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言嘉許其實有一年多沒有陪在沈星梨身邊了, 幾個月前回來，也一直忙著，沒空跟她聊。隻匆匆地見了幾麵, 是在言家吃飯的時候。
對年紀不大的他來說，奇怪的有種缺失女兒成長的來父親的愧疚感。
女孩兒長大的很快, 簡直一天一個樣。他去英國前，她還是一個肉嘟嘟的小學生，背著花色的書包, 用卡通鉛筆盒, 說你好會鞠躬，說再見必須舉起小胖手。
回來她就已經是個初中生了，亭亭少女的模樣。
“嘖。”言公子站了會兒，看著小姑娘圓溜溜的腦袋。
好在也有些東西不變，比如她愛吃的小嘴巴。
他記得某次自己生病，嗓子痛喝急支糖漿。沈星梨知道那是甜的, 幫忙端出去的時候偷偷嘗了一口，舌尖嘗到甜味，七八歲的某小孩兒露出滿意的笑容.......這件事被兩個奶奶們嘲笑了好久。
現在, 她把本來送給自己的葡萄，快薅禿了。
是想送個葡萄綹子給他？
見言嘉許一臉“你確認是送給我？“的表情, 沈星梨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嘴巴, 輕聲道：“我再回家拿一盤, 我們家可多了。”
你想吃多少都有。
小女孩兒起身剛要走, 被言嘉許拎住了衣服後領子。他沒掌握好力度, 也不知道沈星梨現在多重，差點兒把她拎起來，腳都離了地。
沈星梨：“......”
想起多年前見的第一麵一樣，他嫌棄那個臟兮兮的小肉球，直接把地上的孩子撿起來了。
他鬆開了手，微涼的指尖劃過她後頸細嫩的肌膚，很快離開，笑著道：“不用了。”
“可是我奶奶......”會怪我啊，小女孩兒擔心地瞅瞅樓上的那扇窗。
言嘉許秒懂：“就說我吃的。”
沈星梨又高興的一顆接著一顆往嘴裡塞。
言嘉許做下來，彎曲著腿，拍拍身邊的位置道：“過來，跟我聊一聊。”
“哦。”
“最近考試怎麼樣？”
“......”
沈星梨的學習自然是不用人擔心的，但是有這麼聊天的嗎？張口就問成績。
她耷拉著眼皮，還有耳朵，沒什麼心情了。
沈星梨坐近，聞到言嘉許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可能是他的香水味。她知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走入社會了，會講究許多，也精致許多。
她羨慕地看了一眼“精致男孩”
自己也好想長大啊。
儘管不太想和言嘉許說成績，但她還是認真地說了自己目前七門功課的成績，最後補充道：“月考排名是年級第十三名。”又補充：“主要是前麵十二個同學都太厲害了。”
沈星梨的學習心態就是這樣，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並不一定要超過某個人。當然達到了目的自然最好，達不到就自己繼續努力唄，不用特彆糾結。
這就是她與沈靈嬌的區彆。
因此，沈星梨看上去學習總是很輕鬆的。
她越說越起勁，隻是感受到他洗過澡後的溫熱氣息，莫名有些許臉紅，是不是離得太近了？
言嘉許也是，看著小姑娘伸出細細的兩條長腿，白皙的一點疤痕都沒有，穿著拖鞋的腳很好看，小巧玲瓏，腳趾尖兒帶著點兒健康的粉色。
他在想，她是真的長大了。
言嘉許很懂分寸的避開眼，勾著唇角笑了笑，他根本沒在聽，出神了幾秒後解釋：“哥哥這兩年不在家，對你的情況不清楚。想關心關心你。”
學習麼，不就是小孩子永遠的主題？
沈星梨認真“彙報”完，可憐巴巴地問“我可以繼續吃了嗎？”
他笑著揉她的腦袋，無奈道：“行了，你吃吧。”
“誒。”感受到頭上溫熱的大手，很真實，沈星梨意外地胃口更好了。
兩個人在樓下，沈星梨又吃了會兒葡萄，最後都打嗝了。夏天有不少蚊子，言嘉許蹲下去，用手機給她扇腿，防止蚊子叮咬她。
不明真相的人看著，還真以為是言小公子下樓來投喂小流浪貓呢。
沈星梨吃完最後一顆的時候，言嘉許的手機響了，是宋宇打來的電話。今天是周六，明天也沒有事情要做，男孩子們想約著出去喝酒。
