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進正殿那日,正好是個風和日麗的天氣,阿妤被扶著站在桃林樹下,看著小福子她們前前後後地忙進忙出。
她這搬宮的動靜不小,吵得倬雲樓那邊的人也忍不住打開緊閉的門,探出頭來伸望。
“前些日子,該搬進去的東西,都差不多搬完了,如今就剩主子您心愛的物件了,隻稍等片刻,便能真正搬進去了。”
周琪正和她絮絮叨叨地說著,阿妤的視線卻是落在了倬雲樓的方向。
那日年宴,皇上特意大封後宮,其中受封的可不隻她一人,便是連倬雲樓的那位也晉升了許嬪,隻不過差了個封號,所以,如今搬進正殿的是她。
而許嬪,縱有再多不甘,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這還不止,以後她便是嫻韻宮主位,按規矩,這許嬪還得每日清晨都來與她請安。
想至此,阿妤臉上的笑越發深了些,她深覺皇上讓她搬進正殿的主意最好不過了。
雖看似,她這次晉升隻升了一級,但新妃中,能在嬪位就成了一宮之主的,隻有她一人。
那沈氏,如今已是貴嬪,依舊在衾浮宮的偏殿住著。
阿妤聽著逐漸接近的腳步聲,才徐徐偏頭看過去,似驚訝不已:“許嬪怎麼出來了?”
她說話間,眸色微動,自上而下地仔細打量了來人。
衣裳微褶,發髻上隻單調地戴了兩支玉簪,算不上狼狽,但是許嬪往日出現在外人眼前時都是一副再精致不過的模樣。
所以,此時看見她這副模樣,阿妤不得不說,有些意外。
小福子正領著人將皇上賞的那條琉璃做成的船形擺設小心翼翼地朝正殿裡麵搬,路過阿妤時,暖陽在上麵映著耀眼的光,許嬪剛好走到了阿妤身旁,被這道光刺得有些眼疼。
阿妤不動聲色地朝周琪方向挪近了些。
許嬪立在另一顆桃樹下,倏然開口:“有時真羨慕鈺嬪,旁人所求的事,對你來說,似乎都是觸手可及。”
阿妤眉梢輕挑,臉上惺惺作態的笑淡了下來。
觸手可及?她是在說笑嗎?
她忽然沒了甚心思,冷淡地道:“許嬪在說這話時,不若想想你所求的是何事,你又如何求了?”
她偏過頭,微壓低聲音:
“還是說,你隻是在心底覬覦了?”
許嬪沒能維持冷淡的神情,眸色微變,可阿妤的輕諷還沒停,她抬手掩唇,遮住那絲諷笑,斜睨向她:
!
“你以為你是誰?又以為皇上是誰?”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你在指望皇上會揣測你的心思,再如你所願?”
阿妤笑了,她立在桃樹下,初芽綻放下,縱然挺著大肚子,也依舊美得動人心魄,讓許嬪不自覺就一點點擰緊手帕。
她的一句句諷刺,讓許嬪臉色冷了下來:“你笑什麼?”
阿妤眼尾依舊泛著笑意,卻是伸出指尖,點向許嬪的肩膀,又在一線之隔際停下,輕飄飄地說:
“本宮瞧著,許嬪是出身高貴,忘了你於皇上,究竟是何身份了。”
她湊近許嬪的耳畔,近乎低語地說了一句: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你覺得,在皇上眼底,你與本宮又有甚差彆?”
這些子貴女將出身看得太重,卻忘了,這天底下身份最貴重的那人是誰,也忘了,這深宮是最不講究出身的地方。
若是論出身封賞,那眾人何必還要爭?
許嬪的身子寸寸僵直,她聽懂了鈺嬪的意思,才會覺得難堪,她引以為傲的出身,在這後宮忽然變得一文不值。
阿妤卻是不想與她再多說,其實她說的話也有些過於絕對。
這不管是何出身,自然都是有利有弊,但至少對於阿妤來說,她現在這般是利大於弊的。
隻不過,她意在嘲諷許嬪,自然是怎般紮心,她就怎般說了。
眼見著物件都搬進了正殿,阿妤拉著周琪便要回去,忽然,她手臂被人拽住,用力之大,讓她險些一個踉蹌。
在場人臉色驟變,周琪將阿妤摟進懷裡,下意識地直接揮開許嬪的手,沒忍住斥道:
“許嬪主子還是小心些,莫要離我家主子這般近!”
阿妤孕期被養得好,那肚子挺得大,看著便讓覺得心驚膽顫,往日裡宮人都小心翼翼護著,哪敢像許嬪這般毫無預兆地動作?
許嬪眸色一厲:“何時一個奴才都敢訓斥我了?”
話音甫落,冷不丁地,臉上忽然落下一巴掌,清脆響亮的一聲,將許嬪整個人打得有些懵,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她側著臉久久回不了神,猝不及防,讓眾人驚呆。
她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剛轉過來,就聽見阿妤冷冰冰的語氣:
“她沒資格,那本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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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本宮往日過於好脾氣,才會讓你越發得寸進尺,禮數不周便罷!,如今竟膽敢與本宮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