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有些瘮人,讓瑾娘背後的汗毛都起來了。
瑾娘試探的問徐二郎,“咱家都誰那啥了?”
徐二郎躺在她腿上,一邊揉了兩下太陽穴,“該死的都死了。”
這話……紮心了。
這也太不吉利了。
瑾娘忍無可忍,上手在徐二郎胳膊上狠拍了一下。徐二郎似是早料到她會如此反應,倒也沒有躲避。隻是側過臉來,埋首在她腹部,“做戲麼,你怎麼還當真了?都是為了掩人耳目,真實情況還不是你們都活的好好的?彆往心裡去,那些人都是身患重病活不長久的。他們替你們解了這一難,之後我們有生之年會照顧好他們一家老小,這交易劃算的。”
可瑾娘心裡到底有些不忍。
不過她也沒再說什麼就是了。
她是得了實惠的人,現在再貓哭耗子假慈悲,那也太惡心了。
她在走入地道時,難道沒想過徐二郎會有此操作麼?她其實心裡有數。那時候她沒出聲,現在也沒有出聲的必要,所以就和徐二郎說的那樣,有生之年照應好那些人的老小,讓他們死而無憾就是。
他們本就活不長久,用殘喘的幾個月或是幾年生命,換來親人的衣食無憂,這交易該是劃算的。
瑾娘強製說服自己,可心裡終究有些不好受。
她就道,“等去了江南,我去寺廟給他們都點一盞長明燈,讓佛祖保佑他們來世都投個好胎。”
“好,按你的意思來。”
瑾娘心中的愧疚,終於消去不少。
等她再回神,卻見徐二郎抱著她的腰,躺在她腿上已經睡著了。
車廂內空間不大,他又身材筆挺,躺下來就愈發顯得腿長……就愈發覺得他睡得拘束。
可這也沒辦法,隻能先忍忍了。
好在徐二郎著實累的很了,躺下後就睡得很沉。如此倒也不存在睡得舒坦不舒坦的問題了。
車隊中多了幾個人,關鍵還是徐二郎這個家主回來了,眾人的精氣神肉眼可見的變得不同,他們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嘹亮許多。當然,整體來說說話聲音還是小的,畢竟都知道大人在養精蓄銳。可他們身上那股子自信勁兒,可之前大不相同。
若說之前避一切如猛虎,那如今就是來隻猛虎,他們也能鬥一鬥。
也是很囂張了……
很快到了午膳時,之前午膳他們要麼吃乾糧,要麼在暫居點落腳,可以有些湯水。按說如今荒郊野外,隨便吃點乾糧應付應付就是。可就因為家主回來了,榮哥兒琢磨過後,又和娘商量了,還是讓人原地停車造反。
即便他們可以將就,可這些遠道而來尋找他們的侍衛,還是要吃頓熱乎飯。
他們比之前見到時可憔悴多了,短短兩天時間,每人最少瘦了斤,看起來著實過的不容易。
熱飯熱菜很快做好,榮哥兒特意盛了一份隔著窗口送給娘。還用口形問,“叫爹起來麼?”
瑾娘搖搖頭,還是彆的。徐二郎覺很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驚醒他。這次睡這麼沉,肯定累狠了。若是叫他起來,之後入睡就難。閉目養神那比得上真實睡上一長覺,還是讓人先睡著吧。
瑾娘又擺手讓榮哥兒把飯菜短下去,“等會兒你爹醒了,我和他一道吃。”
榮哥兒蹙緊眉頭,可到底沒有反駁娘。不過他隨後去而複返,卻是端了一碟子桂花糕過來了。
“您餓了就吃兩塊墊墊肚子。這個味道小,不會鬨醒爹。”
說著話榮哥兒眸中染上笑意,就連瑾娘,也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她還真怕飯菜味道太香引起徐二郎肚子裡的饞蟲叫喚,再把他鬨醒了就大不美。好在兒子貼心,知道她的顧慮。這孩子長大了就開始貼心,果然養孩子雖然累了點,但是該享受豐收的果實時,那果實遠超乎預想中的美味。
吃過午飯繼續趕路,這之後日頭愈發灼熱了。人呆在外邊還好些,儘管被曬得皮膚疼,好歹偶爾有一絲涼風吹過,也能暫時緩解暑氣。
但坐在馬車車廂中,就真是熱的沒有一絲風。
中間那輛馬車中,陳佳玉給自己打著扇,後邊那輛馬車中,長樂和小魚兒任勞任怨的照顧三個弟妹。
至於為首一輛馬車中的瑾娘,她也沒停歇,拿著扇子不停給徐二郎扇去涼風。
許是覺得涼爽了,徐二郎睜眼看了瑾娘幾眼,瑾娘不過在他背上拍了兩下,他又抱著瑾娘閉眼睡著了。
瑾娘想著,他剛才是有意識還是沒意識?
應該沒有吧,總感覺他睡蒙了,人都暈乎著。
太陽熾熱也不全是壞處,最起碼昨晚那場暴雨降下的雨水很快蒸發乾淨。道路重新變得堅硬,他們乘坐的馬車終於沒之前那麼顛簸了。
緊趕慢趕的,終於在傍晚時到了阮縣碼頭。
阮縣是滁州府下轄一個縣城,但因為周圍多山,地理位置也偏僻,所以即便靠著州府很近,百姓的日子也過得很苦。
至於阮縣的碼頭,從修好後基本沒怎麼使用過。又因為碼頭在城外,荒廢時日過久,這邊就顯得非常破敗。
周圍野草快到人腰間,看起來荒涼的很。
但也正是因為荒涼,徐二郎才選了這裡做為登船之地。
時近天黑,西邊的晚霞也要落山,周圍沒有任何生物的蹤跡,一行人大大方方登上了躲在蘆葦蕩中的幾條小船。
徐二郎半下午時就醒了,起來用了點東西,和瑾娘說了會兒話,就到了這會兒時間。
他抱著長洲和長暉上船,見兩個孩子和身後幾個大點的都好奇的左右打量,便解釋說,“這是漁民捕魚的船隻,隱藏便宜。等乘船南下三十裡左右,有準備好的商船等著,上邊一應東西俱全,你們過去後能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