言嘉許說：“哪裡。”
宋宇在電話裡說：“就街口的那家東北燒烤。”
“行，我把小孩兒送回家出來。”
“快點兒啊。”
沈星梨聽到了“燒烤”兩個字，抿抿唇
言嘉許站起身，“走吧。回家了。”
“就兩步路，我自己上去了。”
言嘉許盯著她的眼睛，堅持道“我看著你上樓。”他把手給她。
沈星梨握住他的大手，借助力量站起來，戀戀不舍地往回走。
哥哥，你看到我渴望的小眼神了嗎？
星星也想吃燒烤。
好想吃。
要忍不住了。
好吧，沈星梨的奶奶是絕對不允許小孩子吃外麵的垃圾食品的，這些年，她連外賣都沒吃過。
言嘉許手插在運動褲的兜裡，在她身後，看著她上樓。
沈星梨歎了口氣。
三秒後，她聽見“噗嗤”一聲笑，接著是言嘉許的聲音：“星星。”
是寵溺的語氣。
“啊？”她轉頭看他。
言嘉許沒說話，隻是向她伸出手，嘴角彎了彎，淡笑著，是做邀請的姿勢。
沈星梨跑上去握住了他的手。
這是今晚第二次了。
*
七八點鐘的外麵街道很吵，各種人.流。
言嘉許放棄開車，把自行車推出來，反正也不遠。
沈星梨爬上後座，言嘉許本來想提醒她叫不要拖著地麵，轉頭看了眼，發現某個小孩兒的腳在上空晃蕩著，根本沾不到地。
是他多慮了。
但是沈星梨夏天穿的是短袖短褲，很輕薄的衣服，坐在車子的後座，硌得屁股很痛。
沈星梨明白那種痛，又下來，猶豫著。
言嘉許已經脫掉了身上我外罩的襯衫，墊在後座，拍拍道：“坐上來吧。”
原來，他都懂。
夏夜的風其實吹得很舒服，怪不得有那麼多人喜歡出來遛狗，散步。
涼風拂麵，沈星梨舒服的喟歎一聲：“哇哦~~”
言嘉許在前麵彎了彎唇笑。
因為剛剛看到過他洗完澡出來，沒穿上衣的模樣，沈星梨心裡一直逃避著。一定要與言嘉許的身體保持著距離。
小女孩兒側著身坐在自行車後座，手指捏著他的白色體恤一角，一邊一角，輕輕的捏著，非常規矩。
前方是一條減速帶，哪怕自行車劃過去也會顛簸。
言嘉許想也沒想，單隻手伸到後麵來，抓住她柔軟的小手，往自己的身前一拉，恐嚇她：“屁大點小孩兒怎麼不聽話？待會顛一下把你飛出去。”
可那輛很酷的，被言嘉許改裝過，帶有加速器的自行車，很快行駛過減速帶。
由於慣性，沈星梨的臉和身體，直直地撲向他的後背。
那一句：“我的體重應該飛不了”還沒說出口，她的臉頰緊緊貼著他寬闊的背。
軟乎乎的小手，還在他手掌裡握著，心想，是該讓她抓住衣服，而不是樓自己的腰。
背後可以感受到異樣的觸感，星星柔軟的嘴唇，因為吃過冰葡萄兒冰沁沁的，隔著一層薄薄的純棉t恤，傳到他後腰的皮膚上。
柔軟，細膩，冰涼。
還有她帶有嬰兒肥的臉頰，緊貼著他，軟綿綿的。
在夏夜裡，給他帶來一絲躁動。
可偏偏小姑娘完全不自知，因為他的“允許”和“命令”雙臂抱著繞過腰，環抱著他。
不該太親近的。他想，她已經長大了，十五歲的年紀了。
沈星梨因為剛剛的一顛，也怕了，這樣有十足的安全感，還滿足的笑著說：“這樣我就不會被顛出去了。”
言嘉許煩躁地“嗯”了一聲，心不在焉。
又一陣涼風吹來，她耳邊的一絲碎發輕輕掃著他的手臂......一直騷著。
*
到東北燒烤的時候，人滿為患，言嘉許慶幸沒開車過來。
因為壓根兒沒有停車的地方。
他們定的那桌，已經坐了三個人。
分彆是宋宇，穀陽，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女生。
四個少年組合，陸印川去了德國，穀陽和言嘉許在開城大學，至於宋宇。
額，他的名字不配出現在開城大學的學生名單裡......學渣的人生，不要在意細節。
宋宇沒想到言嘉許竟然這麼快又把沈星梨帶在自己身邊，自己親生閨女也沒這樣的吧，簡直就是一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
女兒奴！
他跟沈星梨打了個招呼，看向言嘉許:“你認小胖梨當乾閨女了？走哪兒帶著。”
言嘉許心不在焉的翻了他一眼，懶懶的掀起眼皮：“你叫爸爸，我倒受得起的。”
宋宇一臉扭曲，罵道：“畜生！”
