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級內,談暮星看到何建平發來的消息,他猶豫地偷瞥楚千黎一眼,開始思索如何跟她交代。
楚千黎正在整理自己的塔羅牌,她陶醉於精美的牌麵,又察覺到同桌視線,疑惑道:“怎麼了?”
“建平叔說尾款打來了。”談暮星硬著頭皮道,“張老板還發來希望小學照片,堅持讓建平叔給你看看,說自己照你的意思悔改。”
“那看來他挺服我的,這是還想找我算呢。”楚千黎若有所思地點頭,又瞟到同桌微妙的神情,說道,“不要露出這種表情,任何事知道悔改就有用,這是必然的規律。”
“但最怕的是嘴上說彌補過失,卻打心裡不願承認錯誤。”
按照何建平的意思,張老板打來尾款,雙方合作就結束。
楚千黎沒有碰張老板給的錢,她天天跑去找賀時琛哭窮,沒事就到談暮星家蹭吃蹭喝,還跟著邱晴空看綜藝節目。
除了成績提升緩慢外,她的校園生活很圓滿,再得知張老板消息卻不是通過何建平。
邱晴空最愛課間刷微博,她望著熱搜不由驚歎:“真嚇人,江浙滬那邊有個老總在廠裡被炸死了,最離譜的是同行就他中招,他老婆路上跟他吵架,跑出來就逃過一劫……”
“這聽著都像有人故意炸他?”邱晴空一向對此類詭異事件感興趣,說道,“警方還專門去調查了。”
邱晴空將手機屏幕轉向二人,她最喜歡分享各類信息,總是逼迫楚千黎和談暮星看。
談暮星看清新聞裡的集團名字一愣,他下意識地看向楚千黎,又忍不住回頭確認,驚道:“這不是……”
楚千黎平靜道:“這可不是有人炸他,他自己炸自己吧。”
邱晴空不知事情真相,她不明所以地低頭:“自殺嗎?不可能吧,說他最近生意很紅火,這回專程去廠裡盯進度,平時從不下廠的。”
“要我說也邪門,大老板坐辦公室不就完了,非到廠裡瞎摻和什麼。”
周末的茶樓,何建平叫來楚千黎、談暮星二人,他跟邱晴空有相同感受,對張老板意外離世的事大為唏噓。
人死如燈滅,何建平以前看不上對方叫“張總”,現在卻改口叫“老張”,拍腿歎息道:“要我說老張真糊塗,小大師都說彆搞錢,怎麼沒多久就坐不住呢?”
“他上回給我發希望小學照片,我真以為他去搞慈善,誰想到扭頭就談生意。”何建平無奈道,“其實我以前聽他提過,他說自己碰到生死卦,所以好多人忌諱不給他算,我以為他長記性了。”
談暮星麵露遲疑:“他自己知道是生死卦?”
何建平點頭:“知道,當然知道,所以我想不明白他啊!”
“因為他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楚千黎慢悠悠道,“何叔叔,你不懂他很正常,你跟他就不是一類人。”
“我以前不就說過,有時算出來也沒用,人要是自己不想做,那結果不會有變化。”
“可不是嘛,當初你專程給他寫清了,臨走前又提醒一句,最後卻還鬨成這樣。”何建平唯恐楚千黎心裡過不去,寬慰道,“沒事,你出的主意都有用,起碼他廠裡工人沒欠薪,就他頭鐵老想著賺錢……”
雖然張老板人沒了,但楚千黎算得沒錯。
張老板的集團重歸正軌,公司及廠房的員工們沒受影響,連張老板後來娶的妻子都逃過一劫。
據說,張老板前妻所生的女兒已經趕往公司,現在要爭奪集團的股權。張老板以前防備後娶的妻子,一直想等她懷孕生子再提此事,誰料到意外去世,場麵就變得混亂。
張老板當初為請楚千黎解決此事,直接將家裡的底子掏空,否則也不會著急去賺錢。不動產是根基,許多老賴破產後股份就不值錢,但他們依舊能逃到海外驕奢淫逸,就是有底子在。
何建平不厚道地想,張老板簡直提前將後事辦完,他的去世並沒波及太多人。
其他老總離世不免人心惶惶,但張老板原本就要破產,現在是重新走向正軌,正處於一個平緩的階段。
集團破產是無數人失業受罪,可集團隻是換一個領導者,好像就沒什麼關係。
“何叔叔,你有沒有什麼靠譜渠道?”楚千黎思索片刻,提議道,“能不能幫我找個慈善機構,我想捐錢。”
“捐錢?捐多少?”何建平恍然大悟,忙不迭勸道,“小大師,你不用捐啊,你算得沒問題,他自己犯糊塗,跟你又沒關係!”
