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珊足足沉默了數分鐘。半晌,她深吸一口氣定下神來,抬眸,再看向顧千與的目光已經重歸冷靜。她說:“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在這兒痛苦難過無濟於事。打起精神,做點有意義的事。”
顧千與聞言怔了下。
“第一,思涵現在怎麼樣?”
“……這件事發生在幾個月之前。她一直瞞著沒有告訴我,也沒有告訴任何人……都怪我,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對她關心不夠,沒能第一時間陪在她身邊。”顧千與內疚不已,“前幾天她回來休假,我看她精神狀態很糟,一再逼問,她才在昨晚跟我說了實話。”
“這麼大個事,一個小姑娘怎麼承受得住……”白珊珊皺眉,思索幾秒後道,“這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你家,看看思涵。我需要麵診才能確定她具體是什麼情況。”
顧千與頷首,“好。”
“第二。”白珊珊眸色驟冷,沉聲道:“那個殺千刀的狗逼是誰?”
顧千與支吾了下,麵露難色,半天沒有說話。
白珊珊氣結,“你跟我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你誤會了,珊珊。我不是想隱瞞你。”顧千與眉頭用力擰起一個結,道,“如果那個狗逼隻是個普通的富商富二代,不用你說,我都會去把他千刀萬剮。但是……算了,我找你隻是想讓你幫幫思涵,讓她走出陰影,至於其他的事,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給你添麻煩。”
話音落地,白珊珊揚手,“啪”一聲拍在顧千與腦門兒上。
顧千與吃痛,“嗷”的一聲捂住腦袋。
“給我說人話。”白珊珊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瞧著她,淡淡的,“我隻數三聲。一,”
“……”
“二。”
“……司馬邢。”顧千與說。
白珊珊瞳孔突的收縮,眯了眯眼睛。
顧千與沉聲歎氣,“司馬家的三少爺司馬邢,‘蜂後影業’的執行總裁。司馬家的勢力如何,我不說你也清楚。再加上他們是A城人,天高皇帝遠,我們根本動不了他。能有什麼辦法?”
咖啡館有一刹的安靜。
須臾,
白珊珊拿起包招呼了聲,“老板,買單。”說著就起身給錢去了。
顧千與皺眉,在白珊珊身後喊道,“大哥,你有這份心意我替我全家謝謝你。但是你搞不動那個司馬邢的,千萬彆乾傻事兒。”
“搞不動?”白珊珊回頭看她,挑了挑眉毛,語氣淡漠慢條斯理地拖長,“沒聽過麼。一山還有一山高,一物降一物。”
顧千與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能對付壞人的,隻有比壞人還壞的人。”白珊珊淡聲道。話說完,老板剛好把錢找給她。
“等爸爸消息。”
“……”顧千與目送她家一米六大佬的氣場兩米八的背影離去。
這時咖啡店老板養的大肥貓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腳底下,眯著眼,懶洋洋慢悠悠地轉圈。
顧千與彎腰把肥貓抱懷裡,忽的明白過來,“難道?爸爸要去找?爺爺?”
大肥貓嗷嗚打了個哈欠:“喵~”
*
原本隻是想去看場戲,但半路上忽然出了顧千與妹子的那件糟心事,白珊珊的身份瞬間就從“圍觀這場大佬之戰的吃瓜群眾”搖身一變,成了誓要錘死司馬邢那個狗逼的鐵杆討伐者。
惡人自有惡人收,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思及此,回商府的途中,為了正義,為了給顧思涵討回公道,白珊珊在悲憤之餘又對自己的身份進行了一個小調整。姑且先把自己定位成了“變態大佬的鐵杆支持者”。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家變態大佬把司馬狗逼踩在地上摩擦的畫麵。
司機克朗尼在駕駛室裡安靜地看著車。白珊珊坐在後座,沒什麼表情地看著車窗外飛馳倒退的景物和街燈,在心裡琢磨著要怎麼幫助變態大佬滅掉司馬家的事。
想著想著,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白珊珊看一眼來電顯示,接起來,問:“格羅麗阿姨,怎麼了?”
“小姐,先生回來了。”聽筒裡格羅麗的聲音無波無瀾。
白珊珊有點懵:“……然後呢?”
“沒有第一時間就看見你,先生不太高興。”格羅麗說,“他在等你吃晚餐,請你儘快回家。”
“……”……@#¥%
白珊珊:你家大佬一把年紀了還這麼黏人,你身為把他撫養長大的人,不批評他兩句也就算了,跟著瞎起什麼哄啊阿姨?
