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架勢,活兒好身材好性格好,還是個細心的小可人兒。
當然活兒好是他猜的,畢竟他也沒試過。但估計肯定爽。
單薇薇把一切看在眼裡,問沈星梨:“你們是兄妹?”
這個沈星梨問住了,他們是鄰居,但比一般的鄰居更加親密。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更像一家人。她看向言嘉許。
言嘉許猶豫片刻,淡淡地“嗯”了一聲。
沈星梨也讚同的點點頭。
穀陽和言嘉許聊起學業問題時,沈星梨就隻顧著吃東西了。
大家都是一屆的,麵臨著考研和擇業的問題,但是言嘉許父母家裡都是家大業大的,可能會比普通人麵臨著更多的選擇。
穀陽說:“信宜公司那邊給了我答複,下周去實習。”信宜是業內一家做遊戲很有名的公司,受眾很廣,口碑也好。
之前言嘉許做的那個項目就是他們的。
“你去嗎?”穀陽問:“他們一直想把你挖過去。”
不隻是信宜,因為他少年時期的那一戰成名,很多遊戲公司都搶著言嘉許。
言嘉許搖頭,他對遊戲方向的不感興趣,兩年前嘗試過一回,玩一玩也就夠了。
他曲著長腿坐在長條凳子上,怎麼都不舒服,隻好敞開腿,碰到了沈星梨,女孩兒沒反應。言嘉許沒多在意,也就是褲子蹭了一下而已。“劉教授手上的那個項目我挺感興趣,準備去他那兒。”
穀陽明白過來,“你要考他的研究生?”
言嘉許承認,說出最主要的目的:“可以接觸項目。”
聊得多了,有些口渴,他順手去摸手邊的啤酒罐子,竟然空了。
下一秒,小姑娘柔軟滾燙的臉歪倒在他手臂上,她醉了。
也隻是喝了他剩下的半罐啤酒就醉了。
小孩兒大了,一會兒不看著,就特彆不聽話。
言嘉許撤了一點兒,沈星梨繼續倒過來。他左手扶住她的腦袋,右手張開手掌,接住她隻有巴掌大的臉,舒服了一點兒的沈星梨,砸吧砸吧嘴,似乎還在品味剛剛雞腿的味道。
“不是吧。”宋宇手放在沈星梨的眼前,晃了晃,完全沒意識,“小胖梨怎麼那麼可愛啊,半杯就倒哈哈哈。”
言嘉許沒心情開玩笑瞪了他一眼,他轉了個身,女孩兒的身體就全倒過來,軟乎乎撲麵而來。
湊近了看,她的睫毛竟然那麼長,臉竟然那麼小。
很可愛,很漂亮。
他自嘲著笑了笑,長大以後不知道會便宜哪個臭小子。
成年後幾個朋友碰麵的機會少,本想多聊一下的,但他手裡有個喝醉的孩子,不得不回去了。
他彎腰,一手摟住穿過她的腿彎,一手摟住她盈盈一握的細腰,一把抱起來,“我先走了,回頭聊。”
整晚,單薇薇都沒能跟言嘉許說上一句話,不禁氣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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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梨第二天在言家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家了。
她睡的他的床,蓋的是一條新的被子。而他睡的是書房的沙發,沈星梨摸一摸沙發布料,已經很涼了,他走得很早。
沈星梨小的時候經常在言家玩,玩累了就在人家家裡睡了。
但長大一點兒懂事了,就很少了。
昨晚言嘉許在沈星梨睡著後特意給沈奶奶家打了電話,沒跟老人說沈星梨喝醉了,隻說帶她出去吃東西,可能會回來晚,讓她不要留門,先睡吧。
沈奶奶是放心言嘉許的。
她小心翼翼地幫他整理好床鋪,還有書房的沙發才離開。
昨晚發生了什麼來著?她不記得了。
自己去吃了燒烤,然後呢?太辣了,她用他的杯子喝了酒,酒很難喝,味道怪怪的,但是解渴還解辣,她忍不住啦......然後就不記得了。
似乎,喝醉了?
