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能做這麼久的糧食生意,就貴在一個“穩”字。但凡能結仇或給人拿捏住把柄的事情,他們都會斟酌好久,能避免自然會著力避免。
再有就是,再往前走水域狹窄,兩萬斤載重的船隻吃水深,那邊運河浮力不夠,船隻容易擱淺。
也就因為這種種考量,船上的胡家子孫歉意的備下厚禮,親自送徐二郎他們下船。
瑾娘幾人到了私宅時,還是正午時分。
這時候天已經入秋,可江州府還熱的讓人恨不能穿夏衫。
榮哥兒喝了兩盞酸梅湯後,忍不住歎了兩句,“這邊秋老虎還真厲害。”
瑾娘憐憫的看了眼傻白甜兒子,“京城才有秋老虎,這邊沒有啊。江州這邊夏天還沒過去呢,雖然是入秋了,但地域不同,入秋的時間也不能隻按照黃曆的來。”
榮哥兒就有些懵,“所以……南邊要熱到什麼時候?”
瑾娘:……她也不是很清楚啊。
瑾娘不理會傻兒子,叮囑丫鬟和嬤嬤多做幾樣爽口清淡的飯菜。
這天太熱,準備的太油膩也吃不下。
關鍵陳佳玉在孕吐期,聞到油腥重的東西會忍不住嘔吐。
一頓飯吃完,徐二郎說了晚上出發的事情。他還和陳佳玉說了讓她走陸路去通州府的事情。沿途他會讓通河看護她,另外長樂也會跟著她從陸路往通州去。
長樂沒問為什麼,隻點頭說,“我都可以的。”
陳佳玉卻有些猶豫不決。
瑾娘見狀將從徐二郎那裡聽來的消息說給他們聽,“早先咱們從滁州府客棧的地道逃生後,二郎讓人喬裝改扮成咱們的模樣,以混淆那些人的視線。‘咱們’都在那場刺殺中出了意外,自然會有人往京城報喪。但這事兒爹娘知情,陛下也是知道的,他們不管出於什麼考慮,都不可能真的把喪事給辦了。那些刺殺的人也不是傻子,早晚會摸透被愚弄的事實。聽說江南那些世家都有專門傳遞消息的渠道,不管是用信鴿還是海東青,最遲三天這消息就會從京城傳到江南。算算來回時間,江南的這些世家,最遲明天會得到信息……指不定今天就已經知曉咱們詐死的事情了。”
話沒說太清楚,但是該點的瑾娘都點出來了。
若是江南的那些世家,今天或者更早一些得到消息,那麼他們現在肯定估算和排查出,他們如今走到那裡。
他們甚至不用具體去找他們的容身之處,隻要在江州通往通州的水域上守株待兔就行。
換句話說,那邊如今指定布置著天羅地網等著他們。此行危險,甚至遠比在滁州客棧時的危機還要大。
徐二郎建議陳佳玉跟著通河與長樂走陸路南下。通河與長樂鮮少在外邊露麵,不會有太多人知道他們是徐府的人,也就是說,他們不會太招眼。
他甚至還另外安排了曲河與身邊女暗衛,裝作遊山玩水的夫妻,帶長洲和長暉去通州。
就是瑾娘和長安,以及榮哥兒,徐二郎也是想讓他們易容走陸路的。
但這個想法被瑾娘否決了。
那些世家的目標是徐二郎不假,但有句話叫斬草除根。若船上有幾個身份“貴重”的人,就會把那些人的視線吸引過來,讓他們少了許多耐心去抓漏網的小魚小蝦,走陸路的陳佳玉幾人就會安全許多。
瑾娘自然要跟著徐二郎,就是長安和榮哥兒,也主動要求留下。
長安是徐府的長孫,榮哥兒是徐二郎的長子,兩人都被徐二郎寄予厚望。
乘船到通州府一事危機重重,但他們將來要挑起家中重擔,隻在富貴窩裡享受陽光雨露,不經曆外邊的風吹雨打,是永遠長不大的。
最終這兩人也成功的留下,要一道登船。
而陳佳玉諸人,到底在午後最熱的時候,被送離了。
長樂走時叮囑了瑾娘諸多藥丸的用處,還不放心的叮囑長綺一定要照顧好嬸嬸。長綺作為唯一被留下來的寶寶,也是讓眾人羨慕嫉妒恨。
可誰讓她武力值高,完全可以作為殺手鐧使用呢?
對比下長綺的戰鬥力,其餘哥哥姐姐,全都是弱五渣。
小魚兒也跟著長樂和陳佳玉一道走,長洲和長暉就被曲河與女暗衛抱走了。
兩小子走前淚眼汪汪,一千一萬個不想離開爹娘。可爹娘自顧不暇,他們不能給爹娘添亂。
最後長洲長暉哭的小傻子一樣被抱走了。
連續走了兩撥人,宅子裡冷清不少。
瑾娘魂不守舍的,感覺一顆心都被分成幾瓣,全都落在幾個孩子身上。
若不是徐二郎這次赴險,是想抓到證據,不然她真想一家人一道走陸路,混淆在人群中一道去通州。
儘管被發現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孩子在眼底下,總是安心些不是麼?
瑾娘眼淚都滾出眼眶了,抱著長綺難受的不得了。
徐二郎將長綺抱下來,交給榮哥兒和長安看護著,他就抱著瑾娘哄她,“不是說好不哭的麼?你看你,之前口口聲聲說不擔心他們,結果他們還沒走遠,你這淚珠子就掉下來了。彆哭了,我不是承諾過你,到了通州一定會派人去接應他們?到時候你也跟著一起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