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乖孩子。”
須在淵聽到那一聲回應,他竟在此刻感到圓滿,忍不住落下一滴淚來。
山洞內,談暮星望著胡亂應聲的楚千黎,慌張道:“這樣不好吧?”
兩人找到須在淵後,發現對方失魂落魄,偶爾還念念有詞,一時不知該如何喚醒他。
正值此時,須在淵忽然念叨母親,哪料楚千黎怒抄便宜!
須在淵喊媽,她居然應了。
楚千黎一本正經地擺手:“星星這就是你不懂了,我在幫他破除心魔啊。”
談暮星總感覺一年有365天,他有300天擔心她會被打:“……”
果不其然,須在淵落下淚滴後,緩緩地睜開眼睛,又恢複往常狀態。
他麵對找到自己的二人,沒有過多地停留寒暄,反而低聲道:“謝謝,我們出去吧。”
須在淵沒有談及幻覺,沒有詢問他們來找自己的緣由,重新變回沉默寡言的小道士。
談暮星擔憂道:“你還好嗎?”
“還好。”
儘管須在淵這麼說,但看他狀態並不像。
“行了,彆垮著臉啦,你不是還有師傅和師兄弟。”楚千黎大大咧咧道,“真要那麼難受,那就去找她唄。”
談暮星聞言,他想起須在淵剛才的話,突然隱隱領悟到什麼。
須在淵垂眸:“我不能去找她。”
楚千黎嗤笑:“誰說不能啦?哪本命理書說不能找,哪位大師跟你說過的?”
“你明知道情況。”須在淵抬眼看她。
楚千黎代價是壽命,須在淵代價是孤鰥。
楚千黎平靜道:“不是不能,是你不敢。”
須在淵眸光微顫。
“你對沒擁有過的一切感到遺憾,但其實你也不確定現實中的她是什麼樣,或許她根本沒你想得那麼好,又或許她確實對你有感情,這是未知數,所以你不敢。”
須在淵親緣淡薄,他害怕探望家人後,當真跟對方一拍兩散。
“術數確實是教人趨吉避凶,但還有句話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它是用來幫人更好做出選擇,而不是用來扼殺人的選擇。”
楚千黎聳肩:“自願才叫選擇,非自願都是強迫,實在不行偷偷看一眼,見勢不妙立刻逃跑唄,你師傅又不會為此就不要你。”
人唯有體驗過人生百味,才會真正地放下執念,否則誰勸都沒有用。
須在淵聽完她建議,他陷入思索,又忍不住道:“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他猶記她最初對自己有敵意,但現在看上去卻寬和得多。
楚千黎得意地揚下巴:“畢竟我當世第一,一向是德才兼備,偶爾還會扶一把下麵幾位。”
須在淵:“?”
“而且看你這樣就釋懷了,就跟你偶爾感覺我神奇一樣,我偶爾也想過是不是該像你那樣。”楚千黎輕聲道,“畢竟就不用經曆這些了。”
她曾經也想過,要是選擇皈依,是否就沒那麼辛苦。她不用四處奔波,就隻為改變命數,說不定會更輕鬆。
她以前沒有參照物,想法還不會太強烈,但須在淵出現以後,就像是另一種支線,想要不比較都不行。
“總羨慕彆人可能是人的通病吧,連我有時候都沒辦法例外。不過現在倒更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沒什麼值得比較的,都是獨一無二的人生課題。”
占星就是幫助人尋找生命課題,懂得來此一遭必須做的事,甚至跟貧富、性彆、家庭無關,每個人麵對的考驗都不一樣。
即便她做出跟須在淵同樣的選擇,依然無法擺脫今生的修行,同樣要麵臨新的人生任務,斷然沒有捷徑可走。
須在淵冷靜地指出:“這好像看我混得沒你好後的良心發現。”
楚千黎相當驚訝:“你居然能聽出來?我以為你不懂人情世故!?”
須在淵提醒:“我有上學。”
談暮星趕忙打圓場,他為楚千黎開脫,和氣道:“是個孩子,還是孩子。”
三人碰頭後,又跟柳鈞聯係,總算在洞口彙入隊伍。
柳鈞發現須在淵毫發無傷,他揮卻最初的心驚膽戰,正色道:“在淵,這回確實是我的錯,以後不能全聽你的。”
“仔細一想你年紀不大,再怎麼厲害也有疏忽,以前卻被你的卦搞忘了。”
柳鈞在楚千黎的話中深刻反省,他認為不能讓須在淵背負過多,總是隻看到對方沉穩的狀態而遺忘其感受。
須在淵一愣:“我……”
梅茹Z:“這是關心,你也是小孩呢。”
楚千黎在旁拍手,她相當讚同:“說得對啊,他明顯也需要家長管理,不能無組織無紀律!”
“……”談暮星見她幸災樂禍,他一度嚴重懷疑,她對須在淵身邊沒賀時琛這樣約束他的角色,而深感不公且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