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這樣的人,又怎麼甘心被一個小年輕摁著錘?
“蠢貨,”周大師臉上浮現出譏諷的笑容,“你真以為玄學師的對決,就是拿幾個符紙、拿把桃木劍比比劃劃嗎?”
“可笑——可笑——!”
周大師哈哈大笑,笑聲十分猖狂,“就讓老一輩,給你這無知小子,長長見識吧。”
而與此同時,一道十分痛苦的驚叫聲傳來。
是周大師的徒弟。
緊接著,他就像被什麼操控了一樣,直接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牆上。
“砰——!”
伴隨著一聲急/促的呼喊,他似乎是暈了過去。
而緊接著,他的身形發生了變化。
一縷縷黑氣包裹了他,那一股不詳的氣息,以他為中心,向四周發散。
他身體的肉就像被什麼掠奪了一樣,整個身體都開始萎縮,皮緊緊地貼在骨架上,脊背再也無法抬起來,像一隻披著人皮的骷髏。
而那些黑色的氣體,就像是他的保護膜一樣,將他環繞在其中,肆無忌憚地向周圍侵/蝕。
時景歌注意到,連他貼在孟雲海門外的符紙,都有些破損的痕跡。
倒是可怕。
時景歌麵上雖然是一副鎮定的模樣,心裡卻已經將周大師罵了個狗血淋頭了。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時景歌對係統111喊道,【他的指甲裡泛著水吧?那是什麼水?屍水嗎?】
【我發誓我真的不是一個潔癖。】
【但是這個時候我都要被逼成潔癖了。】
【啊啊啊啊好臟啊!】
【彆碰我——彆碰我——!】
係統111壓根沒來得及說話,他本來想要跟時景歌介紹一下這玩意,但是時景歌已經聽不進去了。
係統111隻能喊道:【臉!臉是他的命脈!】
【這個姓周的竟然以活人煉陰/鬼!】係統111尖叫道,【打他!打死他!!這就是個畜/生!!】
【很好,那問題來了——】時景歌艱難地避開那東西的爪子,【這玩意速度比我快,力氣比我大,還帶有腐/蝕/性,桃木劍戳進去就像給他撓癢癢一樣,我到底怎麼才能打贏啊?】
係統111:【……】
【你也沒說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可怕的東西啊!】
時景歌委屈控訴,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東西一躍而起,直直向時景歌撲來,時景歌敏銳一躲,泰山壓頂失敗之後,那個東西從頭上一拔,直接將某個閃爍著黑色光芒的東西向時景歌砸過來。
【啊啊啊啊高空飛物是違/法的!】
【宿主小心!】
時景歌和係統111的聲音同時響起,雖然是截然不同的兩句話。
那一刻,係統111突然產生了久違的數據波動。
周大師看著時景歌這狼狽的模樣,很是出了一口惡氣,猖狂大笑,“蠢東西,還敢跟老子作對?”
時景歌輸人不輸陣,厲聲喝道:“以活人煉陰/鬼,你簡直罪惡滔天!”
周大師渾然不在意,隨意道:“隻要你們都死了,誰也不知道我做了什麼。”
時景歌在心裡對係統111說道:【好像是這樣哦。】
係統111:【???】
【所以,】時景歌毅然決然地說道,【我得活下去。】
【我還有一個金手指呢吧?】
他留下來保命的金手指,今天也是時候發揮它的價值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周大師又笑了起來。
“太慢了,”他眯起眼睛,似乎是有些嫌棄,“美食,就要大家一起分享才行。”
時景歌心中的警鈴大作,周大師拿出了一個小葫蘆,那個小葫蘆與平日裡那些葫蘆還有幾分不同,上麵的瓶口特彆長,比下麵的身子兩倍還要長,所以顯得十分怪異。
周大師打開那個小瓶子之後,房子裡飄動的陰氣,更多了。
就像突然一場大霧襲來一樣,甚至有一種伸手不見五指之感。
隻有那種陰森的、可怖的笑聲,在時景歌耳邊響起。
配合著那一陣一陣閃爍的血紅色眼睛,讓人背後發涼。
而這個時候,在所有人沒有注意的角落裡,另一個由霧氣組成的黑影,悄無聲息地抵達了“戰/場”。
他在沉睡中被驚醒,他的珍寶被覬覦,他怎麼能不憤怒?
