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以:“那好啊,看來您與大師兄的怨隙也可趁此解開,早幾十年您有這等胸懷,徒弟們又怎麼會一個個叛出門牆?本座就先給您和大師兄道一聲喜了,恭祝二位久旱甘霖,老樹逢春,不如我先派人給他飛信傳書,免得他還不知道您還活著。”
他這話陰陽怪氣,充滿幸災樂禍和看好戲的意味,雖然口口聲聲敬語,但任誰一聽,都知道他們師徒之間極度不和,就差大打出手了。
長明淡淡:“老樹逢春和久旱甘霖用得不對,你少時就沒怎麼讀書,現在既然開宗立派了,閒暇應該多讀幾本書,增加些涵養才是。”
周可以:……
他嘴角抽動,險些控製不住殺心。
“該反省的是你吧!當初隨隨便便就給我起了這麼個名字,你知道你後來把我逐出師門,那些人都是怎麼嘲笑我的嗎?他們說我是你隨便撿來的徒弟,根本就不上心,自然也連名字也隨口就來,若不是你,我用得著受那些侮辱嗎?”
周可以語調低沉,一字一頓,越說越慢,眼中怨憤殺意卻濃鬱得幾乎流露出來。
長明不以為意:“大道至簡,越是簡單的名字才越能體現深刻內涵,如果有人嘲笑你的名字,那說明他們腦袋空空貧乏可憐,你更該奮起直追,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可笑。”
周可以陰惻惻道:“他們不用明白,膽敢嘲笑我的人,現在不是已經投胎,就是在去投胎的路上了。”
長明:“既然你覺得名字不好,為什麼不改?”
周可以冷笑:“因為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習慣我的名字,而不是我去遷就他們!”
長明鼓掌:“好,霸氣,不愧是我九方長明的徒弟!”
周可以高興一瞬,隨即反應過來。
他在高興什麼?有什麼可高興的?這老賊當他三歲小童,張口又在忽悠了,還真覺得他是從前那個打不還手罵不吭聲的受氣包窩囊廢嗎?
“你到底來乾什麼?來跟我們重拾舊日師徒情誼?”
長明道:“我來要回我的四非劍。”
周可以挑眉:“你想要我就得給?如果我不給呢?”
長明:“道不同,不相為謀,那把劍非你所道,你駕馭不了。”
“又來了!”
周可以忽然暴躁打斷他。
“你總是這副語氣,處處瞧不起我,可現在呢?我坐擁一方宗門,萬人跪拜,門外那些人,還有許許多多大小門派,全都要仰仗我過日子,而你呢,你現在身敗名裂,隻要走出見血宗地頭,人人都會攻擊你,說你是十惡不赦,害人間變成妖魔世界的罪魁禍首,他們痛恨你,比看見我更加痛恨百倍!九方長明,哈哈哈,你以為你還是當初那個無人敢掠其鋒芒的天下第一人嗎?”
長明微微歪頭不解:“我為何會身敗名裂?我的名聲不是本來就人見人怕嗎?隻要實力夠強,旁人是敬是怕,於我有何相乾?徒兒,你又入迷障了。”
周可以笑聲一噎,盯住他的眼神幾乎化為實質,能將長明當場殺死。
“九方,我早已不是你可以揉圓捏扁的徒弟。”
長明從善如流:“抱歉,周宗主。”
周可以:……
他感覺九方長明重新出現時,整個人都變了。
變得自己無論說什麼,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周可以從未有過如此無力的感覺。
從前的九方長明不苟言笑,尤其對弟子要求嚴格,周可以當年便是被調|教得死去活來,心生幽怨,未嘗沒有過有朝一日要加倍報複的心理,可就在他離開師門不久,還遠未到能挑戰九方長明的實力時,就傳來對方身殞的消息。
周可以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始終潛藏著怎樣一份不甘心,直到他再度看見這死鬼師父。
長明像是看出他的想法。
“你想殺我,又不想殺我,你想打敗我,又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打敗我。”
周可以麵色沉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還能像從前那樣控製我的想法?”
長明:“我從未想過控製你,是你自己不甘心,你的修為大有長進,與從前相比已是天壤之彆,想殺我,現在正是時候,再過一陣,就未必有這個絕佳機會了。”
他安之若素,雲淡風輕,在周可以看來,就像毫不設防的一棟屋子,任由進出,暢通無阻。
但對方越是如此,周可以就越是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以對方的老奸巨猾,老謀深算,必然還留了後手,身懷巨大陰謀,埋伏陷阱,就等著他主動送上門。
周可以狐疑打量,長明衝他從容一笑。
他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周可以驀地將蓄勢待發的手收回袖中,順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不由笑起來。
“我不殺你,自然有人殺你,那人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除之後快。你不是想要四非劍嗎?劍不在我這裡,但很可能在雲未思那裡,本座這就送你一程,讓你去見見我那位大師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