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徐清漪沒事, 顧淮之心裡不由鬆了口氣。想著範婷今日這場落水意外怕是接下來範鄭兩家還有的扯皮, 顧淮之和趙銘對視一眼,默契地提出了告辭。鄭文襄來不及換衣服,衣裳還在滴滴答答地掉水, 也不方便多留顧淮之他們,這讓鄭文襄實在憋屈得慌。原本想用這次宴會的成功高調向眾人宣布, 鄭氏又回來了。萬萬沒想到竟然出了岔子。雖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次的落水事件有貓膩,問題是作為主家,鄭氏確實要負一部分責任。女子名譽大過天, 這一負責, 那鄭文襄就必須把範婷娶回家來了。範婷已經趨近崩潰的邊緣, 這輩子她每一次出手似乎都坑了她自己, 所以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麵。上輩子鄭文襄在同她翻臉前至少還和她有過一段溫暖的時光。這輩子他們相看兩厭, 要是兩家再議親, 範婷這輩子怕是還過得不如悲慘的上輩子。另一邊,顧淮之找到徐清漪後,先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確定她沒事,這才低聲問道:“發生了何事?為何會突然有人落水?”一旁的徐暉同樣好奇不已, 尤其是他和顧淮之都聽到好幾個仆人都在說徐姑娘落水了, 這其中分明有問題。徐清漪微微蹙眉, 儘量把事情說得婉轉,“今日範婷一直跟在我身邊,去湖邊賞花的建議也是她提出來的。至於為何她落水後有人誤以為是我落水,跑去找你們報信, 許是婢女們一時驚慌看錯了也不一定。”顧淮之和徐暉聽懂了徐清漪的言外之意——範婷並不無辜。後來鄭家奴婢以為落水的人是徐清漪這事,更是有貓膩。女子參加宴會,頭麵首飾和衣裳都是提前準備的,和彆人撞衫都算是小概率事件。撞衫又撞發型和首飾,那得是其中一方在另一方家裡埋了釘子,專門告訴她另一方的衣裳頭麵搭配。否則的話,想撞個一模一樣,那基本不可能。顧淮之這種從來沒談過戀愛的直男都能看出落水之人的發型和徐清漪今日的發型不一樣,一向擅長察言觀色記住各位主子喜好的婢女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對於範婷,顧淮之是徹底煩了。這貨接二連三針對徐清漪,手斷狠辣,還疑似重生。這樣潛在的敵人,要不是上輩子的法律和道德底線還在,顧淮之真的想琢磨點辦法弄死她。至於鄭文襄……顧淮之直覺這人或許知道徐清漪的身世。剛才它聽見落水之人是徐清漪時,那瞬間的在意並不像是假的。後來更是因為自己沒有果斷下水救人,還挨了他一頓罵。徐清漪在今天才第一次同鄭文襄見麵,兩個人就是徹徹底底的陌生人。鄭文襄又不是熱心助人的人,他毫不猶豫跳下水,這事兒本身本來就有問題。顧淮之看了看身邊的徐清漪一眼,默默思索著,要是自己猜測的沒錯,鄭文襄確實是拿徐清漪當妹妹疼,更是在暗中護著她。或許在範婷的上一世,鄭文襄正是因為發現她對範婷心懷不軌這才同她翻了臉?導致範婷和鄭文襄的婚姻不幸福,所以含怨衝重生了?這邏輯真沒毛病。基本上猜中了七八成。要是讓範婷聽見了,彆說再打顧淮之的主意了,怕是連出現在顧淮之麵前的膽量都沒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在範婷這件事上,顧淮之覺得自己和鄭文襄絕對能達成一致,共同守護徐清漪。若是兩人聯手,足夠控製住範婷這個不定時炸.彈。隻是顧淮之想要從範婷嘴裡套點話,比如接下家國家的發展,有沒有哪裡出現過重大災情之類的。防患於未然,一舉數得。然而,顧淮之這邊好不容易跟鄭文襄達成共識,那頭範婷尋死覓活鬨著不嫁鄭文襄,寧願去廟裡出家,徹底斷了紅塵。更讓範氏家主憤怒的是,範婷讓範家對鄭文襄的態度要客氣一點,還要把這些年的不正當收入告訴皇帝知曉。有一說一,範婷這個思路還算正確。問題是,她又不是從小就開始故意給自己刷神童名聲的顧淮之,一路走來光環無數,成功在家裡拿到了話語權。而範婷?重生前就是個典型的隻關心琴棋書畫的才女。問題是這個“才”放在朝堂副本,那完全沒一點用。現在範婷一張嘴就讓範父把已經吃進嘴裡的肉吐出來,還要在皇帝麵前把自己的臉麵扒下來多踩幾遍,請求從輕處理。官場老油條範父會聽範婷的才怪!更何況範婷還因為婚事的事情上躥下跳搞事情,範父怒了:想出家?那就去廟裡待著吧!顧淮之得知這一消息,隻能說一句惡人自有惡人磨,範婷這完全是罪有應得。不過範婷的金手指十分強大,顧淮之覺著自己想要從範婷嘴裡打聽點重要消息,那必須得早點下手,免得這貨又搞出什麼幺蛾子來。隻是範婷哪怕要出家,也是進了範家的家廟,顧淮之想把手伸進範家家廟中,難度還真不小。這時候,皇帝又有新動作了。之前決定開科舉時,眾人商量過許多次,最終才勉強達成一致,科舉可以開,舉薦製也不能立馬取消掉。這是為了防止野有遺賢的情況,同樣也防止科舉錄了一批有才無德的人,把官場搞得烏煙瘴氣,還找不到人頂替他們的位置。等到日後確定科舉選拔出的人才確實有才又有德,才慢慢取消掉舉薦製。所以,在這個背景下,皇帝一拍腦門兒,剛進京的鄭氏子好像不錯,隻可惜錯過了這次科舉。不如把讓人舉薦他,朕再賞他一個官職?世家們一聽,這大概是皇帝在安撫世家,也算是他們這邊占了好處,立即閉嘴。寒門那邊,絕大部分都是剛剛才通過科舉才踏進官場,正是兩眼一抹黑當鵪鶉的時候,那還敢有意見?於是,鄭文襄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被皇帝扔了個官職,跑來翰林院同顧淮之作伴了。不得不說,有的人,運氣那是真的好。鄭文襄這情況,重度潔癖這輩子都不能參加科舉了,結果人家反手就拿到一個保送名額,這滋味可真酸爽。當然,在顧淮之看來,這是皇帝想要分化世家的趨勢。不過,這皇帝眼光也夠嗆,一選就選了個不大可能按照他劇本走的好青年。雖然和鄭文襄接觸不多,但顧淮之依舊敏銳地從鄭文襄身上察覺到了某種和顧玦相似的氣質。不是中二,而是他倆都有一種“老子就是任性你講什麼老子都不聽”的勁兒。皇帝想收服鄭文襄這匹烈馬,肯定還要多費精力。至於顧淮之,當然是趁這段時間把人拉到自己這邊來啊!按徐清漪的血緣關係算下來,顧淮之還得連鄭文襄一聲舅子呢。這不比皇帝更有優勢?作者有話要說: 顧淮之:就算是和皇帝搶人。我也沒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