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眠將手探入袖中,摸到一根細長之物。
那是聞庭那天不服氣似的在最後親手替她簪入發間的簪子,他親手為她一筆一筆雕刻完善出來的仙品。
聞庭替她的及笄禮準備了很久,因為注意到她羨慕彆的小狐狸,所以精心為她籌備了禮物。可是最後他卻沒能出席,也沒能及時將發簪給她。
雲眠一直對這件事有所在意,可回天之後,聞庭就再沒有提起,而這一會兒,她的心臟砰砰地跳了起來,張口想要再同文禾說話——
“先生來了!”
這時,文禾慌忙說了一聲,然後迅速地理好衣服坐正。
道場外果然已經有女子優雅的身姿。
雲眠趕緊回過神,也匆匆將她想說的話咽了回去,慌亂地將做課記用的紙筆擺好,準備開始聽女先生上課。
……
“庭兒,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這日,狐主夫人正在處理事務,抬頭看到從仙殿外進來的人,不由意外地笑了一下,溫和地問道。
聞庭走到殿中,向狐主娘娘微微行禮,道:“娘。”
他說:“我有一事想勞您幫忙。”
“噢?”
狐主夫人倒是難得聽到兒子有所請求,而且從他略有疑慮的麵容來看,似乎還是頗為重要的事,便問道:“是什麼?”
聞庭今日是轉為雲眠的事情來的,與冬清先生交談過之後,他便的確相當在意雲眠的身世,甚至昨夜都未曾睡得太熟,所以今天儘快將手頭要事處理完,就第一時間過來見母親了。
聞庭抬手擰了擰太陽穴,認真地說:“娘,關於眠兒的身世……可否勞您再找狐宮仔細地查一次?我知道之前已經從東山調過記錄,可是眠兒出生模糊,情況較為少見,我還是想再仔細確認一回,看看是否能找到她的父母……”
狐主夫人聽到聞庭的請求是有關雲眠的,且是這事,一怔,但思索片刻,覺得他在意雲眠,也是少主日漸成熟、考慮周全的好事,算算狐宮年關剛過不算繁忙,便笑著道:“可以。正好最近有幾位要下訪的狐官無事,就派給他們辦吧,我會讓他們往儘量詳細的方向尋。”
“謝謝娘。”
聞庭感激母親溫柔,朝她感謝地一笑。母子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聞庭這才回仙宮修煉。
狐主夫人亦正忙著,送走獨子,她便重新執筆蘸墨開始寫字。隻是過了一會兒,她又聽到屋外傳來小聲的撓門聲。
狐主夫人微愣,笑著道:“進來吧。”
仙殿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打開,這回門檻後麵先冒出來的一對小小的白耳朵,雲眠害羞地往裡麵看了一眼,這才十分仔細地看著自己的腳,一小步一小步小心地跨過門檻跳進屋內,這才跑到狐主夫人麵前,乖巧靦腆地打招呼道:“嗷嗚。”
狐主夫人聽到這句特彆標準禮貌的青丘官話,忍不住抿唇一笑,心道怎麼剛送走兒子,小兒媳婦也跑過來了。
狐主娘娘用袖子輕掩唇角,不著痕跡地藏了藏笑,這才問道:“眠兒,你怎麼也來了?”
雲眠跑過來向狐主娘娘提請求,其實是有些難為情的,但她想到聞庭,又振作起來豎起耳朵。雲眠認真地道:“狐主娘娘,我能不能借一下東西……”
……
聞庭從狐主夫人那裡回來,就又徑自自己去了書房。他在那裡處理狐主與狐主夫人給他布置的功課、自行修煉,還溫習了冬清先生教授的功課,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他才起身往臥房的方向走。
雲眠好像已經在屋內了。
聞庭現在晚上會和雲眠團在一個屋子裡睡,有時白日也會一起看書修煉,但因為狐主娘娘有叮囑的關係,他們大多是狐身相處,雲眠自己也有房間,相對私密的事都會各自分開,因此聞庭快要進去時也沒有多想,隻是自然地推開了門。
可是下一刻,等聞庭看到屋內的景象,他的頭腦刹那一熱,隻覺得渾身血液隻往腦袋上衝——
砰!
聞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背過身去,慌張地猛力關上了門,手倉促間隻來得及捂住通紅的臉,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雲眠在屋子裡換衣服。
他反應得很快,其實沒來得及看清楚什麼,卻還是看見了散落一地的雲眠的衣物,可單是如此,也足以讓人浮想聯翩。他腦海中一片空白,眼前也不知是真的看到還是沒看到的畫麵反複晃晃而過,讓聞庭的臉越來越燙,呼吸也變得局促起來。
這個時候,房間的門卻從內側打開,雲眠像是根本不曾察覺有何處不妥地開了門,高興地說:“聞庭!你回來啦!”
聞庭腦海裡還是那一地的衣物,閉著眼睛,神思慌亂。
可是雲眠拽了拽他的衣服,然後張開了自己的袖子,歡快地對他道:“聞庭,你看,我將及笄禮那天的禮服借過來了!好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