“有沒有關係可不是感性判斷。”楚千黎搖頭,“前麵的還完了,這是最後一筆錢,捐完就算了結。”
張老板曾打著慈善旗號騙錢,現在將這筆錢還回去,這件事就畫上句點。
何建平勸不住楚千黎,便說找朋友問問,挑一家信得過的。
茶樓外,天光大亮,談暮星被太陽曬得眯眼,他感受到一絲暑意,又見楚千黎蹦蹦跳跳,笑道:“這是我第一次見你打白工?”
楚千黎蹦下樓梯,她歪頭想了想,坦白道:“也不是白工,賺得不是錢,是彆的東西。”
談暮星:“我聽建平叔其他人不接生死卦,這是有什麼緣故嗎?”
“因為生死是很複雜的因果,我們偶爾憑情緒認定有人該死,但你其實不知道他死了會發生什麼。”楚千黎解釋道,“這種事就很麻煩,研究術數的人都不愛碰,害怕會連累自己。”
“你說這事跟你沒關係,但隻要沾上一點,那就說不清了。”楚千黎繪聲繪色地表演,她模仿起網絡表情包,悠然道,“你說無關就無關?你以為我們人民警察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談暮星卻不似她輕鬆,擔憂道:“但你不是接了……”
楚千黎淡定地擺手:“哦,我的話沒關係啦,根本就不會被影響。”
“為什麼?”
楚千黎得意地叉腰:“因為我是當世第一啊。”
談暮星無言以對,靜靜地盯著她。
楚千黎見他欲言又止,她忙不迭道:“是真的,沒跟你吹牛,我自封第一是有原因的!”
談暮星:“你以為我們人民警察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楚千黎歎氣:“唉,你們這些人聽不得實話。”
談暮星思索許久,他依舊無法相信,再次確認道:“真沒事嗎?”
楚千黎發現他憂心忡忡,她總覺得同桌好操心,隻得安撫道:“真沒事,他的業力影響不到我,就算這點業力當真加在我身上,那也像一滴水丟進大海,說不定連浪都濺不起來!”
“我再接一千個一萬個生死卦都沒事,不然怎麼會跟你說當世第一?”
她屬於虱多不癢、債多不愁,渾身業力源自占星天賦。沒人能解決她早夭的問題,反推不就是她占星實力當世第一。
這就跟打遊戲一樣,道理非常簡單,英雄過強必上ban位。
談暮星勉強放下心來,他覺得此話應該是真的,同桌總喜歡真假摻半,必須費力地辨彆細節。
張老板當初跑來北方找大師,他離世的消息也傳遍圈裡。不少研習術數的人不知楚千黎名字,卻皆知道帝都有新人橫空出世。
乾山上,圈內人相聚喝茶,難免說起此事。
“居然有人點雷還沒被炸,這膽子可真是不小啊?”有人望向老道,“道長,該不會就是你藏起來的那位弟子做的?”
老道笑嗬嗬:“說笑了,在淵跟此事可沒關係,貧道也沒有藏著他。”
“哦?沒有藏著嗎?我還以為是道長故意不放他下山,生怕沒養好的苗兒被掐斷呢!”
“不如道長現在就叫他出來,正好今日天色不錯,我們一起來盤道啊!”
搞玄學的人同樣會鬥法,美其名曰“盤道”。這聽上去仙風道骨,本質就是用術數切磋。
村口人打架叫鬥毆,經商者打架叫商戰,術數者打架叫盤道。
老道婉拒:“不行呢。”
“道長怕了嗎?”
老道厚臉皮道:“倒不是害怕,隻是在淵年紀小,總歸有些山下年輕人的壞習慣,他既宅又社恐,貧道總不能擰著來?”
“你們還是上年紀,跟年輕人有代溝,現在的小孩兒可叛逆了,最反感被長輩叫出來表演節目,諸位是從不回家過年吃飯嗎?那能彆人一叫就出來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