沈星梨回自己家,奶奶已經起床了,正要出門來喊她,這下倒好,在門口碰見了。
沈奶奶說:“正好,去了門口吃早飯吧,小籠包陪豆漿。”
“好啊。”反正沈星梨每天吃白粥都吃膩了,難得換一個口味的早餐。
她進門換了件衣服才出來。
小區外麵的早上,又恢複了平靜。
祖孫倆坐在早餐店裡,沈星梨一邊吃包子,一邊回憶自己還有哪些作業沒有完成的。
馬上就要暑假了,奶奶問沈星梨:“暑假你想去哪裡玩,奶奶出錢,你儘情玩,回來就年初三了,得加緊學習了。”
沈星梨沒想到好地方,奶奶提醒說:“要不回家過兩個月吧。”老人家說的是沈星梨爸爸媽媽的家。
女孩兒咬著小籠包,滴出來濃鬱醇香的汁液,思考了很久。
她說:“我不想去。”
“為什麼?那可是爸爸媽媽啊。”
沈星梨也說不出來,反正在這邊十年了,占據她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說實話,五歲以前跟在爸爸媽媽身邊的快樂時光,她都忘得差不多了,有的時候經常想不起來自己的家在哪個方向,想不起來童年的小夥伴的模樣,也想不起媽媽哄自己睡覺是什麼樣子的。
很可悲的,她都忘記了。
能記起來的也隻有她長大以後,看著媽媽抱著小阿力,哄他睡覺,給他喂飯。
而她,也隻能站在旁邊看看,做一個旁觀者。
沒有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還能天真無邪地認為著爸爸媽媽的愛是無私的。
沈星梨心思單純是因為不願意把人往深處想、想太壞,但是她又不是傻。
好不公平,如果兩個孩子都是父母的拖累,那憑什麼是她被送走呢?
她胸腔裡全部都是怨懟,不埋怨出來是她的素質。
小的時候爸爸媽媽來看她,承諾無數遍馬上就帶星星回家了,然後是無數次的食言。
小娃娃早上爬起來,滿屋子找人,卻隻有孤寂的空房間,爸爸媽媽又一次偷偷走掉了,她的小胖手抹著眼淚,安慰自己:“星星不哭,星星不哭。”
後來做了噩夢,隻能躲在被子裡偷偷的哭。
因為不想被姐姐嘲笑。
對爸爸媽媽來說,她就是一隻可憐的小狗,放在哪裡都無所謂。
沈奶奶抱住星星,“好了,星星一直都是奶奶的寶貝,誰也搶不走。”
“嗯。”
好在她已經長大了,不再害怕。
吃過飯回去的路上,奶奶的老年機響了,是沈靈嬌打來的電話。
嬌嬌電話一通就開始哭。
她告訴奶奶,自己真的要受不了了,身體很累,精神壓力也很大。去俄羅斯的演出選拔她沒有被選上,被張莉莉一頓痛罵,說自己這麼多年的精力,金錢全都打水漂了。
意思就是說嬌嬌是個賠錢貨。
沈老太也著急,安慰著嬌嬌,讓孩子先在學校好好的,她來跟張莉莉溝通。
沈星梨忽然很同情沈靈嬌,但不知道該怎麼幫助她。
但同時也慶幸,自己有個開明又善良的奶奶。如果不是奶奶,自己非常大可能誤入歧途。
暑假結束之後,沈星梨升入初三,課外時間非常少。
想那些雜七雜八地事情也都很少了。
沈靈嬌還好好地在舞蹈學校,奶奶去擺平了那件事,一切相安無事。
有一件事,就是言嘉許搬出了龍華小區,他考上了開城大學本部的研究生,跟著劉教授整日裡潛在實驗室。
他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套三室的房子,方便工作。
當然,哪怕他是住在這個小區,也隻是每周回來而已。
搬家的那天,沈星梨背著書包路過,言嘉許拍拍她的腦袋,給了她新公寓的地址。“有事兒就來找我,哥哥大部分時間都在。”
沈星梨本身有些惆悵的心情立刻煙消雲散,隻要還能找他就好。
她仰頭問他:“那你給彆人沒有呀。”
言嘉許好笑地打量著小孩兒,捏了下她粉色的耳尖,“你這小孩兒,還挺霸道。”
沈星梨抿著唇。
他給了她滿意的答複:“除了保潔,就你一個鬼知道,滿意嗎?”
