拉法埃萊的聲音並不高,但蘊含著安撫意味的聲音在熾天使刻意用了一絲榮光後,讓這個情緒瀕臨崩潰的人類冷靜了下來。
比爾·萊弗利如夢初醒,他猛地轉過頭,充滿了血絲的雙眼茫茫然地看向門口,似乎好半晌才辨認出是拉法埃萊和菲尼克斯似的。他抬手抹了一把臉,深深呼吸。
菲尼克斯眉頭緊皺,他走過去,看著倒放回之前畫麵的屏幕,看著屏幕上那個受傷不輕的男人,僅從畫麵上就不難判斷出,他的血流得非常嚴重,如果不立刻治療,他在幾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就會失血而亡。
“他是誰?”
比爾·萊弗利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他啞著嗓子,慢慢地道:“他是史蒂夫·泰勒,是我姐姐珍妮的男朋友。他、他……”比爾·萊弗利的聲音發顫,某種可怕的猜想抽走了渾身的力氣,“他在一個星期前跟珍妮一起出門旅行,史蒂夫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向珍妮求婚,他還找了我給他做參謀,選了戒指。”
“我以為,他們是玩得太開心了,所以顧不上給我報個平安。”
比爾·萊弗利的表情難看極了,他紅著眼,竭力忍住那仿佛預感到了慘痛悲劇而要落下的淚水,喃喃道:“珍妮是我僅剩的親人了……”
十年前,一場車禍奪走了萊弗利夫婦的生命,年幼的姐弟相依為命,當時已經考上了耶魯大學的珍妮·萊弗利放棄了自己的學業,一邊工作,一邊照顧比爾·萊弗利。
比爾·萊弗利很早熟,他從很早就將“讓珍妮·萊弗利幸福”的目標置頂為人生最重要的目標。從小到大,即使過早承擔起一個家庭的珍妮·萊弗利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弟弟恐怕是世界上最讓人省心的孩子了。
他的學業從來不需要珍妮·萊弗利擔心,因為他不僅能夠拿到全校最好的成績,還能夠拿回各種獎學金、比賽獎金貼補家用。在家長們為熊孩子焦頭爛額的時候,辛苦一天回到家的珍妮·萊弗利麵對的永遠是整潔的房子還有特意為她準備好的晚餐。
珍妮·萊弗利不知道,在史蒂夫·泰勒出現在她的生命裡後,當時還在上高中的比爾·萊弗利夥同自己在高中收攏的小弟們將史蒂夫·泰勒調查了一個徹底。
雖然在比爾·萊弗利看來,他一眼過去就能夠從史蒂夫·泰勒身上挑出一百個不重樣的缺點,但他們彼此相愛,渴望並決心扶著對方的手走接下來的人生,比爾·萊弗利就是有一百種攪黃他們感情的手段,他也用不出來。
史蒂夫·泰勒是個有正義感的好人,珍妮還喜歡他,這比什麼都重要。
在史蒂夫·泰勒找到他,幫忙參謀結婚戒指的時候,比爾·萊弗利其實是有那麼一點不情願的。
他姐姐才二十五歲,這就要將姓氏更換成泰勒了嗎?
但比爾·萊弗利閉著眼睛都能夠想象到珍妮會多麼驚喜,他隻能捏著鼻子幫他參謀了戒指,即使在他們外出旅行了三天也沒有給他來個電話或是信息的時候,他也隻是酸溜溜地在心底哼了一聲。
他完全沒有想到他們會有出事的可能。
直到第五天的時候,比爾·萊弗利有些擔心,雖然心中有些不甘,但他還是按下了號碼。
無人接聽。
無論是史蒂夫還是珍妮,電話那頭的提醒音平板地表示,對方不在服務區。
比爾·萊弗利一下子緊張起來。
這樣的事情,他自然是第一時間找到警察。
因為外出上大學的緣故,比爾·萊弗利和珍妮·萊弗利並沒有住在同一個州裡,但從馬薩諸塞州伍斯特市到耶魯大學所在的紐黑文,隻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事實上,比爾·萊弗利原本能夠有更多的大學選擇,但會選擇耶魯,隻是因為這是珍妮未竟的夢想。
警方接到了比爾·萊弗利的報案,但他們並沒有重視這個案件。
畢竟,珍妮·萊弗利跟她的男朋友史蒂夫·泰勒已經是工作多年的成年人,不是那種未成年。他們外出旅行約會,總會需要一點二人世界的時間,即使五天沒有跟弟弟聯係,這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即使是親密的姐弟,也不可能每天都聯係一遍吧?
雖然覺得比爾·萊弗利是想太多,但警方依舊立了案,讓他回去等消息。
比爾·萊弗利能等下去就怪了,隻恨自己無權無勢,在這個時候沒有辦法利用起來尋找珍妮。
好在,他有一個計算機天才的室友。
沉浸在代碼世界的伊登·斯坦利知道了這件事後,他拿出了自己從初中一直研究到現在,還沒有正式測試過的人工智能夏娃。
在伊登·斯坦利看來,網絡高速發展的現代社會,無論是天上的衛星還是出場就有GPS定位係統的手機,隻要登錄過,總是會留下痕跡,再粉碎性的刪除清理,也能夠在他神乎其技的電腦技術下恢複。
就是這麼有自信。
信心滿滿地安撫了一下比爾·萊弗利,將珍妮·萊弗利和她的男朋友史蒂夫·泰勒的照片掃描入電腦裡讓夏娃分析了一個遍後,伊登·斯坦利就將夏娃放入了網絡裡。
雖然伊登·斯坦利信心滿滿,但人工智能夏娃卻隻是在初測階段,未免出現一些在科幻末世裡的亂子,他沒有給她開啟自我進化的權限。所以,她的進度很慢,都過去了將近三十個小時,她才返回到伊登·斯坦利的電腦裡,帶回了這樣一個視頻。
如此血腥殘忍的視頻,直接讓伊登·斯坦利變了臉色,也讓比爾·萊弗利失控了。
雖然,比爾·萊弗利一直告訴自己是想太多,珍妮和史蒂夫都是成年人,還有史蒂夫那身板,能出什麼事!哪怕結果是他鬨了個大烏龍也好,隻要珍妮是安全的。
但事實打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史蒂夫·泰勒被一群未成年抓了,他身上的傷勢觸目驚心,那麼,珍妮呢?
那個聲音說“她就在這裡”,那個她,指的是不是珍妮?
一想到珍妮可能受到了傷害,比爾·萊弗利殺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