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千黎既無公職也非黨員,充其量算項目誌願者,確實參與進去沒什麼。
周渠就睜隻眼閉隻眼,反正當地領導感覺正常,自己也不會主動去說。
當地領導甚至頗為自豪,他還跑到周渠身邊,興奮地介紹:“多看看,多瞧瞧,現在外麵原汁原味的薩滿文化很少見,以後薩滿民俗村就主打這個,這是我們當地的民俗特色!”
“這種對先祖的祭拜、對自然的崇拜,全都融彙在服裝和儀式之中,尤其打頭那位外袍最特彆!”
周渠麻木地點頭:“嗯,確實挺有當地特色,我們的人居然站最前頭。”
“什麼?”
“沒什麼。”周渠讚道,“確實特彆。”
周渠唯恐傷到雙方感情,他不好意思說“外袍最特彆”那位是外鄉人,隻能靜靜地聽同僚介紹當地民俗文化,偶爾還跟著附和兩句。
多年前,敬畏自然、堅忍不拔的遊牧民族中誕生薩滿,他們在星辰的指點之下來到此處,開始平穩而漫長的村中生活。如今,他們再次啟程,踏上嶄新而充滿挑戰的未來。
雖然楚千黎沒有薩滿信仰,但她還是為村裡主持儀式。
盛大的儀式過後,楚千黎將村裡送她的薩滿外袍脫下,跟談暮星一起去尋薩仁奶奶,還拜托其他人幫忙傳話。
楚千黎輕聲道:“因為我不是薩滿,所以不知道薩滿怎麼選址,但我有看過新的地方,那邊以後會發展得比較好。”
薩仁聽完轉述,她露出和藹的微笑,向楚千黎鞠躬致謝。
楚千黎連忙鞠躬回禮。
薩仁麵容慈祥,她笑著說一句,仍是聽不懂的話。
旁邊人解釋:“她說那天提過,她認為指引、幫助身邊人的就是薩滿,所以你確實是薩滿。”
楚千黎一怔。
薩仁見狀,她態度莊重誠懇,再次朝楚千黎鞠躬。
楚千黎趕忙回禮。
片刻後,薩仁蹣跚地走進人群,她開始享受儀式後盛宴,度過在舊址富有紀念價值的歡愉時光。
眾人在嚴肅的祭拜過後,還有熱鬨歡騰的宴會。當地領導及周渠等人同樣在場,欣賞著村民們質樸而熱情的歌舞,就像是簡單的聯歡會。
村中的小男孩甚至都高歌一曲,他唱完後在眾人掌聲中臉紅退場,像是不適應在那麼多人麵前表演。
巴圖眼看小男孩又要溜走,他連忙叫住對方,還招呼另外二人:“彆走啊,你們都過來,給你們個東西。”
楚千黎和談暮星現在已經換回常服,他們正坐在旁邊欣賞表演,茫然地走到巴圖的身邊。
巴圖早有準備,他拿出三本冊子,分彆遞到三人手裡。
小男孩伸手翻開圖冊,發現其中是壯美風光,既有鬱鬱蔥蔥的草原,也有寸草不生的戈壁,還有黑白相間的雪原,將諸多美景收錄在冊。
楚千黎好奇道:“這是?”
“臨彆小禮物。”巴圖環視三人,他雙手環胸,大大咧咧道,“他不是要搬走啦,你們過陣子也換地方,我就說準備點紀念品。”
小男孩就要跟隨村裡搬遷,楚千黎和談暮星考察完此處,同樣要更換鐵路工作路段,陪同潘教授離開。
巴圖不屬專家顧問組,他常駐在工作站施工,要等此段基本建成才走。
小男孩指著其中一幅圖,問道:“這是哪裡?”
“青藏高原。”巴圖一瞥圖畫,感慨地補充,“我當時高反天天都想吐。”
談暮星驚訝道:“這些都是巴圖哥拍的嗎?”
巴圖點頭:“對啊,都是我修過路的地方。”
楚千黎大感震撼,她狂翻圖冊,佩服道:“這完全不在一個地方吧?”
巴圖隨手擼一把小男孩硬硬的頭發,笑道:“雖然我比他還差一點,現在連蒙語都聽不懂,但應該還是有些傳承的。”
“怎麼樣?”巴圖看他們認真地欣賞圖冊,爽朗道,“我是沒法在草原放牧了,但能天南海北到處修路,也算是新時代遊牧民族天性吧。”
談暮星頗受感觸。
楚千黎:“這話說得好有草原大漢的闊氣。”
巴圖大方地擺手:“好說,我們騎馬上大學的人都這麼帥氣!”
“所以我沒忘,我沒有忘過……”巴圖猛揉小男孩腦袋,較真道,“我不會蒙語也沒忘,你可彆說我忘了!”
小男孩慘遭怪叔叔摸頭,他可憐兮兮地抱腦袋:“我沒說過。”
巴圖:“你那天內涵到我,你覺得我都忘了。”
小男孩當時說搬走就忘記一切,讓巴圖印象深刻,總覺得在說自己。
談暮星見小男孩躲避巴圖魔爪,好言相勸道:“他那時真沒有,巴圖哥你想多了……”
“絕對有。”巴圖眼看小男孩逃走,“彆想跑!”
小男孩逃往楚千黎身後,想要甩掉巴圖的追擊。
楚千黎正義凜然地叉腰:“不能欺負少數民族的小朋友!”
談暮星發覺楚千黎藏在自己背後,他微微側頭,弱弱地開口:“為什麼你站在我身後主持正義?”
她沒有直接出頭,反而躲在他身後,宛如緊跟雞媽媽的小雞仔,還是神氣十足、頗有氣勢那種。
巴圖嘗試越過談暮星,妄圖伸手撈人,義正辭嚴道:“我也是少數民族的大朋友!”
談暮星被雙方前後包圍,總覺得此幕莫名熟悉,他最後緩緩地舉起雙臂,試探道:“……這是老鷹捉小雞?”
天空蔚藍,鼓聲輕響。
眾人遊戲中嬉笑一團,那笑聲傳得很遠、很遠,流露數不儘的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