“嗯。”她眼睛笑得彎彎的:“滿意了。”
沈星梨把他新公寓的地址夾在書本裡,其實已經默念了無數遍早就爛熟於心。
但她一次都沒有去他的公寓。
初三這一年,她過得很平順。
平順的意思是,除了艱苦的學習,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言嘉許也會定期回來看言奶奶,那個時候兩個人會見麵。
初三結束,沈星梨順利地考進了開城大學附屬中學,以全校第四名的好成績。可把奶奶高興壞了,老人家喜歡熱鬨,請了親戚朋友來家裡吃飯。沈星梨爸爸媽媽也來了,帶著兒子阿力。
小阿力今年十一歲了,上五年級,很調皮,曾紅得跟著他屁股後頭追著才能防止他搞破壞。
曾紅忙著應付客人的時候,小阿力想進沈星梨的房間。
還沒推開門,沈奶奶忽然堵在門前,一雙慈眉善目忽然嚴肅起來,對阿力說:“你姐姐的房間不要隨便進。小心弄壞她的東西。”
儘管她說著這話的意思是中立的,但其實帶了些許偏見。
這偏見是源於沈永龍和曾紅。沈奶奶喜歡星星但不喜歡這一家人,順帶著也不喜歡搶走星星所有寵愛的阿力。
這一幕恰好被站在門口的曾紅看見了,她心裡挺不是滋味的,但也一時無言。
尤其是沈星梨的舅奶奶拉著沈奶奶的手,真誠的說:“星星這孩子不容易啊,你看她現在長得多好,小的時候受的那些苦也就能彌補回來,她有禮貌,心底善良還努力,誰能忍心不疼愛這樣的孩子呢?”
又說:“當然,這一切都是嫂子你的努力,你用心撫養她,沒有放棄她。”
沈奶奶感慨地擦著眼淚,其實很心酸。一想到沈星梨剛來的那段時間,小娃娃總是做噩夢,半夜哭鬨,大人孩子都非常辛苦。
“孩子好,我也就沒有彆的訴求了。”
“對啊。”
這又是往沈永龍和曾紅的身上紮刀子,夫妻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顧無言。
沈星梨對爸爸媽媽也沒有彆的話要說,無時無刻都在禮貌地笑著,很可愛,但是把他們當做親戚一樣對待的。
知道這個時候再也不可能讓女兒回到自己身邊,夫妻倆隔天就帶著阿力回去了。
以後再跟沈星梨解釋吧。
吃飯的那天,沈永虎樂嗬嗬地幫著忙前忙後,訂飯店,訂車,畢竟沈家難得出一個考試成績能在市裡排上名的孩子。就連他都得意的告訴彆人:“我侄女兒,在我跟前長大的,全校第四名考上開城附中的。”
儘管沈星梨長到現在,他的功勞也僅限於當年幫孩子找了個幼兒園名額。
張莉莉沒去,還是因為沈靈嬌的事情。
她沒有考上理想的舞蹈學院,甚至跟媽媽賭氣說:“我乾脆出來找工作算了,反正沒幾個人能真正跳一輩子的。”
張莉莉大發雷霆,把她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沈靈嬌受不了,直接跑到奶奶家。
張莉莉跑來龍華小區,把沈靈嬌從沈星梨的床上拽起來,凶狠地扇了她一巴掌,用擀麵杖打她。
沈靈嬌疼的眼淚直掉。
張莉莉說:“我好好跟你說這麼多,你就是聽不進去是吧?你看看有哪家的父母像我這樣為你操心的,從丁點兒大開始,風雨無阻地陪著你去少年宮,到最後四處求人幫你上學。你倒好,考試給我逃了!“原來沈靈嬌不是沒考試,是她考試那天直接逃跑了,跳舞讓她的壓力太大了。
沈靈嬌嘴倔:“你就是打死我也沒用。”
張莉莉又是一個棒槌下來。“那我現在就打死你,我也省心了。”
沈靈嬌再也不躲了。
張莉莉萬分絕望,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我把自己所有的希望你放在你身上了,你不能這麼對媽媽。你看看人家星星,小的時候可憐兮兮的被丟在這,她都知道要好好學習,不爭饅頭爭口氣,怎麼你就不想學好呢?”