白珊珊彎了彎唇,嗓音輕軟,語氣禮貌:“好的格羅麗阿姨,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麻煩你跟商先生說一下,請他老人家稍等片刻,謝謝。”
掛斷電話,白珊珊扶額默了兩秒,對英籍司機用英語道:“勞煩您,請開快一點。”
黑色賓利霎時“biu”如離弦之箭一般劃破夜色。
數分鐘後,商府大院。
白珊珊放下包包在玄關處換鞋,站起來一瞧,偌大開闊而燈火通明的一層客廳和飯廳內都沒有變態大佬的身影。她狐疑地在屋子裡晃了一圈兒,問剛從花園進來的格羅麗,“格羅麗,你看到商先生了嗎?”
格羅麗語氣寡淡,道:“先生在主臥等你。”
白珊珊點頭,說了句謝謝,然後便踩著拖鞋踢嗒踢嗒地上了樓梯,直往二樓的臥室走去。
商府四處都充滿了一股子歐洲文藝複興時期的格調。無論是樓梯儘頭處用於裝飾的斷臂女神噴泉石像,走廊上聖經中“最後的晚餐”的名場麵浮雕牆畫,還是迷惑昏暗雕工精湛的銅質壁燈,一草一木,一磚一石,儘將這個百年豪門骨子裡的尊貴與傲慢展現得淋漓儘致。
白珊珊走在走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周圍的景物,忽然就對商氏一族產生了一種好奇。
她好奇,是怎樣的背景和文化,才會造就出這樣一個堅韌、殘酷、冷硬,而又將各類藝術玩轉得世無其二的家族。
和那個冷漠如冰,又豔麗入骨的掌權者。
腦子裡思緒亂飛間,人就已經走到了主臥門前。白珊珊回神,看了眼,隻見兩扇實木門並沒有關嚴實,中間開著一道縫,仿佛已經等候多時。
裡麵仍是漆黑,應該沒有開燈。
白珊珊暗暗做了個深呼吸,定定神,禮貌性地抬手在門上敲了兩下,然後才推開門走進去。
一室幽暗,隻有月華灑下清輝的以作照明。空氣裡飄散著一絲極淡的煙草味。
白珊珊往前走了幾步,眸光突的一跳。
男人坐在沙發上,大概是剛從公司回來的緣故,他沒有換衣服,也沒有換鞋,純黑色的西裝精細筆挺,沉穩冷硬,一絲不苟。指間夾著一根煙,白煙嫋繞,火星明滅,襯得他手指愈發顏色冷白惑人。
光線太暗的緣故,白珊珊看不清楚他的麵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是專屬於商遲的世界,整個空間都充斥著他身上那股標誌性的清冽氣息。白珊珊被籠罩其中,一呼一吸間全是他的味道,心跳不自覺地變得急促。
她莫名有點兒慌,麵上倒還是稀鬆平常的樣子,清清嗓子,彎彎唇甜甜地問:“商先生,格羅麗說你找我。請問有什麼事?”
“你似乎遇到了麻煩。”商遲撣了撣煙灰。嗓音清冷而低沉,漫不經心的,沒有一絲起伏。
“……”白珊珊聞言皺了下眉,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意識到什麼,“你居然派人跟蹤我?”
“這隻是在確保你的安全。”薄潤好看的唇優雅地彎了彎,一根煙抽完,商遲傾身,把煙頭掐滅丟進煙灰缸裡,淡淡地道,“順便,讓我更全麵地了解你。”
白珊珊:我錯了。我居然一直用變態來形容這位大佬。
這位大佬哪兒是變態,他簡直是變態到已經變異了。正常人類能理直氣壯地說得出這種話???
屋子裡靜了靜。
饒是白珊珊給自己做過再多心理建設也被這人給雷翻了。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沉默了會兒才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就不用再重複一遍了。商先生,您就直說吧,這個幫您幫不幫。”
黑暗中,商遲的眸充滿興味地盯著她,低柔曼聲道:“公主,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
什麼意思?
白珊珊並沒明白這人是番什麼高深莫測的奇葩意思。她覺得此時的變態大佬腦門兒上仿佛出現了一個感歎號,就跟個在發任務的NPC似的,暗示她尋找一下屋子裡的隱藏劇情。於是便一頭霧水地無意識地在屋子裡轉了半圈兒
就在她以“算了算了當成科幻劇演吧,之後再離奇的劇情我也可以”的心態尋找著線索時,愣了——隻見黑色大床上擺著一條女士情|趣裙裝。
純黑色,薄紗材質,在月光下呈半透明。旁邊還有一副同色係的、長得跟狗狗戴的項圈差不多的項鏈。和一雙妖豔的黑色細高跟。?
“…………”……這麼離奇科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