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寒鬆卻是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從此後,十幾年,他的人生都要被李永紅纏著了,而且幾乎沒辦法擺脫!
十幾年後,他都多大了?他以後怎麼結婚生子??
這個消息傳出去,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自然是大快人心,福寶宿舍的人特意慶祝了一番,又帶著李永紅母女,去商場給她們買了新棉襖什麼的,送她們去了火車站回老家。
以後學校會直接彙款給李永紅,反正在老家有錢拿,一個月五塊錢,足夠她花用了。
送走了李永紅母女,大家都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完成了一樁大事件,鬆了口氣之餘,大家突然想起了這件事的最初,紛紛望向福寶:“福寶,這件事,要說起來,也真是神了,你當初怎麼——”
福寶當然什麼都不會承認的,她趕緊道:“哎呀,我差點忘記了,今天我約了我定坤哥哥看電影的!”
幾個舍友紛紛圍上來:“你說說啊,當初你怎麼——”
福寶趕緊跑:“不行不行,我要遲到了!我要去看電影!”
說完,趕緊收拾,穿衣服戴發卡,她要去看電影!
幾個舍友見此,一個個托著下巴,紛紛陷入了沉思。
現在先算了,等以後,怎麼也得問明白。
而馮美妮則是考慮著……這些,是不是都可以寫到她的文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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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脫了舍友的逼問,福寶趕緊收拾打扮齊整往電影院跑。
這是福寶人生中第一次來到電影院。
站在熙熙攘攘的電影院門口,她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的人來看電影。
電影門口貼著《廬山戀》男女主角的大海報,男主角俊逸,女主角嬌俏,含情脈脈地側頭望著男主角。這一幕對於現在的國人來說,無異是不小的衝擊。
這是一個敞開國門呼吸新鮮空氣開始崇尚自由的年代,但是關於男女之間的搞對象,關於愛情,一切都還蒙著一層神秘的麵紗。
福寶看著周圍成雙成對的年輕男女,突然明白為什麼這部電影在學生之間口碑如此之好,這是一個隻談對象不談愛情的年代,這部電影單憑《廬山戀》三個直白的字眼,就足以讓人向往。
過來看的都是搞對象的,自己也是。
正想著,就聽到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福寶。”
她忙回頭看過去,隻見蕭定坤正往這邊走來。
今天的他穿著和平時並沒有太多區彆,不過剛毅的臉龐上卻隱隱透著溫柔的笑意,深邃的眸中帶著化不開的濃情,就那麼望著自己。
她望著這樣的蕭定坤,想起來昔日那個站在土坡上狂野不羈的少年,心怦然而動。
這麼多年過去,他成熟了,把曾經所有的鋒芒收斂起來,而她也長大了。
福寶綻唇一笑,甜甜地叫了聲:“定坤哥哥!”
蕭定坤凝視著這樣的福寶,她穿著一身橘黃色寬鬆毛衣,下麵是一條略顯修身的長褲,整個人顯得苗條纖細卻又隨性,腳底下是一雙黑色小羊皮靴,頭發順滑地披散在肩頭,黑亮好看,泛著自然的光澤,而上麵佩戴了自己送給她的元旦禮物。
這樣的福寶,如同來自大山的一股輕風,在這喧囂的都市裡彆致清新。
蕭定坤走近了,很自然地拉起來她的手。
福寶微怔了下,看看四周圍,那些成雙成對的,也都是牽著手的,便也就任憑他牽了。
人是要看環境的,周圍人都牽,仿佛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蕭定坤有力的大手輕輕捏著她柔軟的小手,垂下眼來,眸底顏色轉深,裡麵仿佛有星火動蕩,開口時,卻是啞聲道:“今天很好看。”
確實很好看,蕭定坤走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好幾個男的都悄悄地往福寶這裡看。
福寶聽得這五個字在耳,心花怒放,仿佛小時候第一次看到煙火,那煙火在夜空中綻放,渲染多彩五顏六色,這是人生中最幸福最甜蜜的時候。
蕭定坤牽著福寶走進電影院,這兩個人,男的一身黑色呢子大衣,沉穩貴氣,女的嬌軟可人,像是冬天裡一株迎風綻放的豔美小花兒,手牽手走在一起,煞是惹眼,一時之間不少人側目看過來。
甚至還有人悄悄地說:“這兩個人比廬山戀那兩個男女主角還好看!”