言嘉許渾然不在意，懶散的笑著，扭頭這才意識到身邊跟著個未成年的小姑娘不能亂說話，因此後麵的時間裡他都儘量提醒自己，不要亂說帶壞小孩子。
沈星梨見周圍都是成年男性，有些光著膀子擼串喝酒，身上還有紋身，不由自主的抓住言嘉許的手臂。
跟他們坐在一起的長發女生主動向向言嘉許打了個招呼：“嗨，學長好。”
“嗯。”他低低地回著，沒什麼特彆的反應。
這個長發的女生叫單薇薇，是穀陽的師妹，今晚一起做實驗晚了，就順便出來吃個飯。
沒想到能見到言嘉許本人。
言嘉許在去英國前，在開城大學很有名的。大一大二兩年，常年霸占計算機係第一名的寶座。學校實驗室承接的企業項目，開城大學牛人太多，競爭猶如神仙打架，他更是直接乾掉了與高年級學長。
後那家知名的科技公司與學校產生合作，直接給言嘉許下了offer。但他沒接受，因為沒興趣。
承接那個項目也隻是因為他一時興起。
後來利索地去英國做了交換生。
大家都知道這位厲害，計算機係的大牛，就是沒見真人。
單薇薇欽佩在大學裡還能如此自律，潛心搞學術的人，曾經很想一睹真容。本以為計算機係的學長，應該穿著程序員萬年不變的格子襯衫，小平頭，或許頭發也掉的沒幾根了，大腹便便。
沒想到，竟是這樣一位帥哥。
這身高，得有一米九了吧。
還有這初戀臉，說是雜誌模特也有人信啊。
見言嘉許並不算熱情，單薇薇決定先壓製住自己的好奇心，裝一段時間矜持再說。
因為沒有料到他還帶了一個人，本來四麵的小方桌三麵都坐了人。空的那一麵，左邊是單薇薇，右麵是宋宇。
本來是兩個女生坐在一麵好一點，不會嫌擠，單薇薇剛要挪位置的時候，言嘉許跟老板要來了長條凳，讓沈星梨和自己坐一麵，靠近單薇薇。自己則是和宋熠臨邊。
言嘉許和沈星梨擠在一起，手臂幾乎挨在一起。
單薇薇本想和言嘉許挨著坐，能問點問題的，但中間隔了一個小姑娘，這下就很不方便了。
沈星梨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烤茄子和雞腿，她還是有些害羞的。
畢竟，還沒人熱情的跟她客套說：“星星，吃啊吃啊，不胖的......”
言嘉許單手打開了一罐瓶酒，往喉嚨裡灌了一口，順手給沈星梨把雞腿拿過來，柔聲道：“吃吧，偶爾吃一點不胖。”
他好像很懂她。
沈星梨擦擦手掌，躍躍欲試。
宋宇忍不住笑出豬叫：“言公子，你哄孩子怎麼跟哄女朋友似的？”一般男朋友麵對女朋友的死亡凝視，都是求生欲極強地說著：“不胖不胖，親愛的你一點兒都不胖。”
“嗯？”言嘉許抬抬眼皮看他。
“不胖不胖，你們自家人這麼互相欺騙，不太好吧。”
“意見很大？”言嘉許懶懶開口，又順手給沈星梨拿了個幾隻蝦，道：“我家小孩兒憑自己本事長的肉，平白無故挨你一頓說，這頓飯你付了。”
沈星梨：“......”
宋宇捶地豬叫，“言財神，你很無恥啊。”
“客氣。”
沈星梨沒想到這些社會人吃的食物，竟是這麼辣，她一邊悶頭吃得很開心，一邊辣的吐舌頭。
“好辣。”眼淚都要出來了。
言嘉許招老板過來，“麻煩，給我拿瓶冰的雪碧。”
“雪碧沒了，啤酒吧。”
“可樂呢？”
“也沒了，除了啤酒飲料全沒了，隻有開水要嗎？”
沈星梨繼續吐舌頭，嘴唇一圈兒都紅了，言嘉許妥協：“行。”
可是沈星梨不想喝白開水，太燙了，會讓自己更火辣辣的。她眼睛盯著言嘉許手裡的冰鎮啤酒，湊上去想喝。
他說：“不行，這是酒。”
沈星梨眼神祈求，“給我喝一口吧，就一口。”
可她是個未成年，言嘉許拆了一次性筷子，輕輕沾了一點啤酒，放到她嘴邊：“你嘗試一下。”
沈星梨伸出粉色的舌尖，在筷子上掃了一下，額，有股麥芽的味道，整體的味道很奇怪，氣息衝入鼻腔，很刺激。
她搖搖頭，“我不要喝了。”
“嗯。乖。”他收回來筷子：“等水涼一會兒再喝，先忍忍。”
沈星梨聽話的點點頭。
穀陽沒有發出聲音，默默看著。
宋宇暗自靠了一聲，言嘉許這個逼，伺候小孩兒挺有一套的，這麼多年不是白練的。
以後誰當他女朋友肯定幸福死了，首先能享受到的就是專業伺候孩子二十年的老道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