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上前一步,繞過年輕人,抓住了時景歌的衣擺!
“宋銘俞!”年輕人抬手劈向宋銘俞,“你怎麼敢?!”
與此同時,時景歌昂揚得意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走啊。”
“愣著乾什麼?”
“怕了?”
年輕人的動作微微一頓,心底突然湧上一股酸澀,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少爺以往最討厭彆人對他不敬,現在也討厭,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在,讓他忽略了這些小細節。
最不喜歡動腦子的小少爺,也用上了激將法。
為了……為了見大少爺。
宋銘俞厭惡時景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向來討厭這種紈絝子弟,隻是時景歌被時家上下寵著護著,大少爺更是聽不得一點說時景歌不好的聲音,宋銘俞再厭惡時景歌,也隻能將這股厭惡**心裡,隻當時景歌不存在。
但是大少爺去世之後,宋銘俞對時景歌的厭惡和痛恨就全麵爆發了。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時景歌對大少爺的離世表現的太冷漠太隨意了吧。
作為大少爺的聖侍之一,宋銘俞最清楚大少爺對時景歌的重視,他為這個弟弟做了太多太多,結果一朝意外身亡,時景歌連看都沒看一眼不說,還歡天喜地地跟狐朋狗友出去打牌!
連裝一下都不肯的嗎?
宋銘俞為大少爺不值的同時,更對時景歌深惡痛絕。
一想到未來領主的位置可能會交到時景歌手裡,他更覺得未來暗無天日。
這種冷心冷肺的紈絝子弟,能當得好一個領主?
做夢都不敢這麼想!
宋銘俞拉著時景歌下樓,一點也不顧及時景歌的腳步等等,時景歌有些不快,但還是忍了。
反正以後總有機會教訓宋銘俞的,不在乎這一時。
年輕人從時景歌的表情變化中,輕而易舉地讀出了這一點。
一時間,他忍不住苦笑。
……小少爺果然好懂。
**
時家兩位遠遊的主人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回來了,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看到大兒子屍體的那一瞬間,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那是他們最為優秀的孩子,是他們一輩子的驕傲。
現在卻孤零零地躺在這裡,神色安詳靜謐,仿佛隻是陷入沉睡一般。
夫人慢慢伸出手指,那動作都在顫/抖,她其實清楚這一切,但還是有一種僥幸心理,萬一……萬一她的孩子,還活著呢?
她的手指慢慢放於他的鼻下,安靜地等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任何感覺。
是啊,躺在冰棺裡的這個英俊的年輕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他已經離開她們了。
她終於劇烈地痛哭起來。
一旁的丈夫伸手摟住她,也早已是滿臉的淚。
冰棺裡有著魔法陣,又有兩朵永恒之花在,可以保屍體不腐不朽。
而他意外離世,也沒有受到什麼來自於身體的傷害,以至於冰棺裡的年輕人,真的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他們多希望這隻是個惡作劇或者彆的什麼,下一秒兒子就能睜開眼睛擁抱他們。
但是很明顯,他們的希望落空了。
主人家的痛哭聲讓周圍的傭人也紅了眼圈,無聲無息地落著淚,現場一片悲涼。
時家曆來都出好領主,他們性情溫和,寬以待人,時家領地的居民基本上都能吃飽穿暖,人人安居樂業,生活幸福安穩。
而大少爺更是天資聰穎,甚至得到過國王的誇讚,所有人都相信,等到來日大少爺繼任領主,一定可以帶領領地的居民過上更為富足的日子。
但可惜的是,在這一天到來之前,大少爺先離開了他們。
涼風襲來,冷到人的骨子裡,周圍一片悲戚的同時,又傳來一些激烈的爭吵聲。
“是誰?!”一向寬厚溫和的時淩易扭頭望了過去,出奇地憤怒了,“是誰在這裡喧鬨?!”
很快,時景歌出現在他的實現之中。
時淩易的唇角微動,一股憤怒伴隨著無力感迎麵襲來,讓他都有些站不穩。
“時景歌!”
時淩易的聲音裡是滿滿的憤怒,這是自時景歌出生以來,時淩易第一次這麼憤怒地喊他。
而夫人祝穆語也慢慢從時淩易的懷抱中走了出來,默默地向時景歌望去,眼眸中一半是憤怒,一半是空茫。
他們接到的消息裡,自然不會大肆描繪時景歌怎麼對他大哥的,是他們回來之後,在這裡見不到時景歌,自然會詢問兩句。
可是傭人們又怎麼好直白地告訴他們時景歌的態度?隻好給時景歌找“借口”,儘可能委婉一些,彆太刺激時淩易和祝穆語。
但是時淩易和祝穆語此時滿心都撲在大兒子身上,哪有空分辨傭人嘴裡的“委婉”?