幸好,他的珍寶沒有事。
在第一時間,惡鬼就將時景歌全都檢查了一個遍,確定他的珍寶沒有受到一點傷害之後,他緊繃的憤怒才稍稍放鬆下來,但緊接著的,便是更加沸騰的憤怒。
那一刻,時間就仿佛被暫停了一樣,所有的鬼怪似乎都不動了。
惡鬼悄無聲息地浮現在空氣中,對著他們露出了一個笑。
陰鬱的、可怖的、殺氣滿滿的。
鬼怪們幾乎要顫/抖起來。
但是沒有人注意。
惡鬼混跡於這些鬼怪之中,借由他們的陰氣和鬼氣遮掩屬於自己的鬼氣。
然後,他慢慢地飄向時景歌,一隻手輕輕地搭在時景歌的肩膀上,然後慢慢伸長,往後一攬,獨占和保護的意味展現的淋漓儘致,讓周遭其他鬼怪幾乎要窒息。
他們受周大師操控,由周大師控製去對付時景歌,但是這個人類偏偏又被更為強大的惡鬼所保護,他們要動這個人類,就是在挑釁惡鬼,會被惡鬼撕成碎片的!
彌留在鬼氣中的畏懼和恐慌讓他們根本不敢動手。
但是,他們被周大師所操控,如果違背他的命令,他們還是會被反噬。
而就在這個時候,周大師的聲音陡然響起,“我都迫不及待了。”
“去吧,我的孩子們,去飽食一頓吧。”
“那裡,還有那裡,推開那扇門,就會有讓你們喜歡的東西。”
“去吧——去吧——將裡麵的人帶給我——”
這一刻,鬼怪們第一次覺得,這東西的聲音如同天籟。
他們迫不及待地向兩扇門衝去,誰也不想碰時景歌。
就是那個占據周大師徒弟身體的鬼怪,也不敢向時景歌動手,而是迫不及待地向旁邊那扇門衝去。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周大師抓了回來。
“弄死他。”周大師指著時景歌,“我要讓你親眼看到自己是怎麼被吃掉的。”
“從腳開始,一點一點,慢慢的。”
時景歌眼眸慢慢銳利起來,他扔出許多符紙,那些符紙在半空中自燃,出現一個又一個微弱的火苗。
在這些火苗的簇擁之下,時景歌緩緩地露出一個笑容。
矜持的,冷傲的,帶著居高臨下的輕蔑。
“就憑你?”
“你也配?”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直接將周大師的怒火徹底點燃。
他本就沒有多少理智了,即使知道時景歌在激怒他,讓他不要去攻擊孟家那些人,他也想讓時景歌稱心如意了。
他也不想將事情鬨得那麼大,鬨得太大了必然會有人來查,會給他的行動帶來一係列的困擾,但是這都是這蠢玩意逼他的。
這腦子殘了的東西是玄學師,知道了他的真麵目,必須死。
算了,鬨大了也沒關係。
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就算是玄學界追殺他,又能將他怎麼樣呢?
隻要他的兵刃煉製成功,整個玄學界,又有誰是他的對手?
他必將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你成功惹怒我了。”
周大師充滿惡意地說道:“那很好,我便滿足你的心願。”
“我的孩子們,全都去,吃了他!”
“一寸一寸地吃掉他!”
但是向兩扇門襲去的鬼怪們,卻沒有立刻向時景歌攻擊。
他們發出焦躁的聲音,帶著些許不安。
周大師猖狂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隱隱有些不安和瘋狂。
人煉鬼、訓鬼、用鬼又怎麼會不遭到反噬呢?
要不然周大師也不會將這個當做底牌,現在才使用。
更何況,鬼怪也不是沒有風險的。
掙脫主人的束縛然後咬上主人的東西,又不是沒有。
所以,這鬼怪一不聽話,哪怕隻遲疑個一秒半秒的,周大師都害怕。
更何況現在這種?
但是利用陰鬼,隻要你一露怯,那就更完蛋了。
於是周大師厲聲喝道:“還不快去?!”
時景歌眯起眼睛,心懷警惕,但沒有打破這個局麵。
這是怎麼回事?姓周的王八蛋沒有辦法控製這些鬼怪了?
過去多久了?他再拖延一會兒,援兵是不是就到了?
度秒如年的滋味,可真是體會到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被周大師藏起來的那個葫蘆,緩緩地飄了出來。
周大師瞳孔一縮,趕忙去搶。
但是那個葫蘆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周大師怎麼都摸不到。
“把葫蘆給我搶回來!搶回來!”
“誰動了我的葫蘆!”
