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
沈星梨那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已經高考完了, 但是沒有考上開城美院, 她必須得去千裡之外的城市上學, 含淚告彆親人。言嘉許抱著她說:“我等你回來。”
沈星梨說:“好的, 我回來跟你談戀愛。”
言嘉許目光深沉:“不許食言,這是你答應我的。”
“再見啦!”
然後時間一轉, 到了四年後, 她學成歸來了,但是聽說言嘉許已經結婚了,沈星梨不信, 跑去質問他, 結果發現他的結婚對象是單薇薇......
夫妻二人攜手而來,沈星梨傷心的哭了,也不敢靠近, 隻能默默看著他。
言嘉許像拎著小貓兒一樣, 說:“你滾吧,爸爸不要你了。”
沈星梨忿忿不平,“為什麼讓我走?我就不走!”
言嘉許忽然捏她的耳朵,把她扭的好疼,上下打量她一眼,道:“你長得那麼矮, 那麼小, 吃的還這麼多, 把我吃窮了, 養不起了, 滾吧。”
沈星梨說:“那我少吃點兒。”
言嘉許沒來得及說什麼,就感到一陣光亮,單薇薇用手電照射她的眼睛,魔鬼般的嘲諷:“小妹妹,叫嫂子吧......”
她叫個屁!
然後沈星梨就醒過來,是被窗簾縫裡漏進來的光刺著眼睛了。
耳朵還有點疼,是夢裡被言嘉許捏的?
臭東西!竟然敢捏扭她的耳朵!沈星梨憤怒了罵了一聲。她再次摸了下自己的耳朵,發現有一塊硬硬的,被人貼了一張創口貼,撕下來看,竟然是粉色的kitty貓。
肯定也是言嘉許乾的事了。
但是有點可愛,雖然那種直男堅持認為小姑娘都喜歡粉色的hello kitty,但沈星梨還是決定原諒他好了。
真是日有所思,也有所夢。
昨晚被小姐姐誤認為是小孩,還說自己是言嘉許的妹妹。她喝醉以後,一直在心裡做抗爭,她才不要做誰的妹妹!
沈星梨翻了個身,看著掌心的創口貼,嘴巴裡嘟嘟噥噥。她太想長大了了,想到十八歲,高考以後,有資格乾很多事情。
“我要談甜甜的戀愛!”沈星梨伸了一下腿,恨恨地說。
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對,天已經大亮了?
要遲到了?
她從床上彈起來,天哪,已經七點十分了,高一的早讀課是七點四十分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奶奶平常六點半就出去買菜了,會順便在公園跳個廣場舞再回來。老人家起得早,但不會提前把沈星梨折騰起來。
沈星梨早起全靠鬨鐘,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晚睡和醉酒害人不淺。
沈星梨快速的刷牙洗臉換衣服,收拾了書包就往外跑,什麼也顧不得了。
剛到樓下,就見言嘉許倚在車門上,低頭看手機,“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再不下來就真得罰站了。”
“啊?”
言嘉許說:“先上車再說。”他拉開了車門,把一塊兒三明治和一瓶牛奶遞給她。
這是要送她上學嗎?
沈星梨有點高興,但看時間已經七點二十三分了,還是心慌慌的。她膽子小,臉皮薄,真要在全班同學麵前被老師叫住批評,還是挺難看的。
言嘉許垂眸:“沒關係,我開得很快,一刻鐘就能到,不用擔心。”
“會堵車嗎?”沈星梨問。
“時間夠用。”他勾唇一笑,懶懶地回答,是一如既往的胸有成竹。
沈星梨擰開牛奶瓶子,仰頭喝了一口,跟他說昨晚做夢了,但沒說具體的內容。畢竟那得多狠的人才能把那麼羞恥的夢境內容講出來啊。她隻說:“我昨晚喝醉了,頭很疼。”
其實不過半罐啤酒罷了,她的酒量真的太淺了。
言嘉許手指放在方向盤上,專注的開著車,得空看她一眼,她上嘴唇沾了薄薄的一層奶漬,一圈,像聖誕老爺爺的白胡子。她自己毫無察覺。
忽然,他的手指自然而然的伸過來,想幫她拭去那一點奶漬,隻是剛剛交觸到她溫熱潮濕的鼻息,頓了頓,縮回去:“擦一擦。”
沈星梨立即反應過來,翻下鏡子看,“......”
