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默默的看著徐翀,不知道這個小叔子是真傻,還是裝傻。
她阻止陳佳玉嫁到徐家,那是因為擔心佳玉奪權麼?並不是!她是覺得徐翀你這熊孩子隻長年紀不長情商,人家好好的姑娘嫁給你白瞎人家的人才啊。
瑾娘意味深長的給了他一句,“三郎,你可長點心吧。”
說完話瑾娘再不想搭理徐翀,起身去陳佳玉和長樂在的地方。
陳佳玉已經和那長著四方臉,滿臉絡腮胡徐,粗手粗腳,看著不像大夫更像是武夫的大夫,說完了兄長的傷情。
那大夫心中有數,但也不敢保證開的藥必定能見效,就說,“有可能還是讓老夫親自見一見病人,對症下藥才能讓傷情儘快恢複。”
長樂聞言就知道人家老大夫心中是有計較的,就開口請教起用藥來。
那大夫之前沒把長樂看在眼裡,還以為就是一個好奇心強,陪著姐姐來聽事情的小姑娘。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啊。
長樂不過說了些自己的見解,那大夫的眼神就亮堂起來,且那眸中的光芒越來越亮,看得瑾娘心中發怵。
這種發現了珍寶,恨不能據為己有的既視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種痛心疾首恨不能以頭搶地的既視感,又是怎麼回事兒?
瑾娘如今不清楚,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
老大夫恨不能將長樂據為己有是因為他平生隻收了三個弟子,大弟子是他年紀很輕時候收的。那時候剛開始行醫,沒經驗,隻能到窮鄉僻壤去找免費練手的人選。那時候走到一處發了大水的地方,救下了父母雙亡,卻將他藏到樹上僥幸存活的大弟子。那孩子命硬,又沒人照拂,他一個心軟將人收做弟子帶在身邊教導。
誰知道那孩子是個榆木腦袋,他不開竅啊。他倒是挺擅長木工的,可在醫術上,那真是十竅開了九竅,他一竅不通啊。
有了大弟子的失誤,收二弟子時他可謹慎多了。結果二弟子倒是天賦好,可耐不住那小子心性不定。學了幾年醫術,陡然對毒物感興趣起來,於是,就這麼走偏了。
繼二弟子後,他找弟子就多了心性堅韌,不會中途退卻的要求。三弟子是他考察了小兩年才收下的,可那孩子命不好。一次救人時,病人喝了藥突然暴斃——雖然事後他查了藥渣,得出問題出在他們拿藥的藥房中,取藥的童子將兩味易混淆但功效卻截然不同的藥材混淆了,這才使得病人暴斃,三弟子純粹是遭了無妄之災。但那時三弟子已經被憤怒的病人家屬打破了腦袋,就那麼一下,人就傻了,如今就跟個七八歲的孩子似的,吃喝拉撒不是問題,藥材藥方也能背出一些,可更多的,就不行了。
每每想起這三個徒弟,老大夫都忍不住心痛唏噓,想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想他醫術也不差,雖稱不上當世扁鵲華佗之流,但是即便是扁鵲和華佗,想來也沒他在骨科上精通。再加上這些年他治病救人,遇到家境困難的,都是儘可能不收診費。他都這麼濟世救人了,老天爺對他怎麼還這麼苛刻呢。
對比他淒慘的境遇,再想想眼前這小姑娘的兩位師傅,那都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了吧?不然能收到這麼貼心,天賦又這麼好的徒弟?
他嫉妒啊。
老大夫嫉妒是真嫉妒,不過難得遇見這麼好學又一點就通的好苗子,他難得的起了愛才之心,所以長樂詢問起如何用藥,如何正骨,他不厭其煩的一一回答了。甚至還給她說了好些他經年攢下的經驗。
長樂學的津津有味,如饑似渴,兩人一問一答,再容不下任何一個人插話。
陳佳玉:……
不是,你們是不是忘了請老大夫來的主要目的?
瑾娘也目瞪口呆,隨即忍不住抿唇輕笑起來。她就知道,他們家長樂就是這麼討人喜歡。隻要是有大德的醫者,就沒有不喜歡他們家長樂的。
瑾娘偷偷的給長樂使個眼色,加油啊姑娘,再有可能的情況下,儘可能多的偷師吧!當然,若是她有本事將這位老先生也變成她師傅,那真是最好不過。
反正已經有桂娘子和李神醫了,就是再多拜幾位師傅,也不為過吧?畢竟,將這些好醫術融會貫通,更好的用在治病救人上,才能不辱沒這些醫術啊。
瑾娘起身準備回後院,眼角餘光瞥見徐翀在旁邊躍躍欲試,她眼珠子一轉,開口喊上陳佳玉,“陳姑娘,咱們一同回去可好?”
陳佳玉看了看和長樂說的興起的老大夫,遲疑片刻點點頭,“好的。”
瑾娘知曉她的擔憂,就說,“稍後老大夫開了藥,我讓人快馬送到江南你家裡。之後等老大夫緩過精神,我再派人送他去給你兄長診治。”至於老大夫會不會同意親自去江南,瑾娘毫不擔心。這世上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是錢財辦不到的事情……那是錢財沒給到位。
瑾娘和陳佳玉說著話,兩人便走出花廳,要往後院去。徐翀可有些坐不住了,“二嫂,我有話與陳姑娘說。”
“什麼話?不能當著我的麵說麼?”
徐翀狠狠點了下頭,瑾娘就道,“那看來是那些話不中聽。既然如此,你就彆說了。”
徐翀:……
話怎麼就不中聽了?隻是太過隱私,不好讓你知道罷了?
不是,二嫂你這麼避我如蛇蠍,這態度這麼嫌棄,你不怕我回頭給二哥告狀?
你說說你,顧好你自己的小家就是了,你怎麼還管到我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