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聞庭說道。
“……雲眠的情況是比較少見。但青丘畢竟是天下狐子之鄉,雖說靈狐居於仙境之中,可是平日裡也有不少凡間狐狸自然被青丘吸引,在山間活動,偶爾有凡狐生下了能開靈智、天資異稟的小靈狐,誤闖入仙境中,亦或是小狐狸誤闖仙境後,在仙境中機緣巧合開了靈智,這等事情也是有的,且也有先例。故東山的狐官便想她可能是這樣的情況,沒有再深究。”
聞庭頓了頓,轉向主位狐官說:“先生忽然問起這個,是有什麼頭緒嗎?”
“……不,倒也沒有。”
冬清停頓片刻,就鎮定地回應。
“隻是覺得雲眠與彆的小狐相比,似有些特彆。”
聞庭微怔。
其實冬清先生話說得不錯,雲眠出生在東山的確是有許多令人在意的地方。
除了她的來曆一片空白,另外,青丘的白狐大多居住在青丘城和青丘北山,東山總共隻有雲眠這一隻小白狐。當初他們還在書塾時,他和雲眠一直是書塾裡唯二兩個白的,即便是在集市和村莊,也很少再見到白色的狐狸。
聞庭想到這裡,忽然道:“眠兒會不會不是在青丘出生,是從彆處來的?除卻青丘之外,塗山也有許多狐狸,且都是白狐……”
與青丘亦或是南禺山相同,塗山亦是一處仙境,隻是仙山不大,人數也較少,曾有神女下凡助君王。
《呂氏春秋》有雲:“禹年三十未娶。行塗山,恐時暮失嗣,辭曰:‘吾之娶,必有應也。’乃有白狐九尾而造於禹。禹曰:‘白者,吾服也;九尾者,其證也。’”
禹為凡間夏朝第一位君主,三十而未娶無子,遇塗山女。塗山女本為九尾白狐,奉上天之命,下凡證其為王。禹入贅神女塗山氏,夫從婦居,後來大禹外出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凡間傳聞塗山女親自去見他,卻化為一塊石頭,大禹向石頭要子,石頭裂開,出現了大禹的兒子啟。
人間的傳聞與仙界的情況總歸有些不同,事實上塗山白狐皆為女子,沒有男子,本就是都從石頭中生的。實際情況八成是塗山女奉命助大禹立夏朝,順便按照天命給他留了塊塗山的石頭,石頭裡自然便孕育出了小狐狸。
塗山所司仙職與青丘不大相同,不過總歸是同源,每隔幾十年總有些來往。至於塗山的石頭裡為何會有公狐狸,亦或者到底是不是公狐狸、興許是凡間記錄出了問題,到如今隻怕就隻有塗山狐狸清楚了。
聞庭想想雲眠是小白狐,又是女孩子,即使說是塗山的狐狸,似乎也不無可能。但他細想之後,又自己搖搖頭,道:“塗山一族這些年來沒什麼仙務,幾乎不出塗山,愈發虛無縹緲,連山海地理誌上都不怎麼再提了。沒有天命,便沒有再增加人口的必要,這些年來塗山子嗣甚是艱難,十分珍貴,聽說有時石頭裡幾百年都生不出小狐狸。她們管理子嗣比青丘嚴格得多,若是少了一隻幼狐,隻怕早就翻遍仙界的找了。雲眠都在青丘十六年了,塗山一點風聲都沒有,不太可能。”
“興許如此。”
冬清聽聞庭想得入神,頓了頓,亦道。
“聞庭,雲眠也未必真有什麼不同之處。不過你原先在東山時沒有記憶也就罷了,但你如今已是少主。你們將來要為夫妻,雲眠之事於你而言是重要之事,你應當多為注意,比旁人更為上心些。”
聞庭當然是上心的,此時再想也有些在意,儘管不一定真能查到什麼結果,他還是道:“……我曉得。我過兩日會去同母親說,想辦法再查查看,看能否找到些線索。”
“嗯。”
冬清頷首。
對話完畢,冬清也不多言語,隻沉默地重新拿起劍,擺出架勢,準備要教他。聞庭一頓,立刻明白冬清的意思,連忙亦跟著擺好姿態,準備隨他學習。
……
聞庭再從主位狐官先生所在東道場告辭出來,已經是黃昏時分。
晚霞錯落有致,斜暉慵懶。
聞庭快步獨自回到仙殿書房之中,翻開書頁要看,可是半天也入不了神。
聞庭心中還想著雲眠的問題,神思頗為恍惚,但恰在此時,卻見狐七從外麵踏了進來,表情有些古怪。他一進來就問道:“少主,已經到散課的時辰了,小少主夫人回來了沒有?她看起來還好嗎?”
狐七的話一下子就將聞庭從混亂的思路中拉回現實世界,他注意到狐七神情擔心,忙問道:“還沒有。眠兒怎麼了?”
狐七停頓片刻,方才說道:“是這樣的。我今日午時的時候,好像在新道場那邊看到,雲眠仙子和她的朋友與新來的少主侍讀發生了些口角,好像是被譏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