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康邁進自己院子,忽地小廝跑進來:“爺,佟姨娘剛剛派人傳話來說,備好了午膳,請爺過去。”
“沒空。”
小廝一愣,隨後忙忙低頭應聲。
陳定康進了書房,從案下抽屜裡拿出一個錦盒,待打開後,看清那個玉簪,他輕嘖了聲,低喃:
“……怎敢的……”
皇上沒和他明說玉簪一事,但陳定康知曉,皇上必然知曉了。
他想起那個人,初見,陳定康就知曉她必是被養得嬌。
她每每見到他,眸子升起的那分忌憚,都叫他覺得好笑。
誰不喜歡嬌氣的女子。
他也喜歡。
但這份喜歡和陳府比起來,終究是淡的。
! 皇上終究是皇上,總能抓住機會,叫人無可奈何。
他將玉簪遞給心腹,平靜吩咐:“毀了。”
毀了,不留一絲念想。
四月,朝堂上,大將軍府忽然上交兵權,引得一片喧嘩。
兩件事,相隔不過半月,眾人自然看得清楚。
洛侯府,用長子的性命和兵權,換來了皇後之位和當今的信任。
但陳大將軍府,卻用兵權搏明日富貴。
說不清誰更甚一籌。
陳定康再見貴妃,是在後宮。
他既然領著太子太傅的位置,自然要做實事,他來接小太子。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他沒能進嫻韻宮,但那大門敞開,他視力極佳,透過那抹楹窗,女子輕伏在軟榻上,芙蓉映麵多得風情,肌膚似雪賽霜,青絲隨意披散。
陳定康定定看著,他有時會想,皇上終究是皇上,這世上不管是最好的人還是最好的物,他都儘斂在手。
若貴妃不是貴妃。
哪怕她為人婦,他想,他恐也不會這般簡單放手。
忽地視線多了個小墩子,矮矮的,幾乎才到他膝蓋處,小臉整個皺在一起,眉眼間和殿內的佳人有七分相似。
陳定康忽地笑了,他素來不顧形象,此時也一般,蹲下身子,和小墩子平視:
“微臣拜見太子。”
佑兒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才癟唇說:“太傅。”
陳定康勾著唇角,問他:“貴妃娘娘怎得沒送太子出來?”
不許存著念想,還不許他見一麵?
貴妃娘娘是母妃,過了兩周歲的佑兒自然知曉這點,他說:“母妃累了,要睡覺。”
怎得累了,他不知曉。
但陳定康臉上的笑頓了下,陰陽地輕哼了聲,摸了下他的頭,才站起來:
“走吧,微臣領太子出宮。”
!身邊的小人兒,卻忽然擰起眉,有些不開心,拉住他的手,軟聲說:
“太傅,可不可以不去?”
“為何?”
佑兒睜著眸子,說:“想陪母妃一起睡覺。”
倒真不愧是母子。
但陳定康卻緊咬牙,心底冷哼,想和母妃一起睡覺?
他還想呢!
陳定康溫和地笑了笑,斬釘截鐵:“不行。”
似覺得不夠,他又添了句:“太傅得聽孤的。”
他還不知曉太子是何意,但看平日裡宮人待他的模樣,就知曉,太子很了不得,都得聽他的。
小小的年紀,還不知世事,卻已經生了霸道。
陳定康看得好笑,小小的人,牙都沒長好,居然還有兩幅麵孔?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貴妃和聖上,還真是言傳身教。
他彎腰直接將小人兒抱起,不顧小人兒的掙紮,聲音裡透了淡淡的笑意:
“你是太子,微臣自然該聽你的。”
佑兒掙紮的動作一頓,眸子頓亮,但陳定康下一句話,就叫他癟起了嘴:
“但在那之前,微臣得聽皇上的。”
佑兒當然知曉,皇上就是父皇。
通往宮外的路還很長,陳定康沒將他放下來,佑兒看了眼長長的甬道,也沒再想著下來自己走,摟著他的脖子,悶悶不樂地癟著嘴。
小身子軟軟地趴在他懷裡,陳定康輕垂眸。
不知怎得,素愛冷硬的心腸忽然生了分軟意,待出了皇宮,他拍了拍懷裡的後背,他說:
“晚膳前,臣會將太子送回去。”
佑兒扭頭看向他,就聽他說:
“而現在,臣帶殿下,看看這長安城。”
繁盛富饒又甚美的長安城。
日後,殿下的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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