福寶聽到了不遠處細碎的聲音,細膩的麵頰便紅得猶如熟透的桃子,她看了下身邊的蕭定坤,誰知道恰好這個時候蕭定坤也看過來,四目相對,福寶心跳加速,不由手指微顫。
蕭定坤感覺到了,挑眉:“怎麼了?”
這個時候,恰好兩個人走到了電影院裡麵的拐角處,光線微暗,電影院裡轟隆隆的音樂聲傳來,沙啞低沉的聲音穩穩傳入耳中,仿佛模糊的呢喃。
這一幕太曖昧了,曖昧得福寶的心像要爆炸。
福寶看都不敢看蕭定坤,隻盯著旁邊過道上的海報:“沒什麼,我,我就是想著——”
蕭定坤微微俯首過來,更加靠近了福寶幾分。
這個時候,他的火燙鼻息就輕輕噴在她的額頭上,笑著問:“想什麼呢,小福寶。”
小福寶……
這對福寶來說衝擊太大了!
小福寶,並不算一個特彆的稱呼,但是他叫出來的那種感覺就不一樣,太曖昧,太親近,仿佛她是他手心裡的一個小寶貝。
福寶彆了他一眼:“乾嘛這麼叫我!”
蕭定坤俯首,凝著這小東西,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睛,要看自己,又好像不太敢看,一眼瞥過來的時候羞澀嫵媚卻又有說不出的意味。
他喉頭乾渴,喉結滑動,眸光下滑,落在她的小嘴上。
嫩生生的小嘴,是稀罕的粉紅色,粉嫩地透著光澤,讓人忍不住想啄上去,含住,吞下。
他眸中顏色轉深,挑眉低聲道:“不喜歡?就是想這麼叫你。”
福寶被看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臉上紅得仿佛要滴血:“隨便你!我不管你了,趕緊去看電影,不然都要開始了。”
這個時候,電影院裡已經開始放廬山戀的片首歌了,看來是真要開始了。
蕭定坤其實對於電影不感興趣,電影裡誰和誰戀他更不感興趣,他隻想牽著小福寶的手,陪著她一起看。
不過他還是微微頷首:“走,我們進去。”
說著間,他抬起來胳膊,用自己的胳膊環住了福寶的腰。
福寶後腰那裡頓時微僵了下,輕輕掙紮下:“小心彆人看到不好……”
到底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骨子裡的保守是不可能輕易抹去的。
蕭定坤的動作卻是堅定又霸道,強悍的臂膀緊緊箍住她的細腰:“看到就看到。”
福寶聽他這話,又氣又羞又恨,直接拿手去捏他的胳膊:“定坤哥哥,你怎麼這麼壞呢!”
根本是故意的吧!
然而蕭定坤的胳膊太硬實了,硬得她根本捏不動。
蕭定坤攏著她的腰:“走吧,我們快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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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了放映廳裡,電影已經開始了。
蕭定坤和福寶是緊挨著坐的,蕭定坤的手越過兩個座位之間的把守,輕輕落在福寶的後背上,福寶開始有些不自在,後來也就多少習慣了。
或許是《廬山戀》太熱門了,晚上的票又比較搶手,她挑選的時候座位已經沒多少了,是比較靠後的,從她這裡,可以看到前麵的那些看電影的男女,大家都非常親近的。
她和他現在是明明白白地在談對象,談對象就應該是這樣的吧。
蕭定坤卻在這個時候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拿出來之前買的爆米花,福寶接過來,吃了幾粒。
大城市裡的爆米花做法好像和鄉下那種黑鐵爐子爆出來的不太一樣,以至於味道沒有當年的那麼香,不過在這種光影交錯之中,在身邊男人嗬護地攬著自己腰肢的時候,吃爆米花更像是一種感覺,一種情調。
電影畫麵上,廬山的美景怡人,演繹著一段隔岸蕩氣回腸愛情的男女主角的是如此年輕美好,而爆米花吃在口中,是香是甜,是愛情的甜膩香味兒。
偏偏這個時候,電影裡的插曲響起,“跳躍的心兒喲,為什麼這樣慌亂,象那平靜的湖水蕩起波瀾,半喜半羞半羞半喜,難道夢中的愛神,真的悄悄降臨我身邊”。
而與此同時,俊逸的男主角飛快地在靚麗的女主角臉上親了一下子。
放映廳裡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還能這樣??
電影裡還可以放這個??
