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巨響。
門被一腳踢開。
辦公室裡鴉雀無聲。
貴婦抓著鬱清棠的胳膊,要繞到後麵去逮那女孩,鬱清棠牢牢地護住女孩。
辦公室另外一位女老師正在拉偏架,但貴婦戰鬥力彪悍,不慎也被撓了一下。
幾人同時停下來,向門口望去。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背光站在那裡,看不清她的麵容。
程湛兮走了進來。
鬱清棠張了張嘴,程湛兮趕在她說話之前打斷她,轉臉盯著那位貴婦,一雙平底小白鞋硬是走出了恨天高的氣勢,氣焰囂張地上下審視她,用比她還趾高氣昂的聲調道:“這誰啊?上學校撒潑來了?有沒有家教啊?”
鬱清棠:“……”
她朝拉偏架那位女老師做了個口型,女老師悄悄溜出門,找年級主任通風報信去了。
那位抓著鬱清棠胳膊的貴婦也疑惑地打量著來者不善的程湛兮。
貴婦納悶:“你誰啊?”
程湛兮把鬱清棠和於舟同時擋在身後,借著173的身高俯視貴婦,冷笑道:“我是於舟的姐姐,敢欺負我妹?你是不是活膩了!”
貴婦:“不是說她家長不在嗎?”
“所以你就欺負一個小姑娘?”程湛兮回頭看於舟,溫柔道,“舟舟彆怕,姐姐來了。”
她給鬱清棠遞了個眼神。
程湛兮:我來解決。
鬱清棠蹙眉:可是……
程湛兮目光堅定不容拒絕:彆可是了,交給我。
眼神交流完畢。
鬱清棠摟著於舟的肩膀,往後再退了一步。
程湛兮看那貴婦,麵色陰沉道:“你剛說我妹什麼?”
貴婦心裡本能怯了一下,但看程湛兮是個年輕姑娘,於是仗著年紀大,輩分高,輕哼一聲,道:“你妹妹勾引我兒子。”
程湛兮:“啊?”好像沒聽清的樣子。
貴婦重複了一遍。
程湛兮恍然道:“您說話了呀,我剛剛隻聽到一陣狗吠,麻煩您再說一遍?”
於舟差點兒笑出來。
她仰起頭,看到鬱清棠眼角似乎輕輕地彎了一下。
貴婦臉黑了。
“你罵我是狗?”
“你敢在外麵吠就有被人罵的覺悟,我沒拿棍子打你已經算不錯的了。”程湛兮笑眯眯道,“今兒我免費給你上一課,下次就要收錢了。”
她看了眼貴婦後麵的10班男生,無論是他媽媽指著於舟的鼻子罵,還是現在他媽媽被自己罵,這男生始終躲在貴婦身後,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你——”貴婦怒不可遏,揚起手包,朝程湛兮揮了過來。
程湛兮早有準備,對這種潑婦,就一招——比她更橫。
程湛兮劈手奪過她的手包,丟到了旁邊辦公桌上。
貴婦火冒三丈,尖利叫道:“你妹妹小小年紀就學會勾引人,你也不是好東西!打扮得花枝招展,狐媚子!插足彆人婚姻的第三者!”
程湛兮輕輕地挑了一下眉:“噢,原來您老公出軌了啊?”
這一句戳中了貴婦的痛腳,她大叫了一聲,悶頭衝過來,看起來想和程湛兮拚命。
鬱清棠見勢不妙要上來幫忙,程湛兮拔腿就跑,在辦公室裡繞圈。
她們所在的辦公室不是格子間,而是由很大的幾張實木辦公桌組成,程湛兮年輕,體力極好,一邊遊刃有餘地溜貴婦一邊喊那男生:“那位男同學,事情因你而起,你為什麼不站出來解釋一下?”
程湛兮生長的環境無不是舉止優雅的豪門貴太,沒見過這麼潑辣的。但沒親眼見過,不代表她不知道。
世界上就是有一種女人,對男權的壓迫視而不見,把怒氣全都撒在和她同一性彆的弱勢群體上。老公出軌了不罵老公,和小三互扯頭花,撕得天昏地暗。生了兒子就更不得了了,跟繼承了皇位似的,她兒子最好,全世界最優秀,沒有一個人配得上她兒子,她兒子喜歡誰,那就是對方勾引他!
也不撒泡尿照照,她兒子是什麼歪瓜裂棗,他也配?
要是平時,程湛兮能把這一對母子罵得狗血淋頭。
程湛兮現在是老師,教育工作者,所以她得照顧學生情緒,愛護學生心理,沒把話說得太難聽。
貴婦氣喘籲籲地追在程湛兮身後,邊追邊罵。
什麼狐狸精、臭婊.子,什麼難聽說什麼。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程湛兮充耳不聞,隻喊那男同學:“你就這樣由著你媽瞎鬨嗎?你有沒有考慮過於舟的感受?她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嗎?”
“你在學校,不是隻學文化知識,你要學的是怎麼做一個有擔當的人,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聽聽你媽是怎麼罵於舟的,又是怎麼罵我的,你一點愧疚都沒有嗎?!你不會良心不安嗎?!”
她每說一句,男生的頭就低一分。
“這樣的事以前發生過多少次,你現在站出來還來得及!”
男生握緊了雙拳,手背青筋暴起,驀地抬起頭來低吼了聲:“夠了!”他看著貴婦,聲音低了下來,哀求道,“媽,真的夠了。”
貴婦怒斥道:“你給我閉嘴!”
男生眼淚流了出來,走到鬱清棠麵前,道:“對不起老師。”他看向於舟,沒喊她的名字,隻是哽咽著又說了句對不起。
“老師,是我給於舟寫情書的,她沒有錯。我和我媽說過了,但是她不聽我的,還來學校找你們。”男生抹了下眼睛,鞠躬道,“對不起,我會勸她回去的。”