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嘉許在言奶奶房間給她測血壓,客廳裡恢複暫時的平靜,一片狼藉。
沈星梨一個小蘑菇,坐在沙發上,委屈地哭得停不下來,她總是莫名其妙地挨打,好倒黴。
她手指碰了碰掉皮的一塊兒小地方,沒有出血,但是好疼啊,眼淚總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很快家庭醫生過來,給老太太檢查了一遍身體,後說:“沒什麼大礙,但是不要再動氣了,好好休息。”
言嘉許安頓好了奶奶,這才抽身看沈星梨。
她的褲子上已經被眼淚滴濕了一大片,垂著小腦袋,像一隻很喪的小狗。
一隻大手蓋在她發心揉了揉,言嘉許蹲下來,看著她:“不是讓你不要出來的麼?”
“對不起。”沈星梨聲音細細的,帶著滿滿的抱歉。
“不是在怪你。”他蒼涼一笑,看著自己雜亂的家,這就是他的現狀。
沈星梨有些委屈,她好疼啊,他還沒安慰她呢,於是小聲解釋:“我隻是想保護你而已。”
某個人的心,墜入窟底,再也浪不起來了。
她說,她想保護他。
沈星梨說:“我能保護姐姐,自然也能保護你。”她都習慣了,相比於張莉莉,夏萌這點兒不算什麼。
說完她捂住耳朵,低低地說:“我好疼啊。”
言嘉許低頭一笑,抬手放在她脖子後,壓了一下她的頭,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耳垂,薄薄的,粉色的,柔軟的帶有一絲溫度,上麵紅了一片。
“很疼?”嬌氣的小姑娘哭成這樣,他湊近了說,濕潤溫熱的氣息全都撲灑在她敏感的耳朵上,沈星梨往後躲了下,被他摁住脖子。
“嗯。”
家庭醫生收拾著工具箱,還沒走,不合時宜地過來打斷:“我來給你看看。”
言嘉許鬆開沈星梨。
家庭醫生檢查了一下,笑著說:“沒多大事兒,軟組織擦傷,你擦點兒藥就可以了。注意不要沾水。”
“嗯。”沈星梨為自己不爭氣的眼淚愧疚。
原來沒有什麼問題啊。
*
等一切都結束了。
家庭醫生收拾工具箱離開,言奶奶睡著了,保姆也整理完客廳回去。
隻剩下兩個人。
言嘉許冷靜下來。
小姑娘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站起來,說:“那我回去了。”
“嗯。”他沒動,聲音低低的。
沈星梨去樓上取了自己的作業,委屈還沒有消散,獨自走向門口。
言嘉許聽見開門的聲音才醒悟過來。
他站起來,走向她,這才看到小姑娘眼底的落寞。
其實言嘉許一直是矛盾的,他本來剛想走近她一步。現實又重重的給了他一擊,這樣的基因,這樣的家庭形態,他言嘉許,真的有愛人的能力嗎?
還是說,他自生下來到現在,也會是一個冷血動物。
就像今晚的言慎一樣遭人恨。
沒有人不恨他。
關少琳恨他不負責任,夏萌恨他枉付青春,奶奶恨他敗壞名聲,而自己也恨他冷血無情。
而眼前的這個小姑娘,這麼小,還這麼好......她會值得更好的人生吧,何必跟他糾纏在這一場漩渦中呢?
沈星梨撇撇嘴,“我自己走了,你不要送我了。”
言嘉許笑了下,問他:“外麵可能有小偷出沒,前幾天隔壁家還丟了東西,你確定自己可以走嗎?”
“應該,可以的吧。”沈星梨被他嚇住了,回答的有些勉強。
“哦。”他輕輕歎息,“你這麼厲害,還能替我挨打,替你姐姐挨打,跟小偷搏鬥一番應該也沒什麼問題了。”
沈星梨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說:“我會跑快點的!”
言嘉許:“......”
他沒忍住,笑了出來。接過她手裡厚厚的一摞作業,“好了,不逗你了,送你回去。”
沈星梨這才放晴,臉上露出愉悅的表情,眼睛笑得彎彎的,好像完全忘記了剛才的傷痛。
外麵更深露重,沈星梨挨著他走,發現言嘉許心情低落。
她其實搞不懂言爸爸和那個阿姨的關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不如,我們出去玩吧。”
“現在?”言嘉許看她。
“嗯,我想吃燒烤了,還想坐在自行車後座。”
“有些晚。”他猶豫了一瞬。
“沒關係的,我就少睡一兩個小時而已。而且高中生需要適當的放鬆啊。”她抱住他的手臂,輕輕晃動著撒嬌。
“好。”沒過一分鐘,他就動搖了,然後答應了。
言嘉許去取了自行車,沈星梨站在門口等著,也不敢離得太遠,怕真遇見小偷。
“想什麼呢?”他抬手敲了下她的腦袋,發覺她在愣神。
沈星梨軟綿綿的挨著他,笑,像一縷乾淨而明媚的光。
言嘉許忽然被她的笑感染,愣著沒動。
下一秒,沈星梨張開懷抱,抱住了他。
她說:“你不要怕哦,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他閉上眼睛,有風在耳邊吹。
腰間有小姑娘柔軟的觸感,少女纖細的手臂纏繞在他的腰上,發間有隱隱的香氣,她的懷抱是那麼溫暖。
很久之後,他的手也放在她腰上,緩慢地回應著:“好。”
“你一直陪著我。”
“這是承諾,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