無論男女,麵紅耳赤,呼吸急促。
福寶更是。
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福寶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開了,就連半邊身子都酥酥軟軟的,竟是下意識靠近了身邊的蕭定坤。
蕭定坤當然感覺到了。
他的氣息有片刻的紊亂,微微收緊了攬住福寶腰肢的胳膊,迫使她的身體更靠近了自己幾分。
女孩兒的身體柔軟,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馨香,這是天底下最動人的誘禍。
他啞聲問道:“喜歡看電影嗎?”
放映廳的光線昏暗,但是他依然看到福寶眼眸濕潤得發亮,仰臉望著他:“喜歡。”
這一刻,蕭定坤胸口被壓抑得渴望仿佛出閘的洪水,不可抑製。
她說喜歡的樣子,仿佛在期待和魅惑。
蕭定坤驟然俯首下去。
沉悶喧嚷的電影音響聲中,嬌軟嫵媚的女孩兒發出了一聲猝不及防的“唔”聲,濕潤驚訝。
放映廳裡,模糊的燈光中,最後麵這排座位上隻露出一頭烏黑的長發,以及一雙纖細好看的手,那雙手緊緊地攥住了椅子把手。
隱隱的紊亂氣息之後,蕭定坤低首望著懷裡已經軟得猶如豆腐般的女孩兒,啞聲命道:“當我吻你的時候,你要抱著我的腰。”
福寶麵紅耳赤,已是思維無能,隻能順著他的意思點頭,放開攥著座位把手的手,去環住他的腰。
成熟男人的腰,遒勁有力,福寶甚至可以感覺到羊絨衫下結實的肌肉緊緊繃著。
蕭定坤看著懷裡乖巧的女孩兒,唇輕輕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口中發出低低的音節,仿若呢喃。
“Je t\'\'a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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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 t\'\'aime.
這句話用中文說,發音大概是“熱,帶麼”。
福寶回到宿舍後,心依然是飄的,腳仿佛踩在雲上。
她今天受到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定坤哥哥陪她去電影院看電影,攬著她的腰肢,還吻了她。
她在書中看到過關於愛情關於親吻的描述,以為那種醉人的感覺隻是文學描述的誇張手法而已,但是她沒想到,輪到她的時候,她竟然是腦子裡仿佛漿糊,思考無能,整個人都軟了。
以至於到現在,她的手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腦子裡昏乎乎的,不斷地浮現出當時定坤哥哥吻她時候的情景,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當時對自己說的話。
“熱,帶麼”,這是什麼意思?
是很熱嗎?
福寶搖頭,她覺得肯定不是的,在那種時候,當定坤哥哥對自己說出這幾個音節的時候,她看到了定坤哥哥眼眸深處閃耀的火光,那是一種熾熱到仿佛岩漿一般能隨時吞沒一切的渴望,渴望到貪婪。
這幾個音節一定有特彆的意思。
隻是他不願意告訴自己罷了。
李娟兒原本躺在床上看書,突然抬起頭來問:“福寶,《廬山戀》好看嗎?”
福寶下意識點頭:“挺好看的。”
馮美妮來勁了:“都講啥啊,你給我們說說,我也打算去看。”
說起這個她有些嘿嘿笑了下“王軍要邀請我去看這個電影,我得提前知道下,有個心理準備!”
福寶想了想,發現自己腦中一片空白。
她又想了想,最後乾巴巴地道:“就是講一個男的在廬山遇到一個女的,兩個人產生了愛情,在一起了……”
宿舍的幾個女生都好奇地打量過來:“就這?然後呢?”
這部電影挺火的,肯定有好看的地方,她們還想聽個稀罕,結果福寶就說出來這個。
麵對五雙好奇的眼睛,福寶這才發現,自己滿腦子都是定坤哥哥,滿腦子都是身邊男性強烈的氣息,滿腦子都是他嘴唇的滋味,她根本沒認真看電影講了什麼。
她張口結舌了一會,最後終於想起來自己聽到的彆人關於這部電影的介紹:“女的是歸國華僑,時髦,衣服靚,長得也好看,男的是乾部的兒子,博學多才。”
王鳳花聽了,若有所思:“額,我好像聽人提過,說這部電影裡女主角換了四十多套衣服,全都是從香港買的。”
福寶忙點頭:“對對對,那一套套的衣裳可真好看,時髦,咱見都沒見過。”
現在穿港貨是一個時髦,隻不過很多人根本沒渠道買到港貨罷了。
這麼一說,宿舍裡的人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港貨,福寶總算得了消停,她躺在床上舒了口氣,腦子裡再次想起蕭定坤呢喃的那句話。
她發誓,一定得搞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