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或不去,都是一個死局。
“我雖然修為不濟,但布陣的能力還行,可以幫上一點忙,實在不行,我就飛信請我師父過來幫忙,他老人家疼我,想必是願意援手的。”
江離從憂心忡忡的沉思裡回神,對上遲碧江有些笨拙的安慰,不由一笑。
這是個在某些方麵極具天賦,又在某些方麵顯得愚鈍的姑娘,心思無瑕,內外琉璃,以她的布陣天賦,想必將來也是一代奇才,卻願為了萍水相逢的自己,陷在這泥沼裡。
江離覺得,自己不能讓這傻姑娘跟著自己去赴險,得想個法子,讓她去不成。
按下擔心,江離主動轉移了話題。
“你方才一直盯著九方道友的劍看,是有什麼淵源嗎?”
遲碧江輕輕啊了一聲:“說起來這事有些蹊蹺,那把劍原是我師父藏珍閣裡的劍器,先前我趁我師父閉關偷溜出來,臨走前從他老人家藏珍閣順了幾樣法寶,這把劍是自動飛到我手上的。聽我師父說,這把劍是他在東海之濱遊曆時撿到的,當時那劍已經斑斑腐朽不成模樣,隻有劍骨不見劍形,已近廢棄之物,他原是想拿回來再煉化一下再用,不曾想那把劍進了藏珍閣之後就再也找不著,直到我出門時,它才主動找上我。”
饒是江離心事重重,也禁不住被這樁奇事吸引:“那後來呢?”
“說來也怪,這劍跟著我在外麵,一日日的,反倒越發精亮,也逐漸有了劍形,可無論我怎麼試,也無法將那把劍拔出劍鞘。當時正好偶遇九方道友,我就把劍贈予他了,誰知人人都無法拔劍,唯獨九方道友伸手,那把劍就應聲而出,就好像——”
遲碧江微微側首思索形容。
“就好像它等了許久,終於等來自己的主人。”
說話間,兩人趕到客棧。
此處亂哄哄的,大有亂象之後的狼藉,許多人已經啟程走了,還剩下不少沒了親人的,馬車被大雪壓壞的,一時半會走不了,正在與掌櫃理論退房的銀錢問題。
與遲碧江同來的郡主倒是還在,孫無瑕陪伴左右,後者少了先前的浮躁,變得寡言少語。
郡主擔驚受怕,一見遲碧江就抱住她不放,還哭了起來,兩個女子說悄悄話,江離隻好拉著孫無瑕先行走出來,給她們騰出說話的地方。
“孫道友,你師叔的事我也聽說了,節哀順變,我們還有事要辦,不若你先回去稟明師門,待此間事了,我再上門拜訪。”
孫無瑕神色沉鬱,恍若未聞,自顧自忽然問道:“你覺得這世間有沒有一門法術,能夠讓影子會動?”
江離被問得莫名其妙:“何為影子會動?”
孫無瑕搖搖頭,皺眉不語。
江離有些疑心他是因為眼見師叔被殺,又斷了胳膊,神智開始出現幻覺,便尋思安慰兩句,找些師門靈藥給他,卻聽見孫無瑕又道:“地上的影子左手拇指在微微顫動,與其它手指飛快碰觸,但郡主明明雙手扶膝,一動未動,是我太累看錯了,還是真有問題?”
說罷,孫無瑕抬頭看江離,有些迷惘:“難道是我心神重創不堪打擊,出現幻象了?”
江離張了張口,電光石火忽然想起,自己師尊落梅真人,擅長占卜,平日裡也慣用左手掐算,這是對方再尋常不過的習慣性動作了!
他神色大變,二話不說,當即躍起撲向房門,狠狠推開大步跨入,卻正好看見一道黑影挾著半昏迷過去的遲碧江往窗外飄,他們身後,郡主軟軟躺在床上,已變成一具皮囊。
“放下她!”
江離吼道,出手抓向黑影,卻抓了個空。
虛空中傳來一聲古怪笑聲,黑影與遲碧江已是消失一半,眼看就要徹底逃匿,此時奪目劍光驟然閃現,自門外掠入,轉瞬即至,劈向黑影!
“天地本大荒,萬象俱其中。道從天風過,心自海山來。”
朗朗清風,若拂耳畔,青衣劍影,振袖驅魔。
是九方道友!
江離隻覺黃鐘大呂,振聾發聵,心頭重重一震,似將靈台穢垢雜念一掃而空,非高絕修為無法辦到,九方道友的修為,竟是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