人在清醒時,多少有些尷尬,腦子裡會湧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因為兩個人這樣,未免太過親密了。
她胡亂抹了一遍,把牛奶和三明治收起來,準備帶到學校裡吃。
沈星梨想起來昨晚他說要帶自己去臨市,不確定是夢境還是確有其事,又問了一遍:“我印象裡,你說要帶我去臨市玩兒呢。”
言嘉許看她一眼,挑了挑眉,“你倒是對這種事兒記得清楚。”
嗯,那就是真的了。
“......”沈星梨摁了鈍痛的太陽穴,有種被戳穿的羞恥感,這個人難道就不能給她一點麵子麼?於是支支吾吾的解釋:“那記憶力太好,也不能怪我啊。”
言嘉許黙了黙,嗓音低沉地調笑道:“哦,那怪我。”
“......”
他沒繼續逗沈星梨,過了一會兒,淡淡解釋道:“是的。等你考完試。差不多一月下旬。”
某人挺高興的,但這段時間一直有股被學習支配的恐懼。主要是,她身邊的人呢,都強迫她,各種被比較,沈星梨其實很反感,但又沒辦法。她隻好保險起見,問他:“是考完了就有得去,還是考好了才能去玩呀。”
言嘉許不知道沈星梨還有這種擔憂,他說:“考完了就帶你去。”想這麼多做什麼呢?
沈星梨終於放下心來,拍了拍自己顫抖的小胸脯,低低歎息一聲。
言嘉許側頭看小姑娘,有些得瑟的小摸樣,真是可愛。
也惹人憐愛。
真想去揉揉她的腦袋瓜。
車子拐進青年東路,也就是學校近在眼前了,他放慢車速,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道:“騙你的。當然是考得好了帶你出去玩,考的不好還想出去浪?隻有胖揍一頓,你自己緊一緊皮。”
沈星梨:“.......”她握緊了拳頭,虧她還想他可真是個好人,剛剛五百字的感謝發言已經打好了腹稿,這下可以不用了。
“知道了。”她小聲說,聲音裡帶著某種憤恨的倔強......“我看上去很扛揍麼?你還想揍我。我告訴你,這不行的。”
“嗯。”言嘉許懶懶的回答。
沈星梨氣不過:“我昨晚都替你挨揍了,你都不知道感謝一下的麼?你看看我這個耳朵,現在還紅著呢,你說萬一感染了怎麼辦?感染細菌都還是輕的,要是一些病毒,我輕則是要把耳朵割掉的,重則就瘋了或者掛了,你說可憐不可憐?”
她還能編出什麼瞎話來麼?“你是梵高麼?”
沈星梨可憐巴巴的,順嘴說:“梵高太可憐了。”
言嘉許抬眸看著遠處,心底有些想笑,深色的眼眸蒙了一層暖洋洋的光層,溫柔又明亮,他說:“梵高可不可憐我不知道,但是你再說下去,罰在教室外麵站四十分鐘,就比較可憐了。”
沈星梨:“哇“一聲尖叫,像個土撥鼠一樣,跳下了車。
言嘉許懶洋洋的靠坐在座椅裡,終於不可抑製的笑了。
......
沈星梨衝回教室,大家已經在讀書了,今天的這節早讀課是語文。語文老師叫常翠華,資格很老,帶了十幾屆學生了。大風大浪見慣了,就不會像年輕的小老師一樣,各種逼迫同學做題目,各種壓榨休息時間。
她管得比較鬆,雲淡風輕的。大早上戴著眼鏡坐在講台裡看《青年文摘》
這本學生雜誌是從某個同學的座位上沒收上來的,沈星梨覺的挺麵熟的,但也沒懷疑自己的,彎腰從後門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