於是,當時景歌真的以這麼喧鬨的姿態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時淩易和祝穆語又心驚又憤怒又心涼。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這裡喧鬨?!
……這裡停著他哥哥啊!
聽到時淩易的聲音,時景歌表情微微一變。
他用力撇開宋銘俞的手,表情難掩憤怒,聲音更是冷漠,“這就是你所謂地帶我來找他?”
“真不愧是他的聖侍啊。”
“果然知道怎麼遂他的願,將我送到爸媽手裡!”
宋銘俞被時景歌這麼指責,當然是憤怒,但是老爺夫人就在前麵,冰棺還停留在那裡,他再憤怒,也不可能在這裡跟時景歌吵起來,隻能咬牙當沒聽到,一言不發。
見時景歌停了下來,祝穆語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對身邊的傭人說道:“去,把時景歌給我帶過來。”
傭人點了點頭,應了聲“是”,然後快步走向時景歌,對時景歌說道:“小少爺,老爺夫人正在前麵等你,麻煩您快一些過去。”
時景歌眉心緊皺,惡狠狠地瞪了宋銘俞一眼,冷冷道:“你給我等著。”
留下這句話,時景歌大踏步向前走去。
宋銘俞定定地看著時景歌的背影,表情似乎是憤怒又似乎是悲哀。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吐出一口氣,慢慢地跟了過去。
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時景華的身影。
瞧見了嗎?大少爺,你最鐘愛最在乎的弟弟,終於來看你了。
時景歌走了過來,距離時淩易和祝穆語三步的時候停了下來,不甘不願地開口叫道:“爸,媽,你們回來了?”
一時間,時淩易和祝穆語甚至不知道說些什麼。
好一會兒,祝穆語才疲累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過來。”
時景歌抿了抿唇,很是不願的樣子,但是看了看祝穆語那紅腫的眼睛,到底還是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走了過來。
祝穆語的手搭在時景歌身上,力氣很大,讓時景歌不由自主地扭頭看她,蹙眉道:“媽?”
祝穆語的呼吸略有些粗重,似乎在進行什麼天人交戰一般,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沒什麼。”
祝穆語艱難地擠出這三個字,不再開口了。
時淩易牽住她的手,兩個人十指相扣,也沒有說什麼。
他們最近受的打擊不小,著實經不起更重的打擊了。
結果,他們不開口,時景歌反倒是開口了。
“爸,媽?”時景歌眉心緊皺,語氣充滿困惑和不解,“你們怎麼了?怎麼感覺怪怪的?”
祝穆語和時淩易都沒有說話,時景歌聳了聳肩,也不追究這個問題的答案,隻故作若無其事地問道:“大哥呢?”
刹那間,祝穆語和時淩易直直地望向時景歌,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不敢置信。
……時景歌怎麼可以問出這個問題?!
……他連他大哥怎麼樣了,都不知道嗎?!!
不、不可能。
這麼大的事情,肯定第一時間就報給了時景歌。
時景歌怎麼會不知道?!
祝穆語的指甲都掐進自己的掌心裡,“你說什麼?”
“媽?”時景歌疑惑地看了一眼祝穆語,“我說大哥乾什麼去了?怎麼沒來迎接你們?明明知道你們今天要回來,昨天晚上還連夜跑出去了?”
“哦當然,也有可能是清晨連夜跑出去了。”
“我昨天下午還見過他呢,肯定是下午以後才跑出去的。”
“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明明知道你們要回來的!”
“還是我好吧?”
時景歌揚了揚頭,語氣也變得洋洋得意,“我就知道在家裡等你們。”
“知道爸媽出去那麼久沒見到我,肯定想我了。”
“不像那家夥,都不知道體貼體貼你們!”
時景歌的模樣,就像以往每一次在他們麵前告老大的狀一樣。
但是祝穆語和時淩易都沒有注意這一點,他們都被時景歌的那句話震住了。
時淩易的唇角顫動,“……你說什麼?”
“爸,你怎麼了?”時景歌微微蹙眉,“你聽不清我說話嗎?”
“你什麼時候見到過你大哥?”時淩易避而不答,緊緊地凝視著時景歌,問道。
“昨天下午啊,”時景歌不高興地回答道,“他在樓梯那裡堵我,又不說話,就那麼盯著我,嚇死人了。”
刹那間,空氣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般看著時景歌。
怎麼……怎麼可能呢?!
大少爺三天前就……就……!
唯有宋銘俞,他就像忍到極致忍無可忍一般,突然冷笑一聲,聲音尖銳道:“小少爺敢不敢上前多走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