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修為畢竟比另外三個人還略高一籌,竟能看出長明刻意收斂的修為靈力,而不是普通人。
宋難言心一提,比自己被點名還緊張。
長明笑了笑:“我修為低微,不值一提,有幾位在此,我洗耳恭聽便罷了。”
他雖是說洗耳恭聽,臉上卻明顯不是低階修士那種神色,一個人是否閱曆見識廣博,是無法偽裝也無法刻意掩藏的。
謝春溪眯起眼。
“道友麵生,不知是何門何派的高人?”
長明:“無門無派,散修而已。”
謝春溪:“就算是散修,也有師承吧?”
長明:“先師山野閒人,名不見經傳。”
謝春溪越發覺得此人可疑。
“便是山野閒人,總也是有師出的,你早不入宮晚不入宮,偏偏是陛下剛出事,你就在這兒,天下豈有這麼巧的事情?”
“謝掌教,這位是我的啟蒙恩師,我們多年未見,他正好來京城探望我,聽說陛下出事,我便攜老師一同入宮,看能否幫得上忙。”
宋難言出麵解釋,他也覺得謝春溪委實過於咄咄逼人了,但不僅是他,連太後麵對此四人,也得客客氣氣,眼下皇帝出事,更不能得罪。
他暗暗將這筆賬記下,準備之後再找機會清算。
“老師?我記得宋丞相的恩師是六義書院的丘秉坤吧,怎麼又變成這位了?難不成丘大儒在一夜之間剃光了胡子,還改頭換麵了?”
謝春溪擺明了不信他的話,甚至直接伸手過來想要試探。
在宋難言看來,姓謝的明顯是想轉移自己跟越澄波的矛盾,才跟長明過不去。
“且慢!”
但對方出手極快,他竟來不及阻攔。
謝春溪充耳不聞,抓向長明肩膀,想要試出他的來曆。
原以為十拿九穩的謝春溪在碰觸對方瞬間,表情驀地一滯。
竟是抓空了?!
他反應極快,一道靈力隨即從掌心溢出,分作幾股纏上對方。
長明袍袖一揮,居然悉數擋在身外。
兩人交手數招,藉藉無名的散修非但沒落下風,反而有些舉重若輕,四兩撥千斤的意味。
謝春溪邪火一起,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
他原是沒準備出劍的,但如果再不壓製下此人,他在越澄波等人麵前,就會徹底淪為教訓不成反被教訓的笑柄了。
“你果然可疑!”
謝春溪先下手為強給人扣上帽子,與此同時並指微抬,劍隨心引,化作白光疾射而去。
白光至中途化為千萬道,一劍幻千,所向披靡。
宋難言禁不住啊的一聲。
他眼睛被劍光刺痛,忍不住抬手遮擋。
但心跳卻劇烈加快,幾乎快要跳出胸腔!
早知道,就不該帶老師進來了,但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他沒想到謝春溪跟越澄波過不去,竟會禍水東引,跟長明過不去。
宋難言又急又怒,這不僅是不把長明當回事,更是完全沒將他放在眼裡。
金闕道宮掌教,堂堂宗師,竟與無名散修過不去,而他這一擊,起碼用上七八成靈力,尋常高階以下的修士根本無法抵擋。
千鈞一發,任何人想要阻攔已是不及。
眼看寢宮就要血濺三尺,萬千劍光卻忽而一收,仿佛天光瞬間垂下夜幕,萬籟靜寂無聲,有形之物化為無形。
當啷!
謝春溪手中神兵,竟斷為幾截落在地上。
再看長明,束手而立,神色如常。
“動輒要人性命,金闕道宮都是如此麼?今日給我徒弟一個麵子,就不在這裡殺人了,否則以我從前的脾性,謝掌教今日恐怕走不出這裡。”
他淡淡一笑,眉目毫無淩厲,語鋒卻如利劍穿心。
謝春溪麵色慘白,連退三步。
宋難言看著自家老師,微微張嘴,頗有些大開眼界的震驚。
至於其他人,也都是一臉意外。
方才枯荷出言試探,也隻是覺得對方有些可疑,卻沒想到此人居然出手就將一名宗師震懾了。
那他實際修為,恐怕稱得上深不可測。
“技不如人,無甚可說的,太後陛下有道友這樣的能人在,必能逢凶化吉,我就不在此地獻醜了!”
謝春溪慘淡道,他甚至不想去問對方師承來曆了,轉身欲走。
“慢著!”越澄波豈能讓他說走就走,“謝春溪,你若是心裡沒鬼,急著跑什麼!”
謝春溪沉下臉色:“憑你也想攔我?”
他身後響起長明的聲音。
“謝掌教方才有句話沒說錯,害皇帝離魂的凶手,正是皇帝身邊的人,也就是說,在場諸位之中,必有妖魔化身。”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
若不是長明方才露了一手,大家幾乎要以為他在說瘋話了。
在場都有誰?
長明,宋難言,四位宗師,皇帝,兩名近侍,另有兩名高階修士,以及,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