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成涵依然在做著他的數學題目，無論哪一堂課。好像什麼東西都比不了他的數學。
沈星梨懶得去看彆人，把書包放進桌洞裡，就開始早讀了。隻是肚子比較餓，隔一會兒就看看那塊兒可口的三明治，溏心蛋都要流出來了吧。大家都在讀書，她又不好意思吃......
就這麼煎熬了半個多小時。
前桌的淩紀含正和同桌討論昨天新出的電影，她的同桌是一個戴著厚厚近視鏡片的男生，個子也很小。沈星梨對他沒什麼印象，也沒說過幾次話，但唯一一點她知道，這個男生的班級排名不在前二十。
是從夏成涵的嘴裡聽到的。上周一個課餘時間，這個同學和夏成涵討論一個物理問題，眼鏡男同學堅持己見，夏成涵也決不讓步，討論個學習問題好像吵架一樣，夏成涵很不客氣地說：“等你考進班級前二十，再跟我爭論吧。”
男生臉一陣羞紅。
沈星梨隻好裝作聽不見一般，埋頭做事情。
現在，淩紀含有些抱怨地跟他說：“你到底有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啊，怎麼瞎講？”
眼睛男同學爭得脖子有點紅，低聲解釋：“我平時&#3比較多，你看嘛？一些升級流，修仙的。”
淩紀含擺擺手：“我才不看呢，一看文字就困。”
......
於是，這一段爭論結束。
沈星梨一篇文言文還是沒有背下來，一些段落太拗口了，她在本子上把那幾句話寫下來。忽然夏成涵開口：“你的《青年文摘》被常翠華收走了。”
這些學生，總是不乖乖的喊老師，非要喊名字，哪怕老師是一個快六十歲的人了。
沈星梨驚了一道，開始回想自己是不是臨走前沒收進去才被老師看到的？但那本雜誌是劉珠珠的，要是她知道被老師沒收了，肯定能叨叨她好長時間，豬妹這個人，就是嘴碎，一點兒都不饒人。
沈星梨歎了一口氣，她是絕對不敢上去找老師要的，哪怕她的語文成績還可以，常老師也蠻喜歡這個小姑娘的。
夏成涵告知完這個噩耗，繼續刷題目了。
沈星梨偷偷在桌洞下低頭，咬了一口三明治。
夏成涵餘光瞥向沈星梨，發現這個小同桌，無論何時何地處境不變——哪怕天都要塌下來了她也是要吃飯的。
這也是一種境界了。
雖然被沒收一本雜誌並不算什麼太大的事情，但沈星梨剛剛不還挺憂愁的麼？
於是他往她桌上推了一張試卷，指了指最後一道解答題：“你能解出來嗎？”
沈星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現在是語文時間。”
“你不也偷吃早餐嗎？”
沈星梨：“......”
她咽了嘴裡的東西，夏成涵說：“你把這一題解了，我幫你把雜誌偷回來。”
沈星梨：“......”
