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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時景歌帶著那束花回了時家老宅。
時家老宅很大,二樓住著時老爺子,三樓則是以樓梯為界,東邊住著時景歌大伯一家,西邊住著時景歌一家。
因為老爺子是個重規矩的人,所以時家的規矩還挺多的,原主本身性格擺在那裡,又哪裡受得了那些束縛?
終於,在半個月前,他徹底受不了了,直接搬了出去,當時還跟他的父母大吵了一架,把父母氣了個不輕。
這半個月裡,原主是魚入大海,沒了管束幸福無比,連電話都沒給家裡打一個,他父母能不氣呢?
哪怕今天他抱著花回來,他母親丁羽西女士也沒給他一個好臉色,純當沒有他這個人。
“媽,”時景歌笑嘻嘻地湊了過來,還特意將花藏在了身後,“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丁羽西冷哼一聲,他捧著花進來的,誰還能看不到?
時景歌也不在乎她的冷漠,自顧自地配樂,“鐺鐺鐺——”
“看!鮮花!”
“挑花可真是個麻煩事,”時景歌感歎道,“我記得您最喜歡玫瑰,可偏偏我爸不肯讓我送你玫瑰,隻能挑彆的花,這挑來挑去,就覺得不如玫瑰好,玫瑰多襯您啊,優雅大方,魅力四射,誰見了不喊一聲女神?”
“但是我爸不讓啊!”
“您瞧瞧他,幾十年如一日地霸道,還愛吃醋,連兒子的醋都吃,簡直太過分了!”
“可是他是我爸啊,我又不能違背他,這不就隻能委屈委屈自己了嗎?”
“為了挑花,我手還被花刺給戳了,還流了血呢。”
時景歌坐在丁羽西身邊,一隻手舉著花,一隻手勾住她的胳膊,“您看,您看一眼啊,這可是被您兒子鮮血澆灌出來的花束啊,這意義就不一樣!”
丁羽西被他纏得受不了,斜眼看他,“被花刺了一下,流上兩滴血,還澆灌?”
“您這是嫌棄兒子流血流的少!”時景歌大為震驚,最後壯士割腕般說道,“行,誰讓您是我媽呢?彆說為了您流血,為了您喪命都是應該的!”
“呸呸呸!”丁羽西指著時景歌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這話是隨隨便便能夠說出口的嗎?不氣死我不罷休是不是?”
時景歌委屈了,“我都是發自內心的,您等著,我現在就去找把刀,勢要把這束花澆灌的更豔麗!”
雖然這麼說,但是時景歌沒動。
丁羽西冷笑道:“怎麼還不去?”
時景歌笑嘻嘻地將花放到丁羽西手裡,丁羽西這一次沒有拒絕。
“媽都收了我的花了,證明對這束花很滿意,我乾什麼還傷害自己啊?”
“傷在我手上,痛在媽心裡,那我豈不是太不孝了?”
時景歌搖頭晃腦,“這虧本的買賣我不乾。”
“少從那裡油嘴滑舌!”丁羽西的冷臉徹底維持不住了,“今天不給我搬回來,你就彆認我這個媽!”
時景歌震驚臉,“難道我不從家裡住,我就不是您的寶貝兒子了嗎?”
“彆從這裡瞎扯,”丁羽西點了點他的額頭,“也不想想我這都是為了誰!”
“我知道,”時景歌抱住丁羽西的胳膊,仰頭對著她笑,“媽媽都是為了我,媽是全世界對我最好的人了。”
“讓媽媽傷心了,對不起。”
這丁羽西哪裡還氣得起來?
“你知道就好。”
連語氣都不知道輕了多少倍。
時景歌笑彎了眼睛,“那我能不能不搬回來?”
“時景歌!”丁羽西咬牙切齒,“你誠心想要氣死我嗎?”
頓了頓,丁羽西壓低聲音,恨鐵不成鋼,“那位都沒搬出去呢!”
那位,自然指的是時景歌的堂哥時景榮。
時景榮是老爺子選定的繼承人,但是時景歌一家有些不甘心,都想把人扯下來,換時景歌上去。
但是時景歌和時景榮的能力差距,還真的不算小。
老爺子年紀大了,喜歡家和萬事興,也能理解當父母的心思,不想搞的太直白,也不能真的不管,讓家裡不得安寧,就隔三差五挑挑時景歌的刺,也是有心想打磨一下時景歌的性子。
但是原主那性子的人,是能用這樣的方法打磨的嗎?
再加上原主又是年少輕狂的年紀,哪裡受得了這個?
這才是原主鬨著要搬出去的主要原因。
“媽,”時景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喃道,“爺爺又不喜歡我,我在他眼前晃什麼呢?晃一個小時也沒有那位一分鐘有用,還嫌我煩。”
那一刹那,丁羽西都覺得自己仿佛出現了幻覺。
……這真的是自己那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兒子說出來的話嗎?
但是不等她細想,時景歌臉上就掛上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老話說得對啊,遠香近臭嘛。”
“您瞧我半個月不回來,您看我多親近啊。”
“不比天天在您眼皮子底下讓您頭疼的強嗎?”
“我以前在家,還嫌您嘮叨我煩,這半個月在外邊,可想死我了。”
“臭小子,”丁羽西一巴掌呼在時景歌腦袋上,突然發現時景歌眼角下麵一片青黑,心底倏地一軟。
罷了罷了,以前這小子在家,老爺子一天能挑他兩三個毛病,連他們都經不住老爺子天天挑刺呢,更何況這臭小子?