......
沈星梨在門外,聽見沈靈嬌撕心裂肺的哭喊。可是奶奶不在家,她要是在家的話,絕對不允許嬸嬸這樣發瘋似的打人。
這樣打人會出人命的。
沈星梨砸開門衝進去,攔在沈靈嬌麵前理論:“嬸嬸你不許打人。”
張莉莉:“星星你給我讓開。”
沈星梨堅持,扶著沈靈嬌孱弱又疲憊的軀體,道:“你這麼打人我家不歡迎你,你趕緊出去。”
張莉莉來氣了,“嘿,我就打怎麼樣了?我教訓自己的女兒哪有你這小丫頭說話的份兒,趕緊給我讓開。”
“我報警了。”沈星梨拿出手機,這是一個說一不二的小姑娘,她還真撥了報警電話,“喂,我這裡是龍華小區40幢204室,這裡有家暴,麻煩出警處理一下好嗎?”
張莉莉本以為就是做做樣子,那隻竟真撥通了電話,不一會兒小區外麵想起了警報聲。
沈靈嬌很感激地看了一眼沈星梨,她覺得自己要被打死了。
張莉莉趕緊趁警察來之前,又泄憤似的打了一下。
但這一下沈星梨攔了下來,擀麵杖砸在她的手臂上,一片紅砂頓時就出來了,過了不多久,變成了大片的淤青。
真的好疼啊,沈星梨大顆大顆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沈星梨抱住張莉莉,讓沈靈嬌趕緊跑出去,看嬸嬸偃旗息鼓,自己也跑出來。
兩人下樓,正好警察叔叔來了,看著倆傷痕累累的小姑娘便問:“小姑娘,是你報的警嗎?”
沈星梨點點頭,指指房子裡麵:“家暴的人在裡麵。”
“走,咱們進去看看。”警官小陳說。
沈靈嬌強忍著疼痛帶警察進去,畢竟裡麵的人是她的媽媽,她沒讓沈星梨進去,“趕緊去診所看看吧,你是畫畫的人,不要傷了手。”也是因為不想讓沈星梨看到自己狼狽的家庭。
沈星梨沒忍住,豆大的眼淚啪啪地往下掉,一邊哭著一邊跑去診所。
嬸嬸真的太狠了。
沒走幾步,撞上一副有力的胸膛。
她被人抱住了,手環在腰後,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怎麼了,小孩兒?”
沈星梨顧不得什麼了,抬起自己白皙的手臂給他看,上麵有觸目驚心的傷痕。
被人抱在懷裡,沈星梨這下完全收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我好疼啊。”小姑娘更擔心的是手臂骨折,她的手腕很細很瘦,沒什麼肉,鈍器直接與骨頭碰撞,疼痛程度真非一般人能忍受的。
“被誰打的?”言嘉許摟著她沒放手,眼神忽然狠厲起來,語氣也不自覺加重許多。
沈星梨:“被嬸嬸打的。用的擀麵杖。”她在跟他撒嬌,跟他訴苦,她被人打了,好疼,好難過。
言嘉許鬆開她,反手抓住她另一隻手臂,就往樓上走,是要去算賬。
沈星梨沒動,站在原地說:“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在樓上。”
她跟他說了事情的原委,是張莉莉要打沈靈嬌,沈星梨跟著遭殃而已。
這就不好上去參合了,會妨礙警察辦案。
沈星梨又抽抽搭搭地哭起來,言嘉許心疼地不行,心情煩躁起來,看看那條細細的可憐的手腕,再一次抱住她。“我先帶你去醫院,拍個片子檢查下。”
“嗚嗚嗚。”她好委屈,在言嘉許麵前,也隻顧著哭了。
言嘉許被她哭的沒辦法,小姑娘嬌滴滴的,膽子小,委屈地不行,身體都一抽一抽的,跟個小孩子沒有兩樣。
他瞧著她汗濕的額頭,一縷頭發貼在皮膚上,幫她撥開頭發,擦了汗,把姑娘的頭壓在自己懷裡,道:“好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