就連前桌的眼鏡男都不敢相信，“偷”這個字，是從夏學霸嘴裡出來的。
沈星梨覺得多做一道題目，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她提起筆來，在草稿紙上畫了畫，發現這道題目很難，陷阱很多，說白了會有好幾種解題思路，夏成涵肯定也是發現了這個問題，才找她一起算題目的。
沈星梨表麵上和這個同桌不怎麼交流，但是這麼長時間，看也看夠了，他是個什麼性格。
上個學好費勁，不僅要應付學習，還要應付奇怪的同桌。
但數學是沈星梨最不怕的，她也就這一點好了，於是唰唰地寫了一個解題思路，然後悶頭寫起來。
下課鈴聲打起的時候，沈星梨正好把答案告訴夏成涵，x的取值區間在【8，無窮大】
夏成涵微微發愣，問：“你怎麼取到的？”
沈星梨直接問：“是不是？”
夏成涵直接拿了她的解題過程，沈星梨沒有再看了。所以，正確答案肯定就是這個了，如果她做錯了，夏成涵就不會那麼認真的去反推導她的解題思路。
眼鏡男同學顧曉峰轉過來，目光欽佩地看了一眼沈星梨，問夏成涵：“我能看看嘛？”
夏成涵沒有搭理他。
沈星梨忍不住提醒他：“你說好了，要幫我去偷回來雜誌的。”
夏成涵看了她一眼，依舊沒說話。
下課了，同學們鬨哄哄地站起來，各種活動筋骨，打水，吃早飯，準備下一節課的課本和作業。語文老師常翠華走到沈星梨桌前，把雜誌放下，輕聲道：“還給你，剛剛老師拿過去看了眼。”
“啊？”沈星梨驚呆，老師笑了笑，沒多說什麼，隻道：“最近幾期的青年文摘沒有什麼好的文章，你要是想補充理解和作文，可以按照老師給的書單，去圖書館找過來。”
“嗯，知道了。”沈星梨乖乖答應道。
常翠華又看了眼夏成涵，後者專注的看著沈星梨的解題過程，頭也沒抬。常翠華一下子就看出來夏成涵整節課都在搞他的數學。
這是語文老師最生氣的地方，雖然高考語文不屬於拉分科目，但也不至於這麼偏待吧？很多好學生都有不重視語文的意思。
常翠華教訓了兩句，然後離開。
沈星梨繼續吃三明治，語調不輕不重地問夏成涵：“你為什麼要騙我做你的試卷？”
夏成涵沒回答。
沈星梨也就不再管他，真是好奇怪的同桌啊。倒是顧曉峰轉過來，悄悄用嘴型告訴沈星梨：這是他們奧數培訓班的題目，二十幾個學生，隻有五個人做出來了，其中一個就是夏成涵，唯一的高一學生。
沈星梨表示了解，原來是想在她麵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奧數成績，她鼻端輕輕出氣，是無語的表達。
顧曉峰問沈星梨：“你數學好棒啊，是有參加什麼興趣班的嗎？”
沈星梨搖頭：“沒有。”
“那挺厲害的，其實你可以參加奧數比賽，高考是可以加分的。”
這一點沈星梨當然知道，隻是她還真的不是天才，不是什麼題目都做得出來的。她的精力有限，要是參加全國性的比賽，高手如雲，她不一定能占優勢。且她無意往理科發展。
當然，沈星梨並不會把這些告訴他們。夏成涵要是把她當成假想敵，就隨他的便，沈星梨才不care。
她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吃完，淡淡說：“沒興趣。”
顧曉峰瞪大眼睛，擺出大拇指：“牛逼啊，學霸。”
“沒興趣”三個字在夏成涵看來成了一種挑釁，他終於抬起眼睛了。他是有危機感的，這道題目他之所以拿到分，是因為他提前做過類似的題型。
*
言嘉許傍晚從實驗室出來，夾著他萬年不離手的筆記本電腦，今晚得加班沒時間回龍華小區。他掏出手機定外賣。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他眼前，豪華的車子，不太普通的牌照。
言慎坐在後排，西裝革履，閉目養神。
司機落下車窗，禮貌衝言嘉許道：“嘉許，言總在今天特地來等你。”
言嘉許把手機塞進衣服兜裡，安靜的校園裡，隻有他一輛突兀的汽車，不少同學側目圍觀。不是不能開進來，是豪車太紮眼了。
他勾著唇角，緩聲開口嘲諷：“他是想炫耀自己有錢？這幾步路也不肯走了？”
言慎這才睜開眼，滿眼的紅血絲，想必是昨晚和夏萌鬨得很凶，沒睡好。
但確實是這樣子的，都是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回去打了一炮，夏萌今天確實不鬨騰了，言慎的心情也平緩一些。
“我既然買得起，何須炫耀？”他淡聲開口，見言嘉許眉角挑著，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到底是言慎想講和，於是緩聲，放下姿態：“我沒有對你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何必對我冷嘲熱諷。”
“找個地方，我們父子兩談一談。”
言嘉許笑了笑，看不出是什麼意思。
但他還是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