想往外跑,也是人之常情。
隻是這麼想著想著,心底難免生出幾分怨憤,老爺子偏心也偏的太過了些,都是孫子,憑什麼見了那位就跟見了親的一樣,見了小歌就跟路邊撿的一樣?
“還不快去給我找個花瓶?”丁羽西瞪著時景歌,“就讓我抱著這花不撒手了是吧?”
“這麼大的人了做點事也不知道考慮周全?”
“得令!”時景歌站了起來,還裝模作樣地給丁羽西行了個禮,這才出去找花瓶。
丁羽西盯著他的背影,不自覺跟著往前走了幾步,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都可以說服她了。
……連個頭都比她高那麼多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聲陡然傳來,“這是在乾什麼呢?”
“二弟又給你買了花?又是什麼節?”那人輕笑道,“你們倆的感情是真的好,二弟也是浪漫,什麼都能想著,不像我家那位,木訥的很,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什麼都記不住。”
這話說得,怎麼那麼讓人心裡不得勁呢?
丁羽西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都走到樓梯邊了,她抬頭望去,見是大嫂趙雲雅,便擠出一個笑容,輕描淡寫道:“不是他。”
“是我家那個混小子,”丁羽西輕描淡寫地開口,但語氣裡是滿滿的驕傲,“出去了小半個月,也懂點事了,知道回來的時候還給當媽的帶束花。”
“好看吧?”丁羽西笑道,“這臭小子親手挑的呢。”
趙雲雅唇角一僵,語氣淡淡,“好看。”
“不過我記得你最喜歡的花不是玫瑰呢嗎?”趙雲雅故作驚訝地說道。
丁羽西笑了起來,表情難掩甜蜜,嗔怪道:“還不是臭小子他爸搞的鬼?不許那小子送玫瑰呢,說是隻有他這個當丈夫的才可以給我送玫瑰,連孩子的醋都吃,什麼東西。”
趙雲雅被噎了個結結實實,隻皮笑肉不笑道:“還是你們一家三口會玩。”
“那是比不得大嫂一家兢兢業業啊。”丁羽西笑容也淡了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時景歌的聲音陡然傳了過來,“媽,您看這個花瓶怎麼樣。”
見到趙雲雅,時景歌的笑容收了收,平和道:“大伯母。”
趙雲雅對他點了點頭,“小歌晚上留下來嗎?我去跟廚房說說,多做兩道你喜歡的菜。”
丁羽西的表情陡然一變,趙雲雅這是在跟她擺女主人的譜?
“那就麻煩大伯母跑這一趟了,”時景歌淡笑道。
“不用。”趙雲雅擺了擺手,施施然地看了丁羽西一樣,下樓去了。
丁羽西瞪時景歌,“你拉我乾什麼?”
時景歌眨了眨眼睛,“大伯母願意跑這一趟就讓她去跑唄,你這麼想,你還支使了她一趟呢。”
“咱賺了。”
“賺個錘子。”丁羽西瞪了時景歌一眼,將手裡的花插/在時景歌手裡的花瓶裡,也懶得計較這些小事了。
時景歌看著低頭擺弄花束的丁羽西,突然道:“媽,要不您和我爸也住我那去吧。”
丁羽西驚愕地看了他一眼,“那怎麼行?”
他們家全搬出去了,不是將一切都拱手讓給大房了?
可是老爺子心中早有決斷,又如何能改變呢?
但是這一點,現在的時景歌還不好說出來,也沒必要讓丁羽西還算不錯的心思上添一層陰霾。
於是時景歌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變著花樣逗丁羽西開心。
那一天的晚飯,也是全員到齊,還算平靜。
時景榮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時老爺子也差不多,又一向講規矩,食不言寢不語的,飯桌上也沒人觸他眉頭。
吃完飯,時老爺子跟大家說了會兒話,可能是時景歌大半個月沒回來了,時老爺子破天荒地沒有挑他刺,隻是關心了幾句衣食住行罷了。
末了,時老爺子問道:“要是住不習慣,就回家來。”
“要是衣食不習慣,就從家裡帶幾個人走。”
“那我可不客氣了,”時景歌眼珠子一轉,笑道,“我還真想帶倆人走。”
時老爺子一開始隻不過是場麵話,但是話都放出去了,小輩都開口了,他還能拒絕嗎?
隻是表情多少變得淡了些,隻道:“好啊,想帶誰?”
丁羽西連忙給時景歌使眼色,示意他閉嘴,但是時景歌就跟沒看到一樣,笑嘻嘻道:“我想帶花園的李姨走。”
“李姨把花園打造的那個漂亮啊。”
“我那邊也有個小花園,我想種個玫瑰林,我爸不讓我送給我媽玫瑰,我送玫瑰林總行了吧?”
時家老二笑罵道:“你這個臭小子,成天就知道哄你/媽,我呢?”
丁羽西暗地裡掐了他一把,她兒子哄她怎麼了?
時家老二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兒子一回來就成了老婆的小寶貝,他這個糟糠老公都沒人要了!
花園的人,時老爺子還能不給嗎?
老爺子笑道:“你去問問你李姨,她沒意見,我就沒意見。”
“我李姨那麼疼我,如果她不願意,那就證明她更疼我媽,”時景歌笑嘻嘻道,又扭頭看向一言不發的時景榮,不動聲色道,“榮哥,你覺得呢?”
突然被叫道的時景榮微微蹙眉,他壓根沒聽時景歌說什麼,隻慢吞吞道:“我覺得你說得對。”
趙雲雅見此,心中警鈴大作,這時景歌今天搞這一出,不會是想給他兒子下套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