周大師憤怒地嘶吼著,他拿出符紙攻擊,但是毫無作用。
而那些鬼怪們,或許是看到了即將到來的自由,寧願忍受著反噬的痛苦,都不會幫周大師。
時景歌退去一邊,小心地觀察著周大師,遊戲狐疑地跟係統111說道:【這是……內訌了?】
【好像,】係統111猶豫道,【確實是。】
【那葫蘆是什麼東西?】時景歌又問道。
係統111飛快道:【是他煉鬼的鬼器。】
還沒等時景歌再問什麼,那個葫蘆突然應聲而裂。
周大師咆哮著怒吼著什麼,但是無人在意,那些鬼怪們發出欣喜的嚎叫聲,其猖狂之意比剛剛的周大師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後,那個葫蘆徹底碎了,然後開始脫落。
每脫落一下,就像是生刮了周大師的血肉一般。
葫蘆的碎片墜在陰鬼身上,化為粉末,被那些陰鬼伸著長長的舌.頭吞噬。
然後,他們看向了周大師。
用活人煉鬼是極為陰毒的。
煉出來的鬼,被融入了活人的靈魂,靈魂融在一起得多麼痛苦?更彆說餓鬼吞噬活人之時,那活人會有多麼痛苦。
但就是在這個過程中產生的怨氣和恨意,才會化為陰鬼的力量,每吞噬一個人,這份力量就多加一些。
所以,陰鬼雖然受控於煉鬼者,但是實際上沒有誰比他們更痛恨煉鬼者。
逝者的離去被擾亂。
活人的世界被吞噬。
又怎麼可能不怨恨?
他們比誰都想要報複煉鬼者。
他們比誰都想要周大師痛不欲生!
鬼器徹底被毀,而他們吃了鬼器的一部分,便不會再受周大師的控製。
報仇的號角,已經吹響。
周大師下意識地向時景歌求助,“救我!救我!我能幫你殺了他們!隻有我能殺了他們!!”
“我死了你們也彆想活!”
而就在這個時候,時景歌聽到下麵傳來的聲音。
他等到了援兵。
時景歌這才鬆了口氣。
既然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那麼這個世界的玄學師,應該知道怎麼應對的吧?
與此同時,惡鬼知道自己該走了。
他沒有辦法掩藏自己的鬼氣,要是再從這裡待下去,會給珍寶帶來麻煩的。
可是他擔心那些陰鬼,會在他離開之後,傷害到他的珍寶。
於是,惡鬼給他們立了限製。
【不要傷害無辜。】
【報完仇之後,接受屬於你們的公正。】
【我會一直注視著你們。】
對於陰鬼來說,沒有什麼比報仇更重要。
它們都同意了。
同時,惡鬼的指尖處,緩緩飄出一滴血。
周遭的鬼怪都驚呆了。
鬼哪裡來的血呢?隻有實力非常非常強悍的鬼,才能修煉出血。
千辛萬苦才修煉出來的血,又怎麼會被逼出來?
除非……
在那些鬼怪麵前,那滴血緩緩地飄向時景歌,然後慢慢地化成一個膜,悄無聲息地籠罩了他。
這是一種絕對的保護。
隻有實力強於惡鬼的鬼怪,才能穿透這個“膜”,傷害到時景歌。
而一旦這麼做了,鬼怪的氣息也便留於那個“膜”上,要知道,那個膜,本質是屬於惡鬼的血。
也就是說,鬼怪的氣息變會留在惡鬼之上。
至此,天涯海角,惡鬼都會追殺而至。
無論何時何地,哪怕灰飛煙滅,這個仇,惡鬼也會報。
如此決絕。
這是惡鬼的珍寶。
永遠永遠要保護的珍寶。
除非惡鬼煙消雲散,否則決不允許珍寶受到一點傷害。
在鬼怪們那麼多雙眼睛的注目之下,惡鬼緩緩地半跪下來。
他慢慢伸出自己的手,乾枯發黑,可怕異常。
和時景歌那雙白皙的手放在一起,對比就更鮮明了。
惡鬼本來想觸碰時景歌的手,但是一看這對比,竟然都觸碰不下去了。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用力甩了甩自己的手,又在牆上磨了磨,似乎想要將手指弄得乾淨一點。
但是很明顯,這並沒有什麼作用。
他隻好伸出手,虛虛地停靠在時景歌的手下麵,指尖不小心碰觸到,都會讓他受驚般抬頭。
雖然知道時景歌感受不到,但是……
惡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在給自己做什麼心理建設。
最後,他垂下頭,用唇角輕輕觸碰時景歌的指尖。
觸之即離。
一股奇特的熱量,在他體內亂竄。
——我願意奉上我的鮮血、我的靈魂、我所有的一切。
——永生永世保護你。
——哪怕灰飛煙滅,餘灰都將替我,永遠地保護你。
他又一次低下頭,輕輕吻上時景歌的指尖。
這一次,他吻了兩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